沈砚从她的病房里逃走后,一连几天,都没有再出现。
林栖就好像,真的被他遗忘了。
但“沈砚”这两个字,却又像一双无形的手,为她安排好了一切。她住的是全城安保最严密的私立医院里,那间永远不对外开放的顶级VIP套房。为她诊治的,是各个科室最权威的主任医师。二十四小时轮班看护她的,是经验最丰富、也最沉默寡言的特别护士。
她的身体,在这样顶级的、不计成本的治疗下,一天天好转。
额头上的伤口结了痂,又渐渐愈合,只留下一道极淡的粉色痕迹。身上的瘀伤,也慢慢消散了。
而她的精神,却始终停留在那天晚上,那种绝对的、死寂的平静里。
她按时吃饭,配合治疗,安静地睡觉。你不再做噩梦,也不再说任何话。像一株被移植到了无菌玻璃箱里的、名贵而脆弱的植物,静静地,接受着一切。
一周后。
医生为她做完了最后一次检查,宣布她已经可以出院。
王嫂,在她出院的当天,第一次,出现在了她的病房里。她为她带来了一套全新的、柔软舒适的便服。
“林小姐,车已经在楼下等您了。” 她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恭敬,却又比以前,多了一丝小心翼翼的、不敢触碰的谨慎。
林栖沉默地换上衣服,跟着她,走出了这间她住了一周的、像白色牢笼一样的病房。
迈巴赫,平稳地,载着她,回到了那座位于半山腰的、真正的牢笼。
当她重新踏入这栋熟悉的、巨大得如同宫殿般的别墅时,她的心中,已经再也没有了当初的恐惧和恨意。只剩下,一片麻木的、尘埃落定般的平静。
沈砚不在。
王嫂将她引至客厅,为她送上了一杯温热的红茶后,便恭敬地,准备退下。
“他呢?” 林栖终于,在这几天里,第一次,主动开口问了话。
王嫂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她垂下头,回答道:“先生在书房。”
那间位于西侧的、她被严令禁止踏足的书房。
“先生吩咐了,” 王嫂继续说道,而她接下来说的话,却让林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困惑,“从今天起,这栋别墅里的任何地方,您都可以自由出入。”
“也……包括书房。”
“他说,他想见您。”
林栖看着杯中袅袅升起的热气,没有立刻回应。王嫂的话,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他想见她。用一种近乎“恩赐”的姿态。
林栖的唇边,勾起一抹极淡的、冰冷的弧度。
“我不想见他。”
她放下茶杯,站起身,转身走向二楼卧室。
王嫂的脸上,瞬间,血色尽失。她看着林栖转身离去的、决绝的背影,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一个字都没敢说出口。她只是,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恐惧,僵在了原地。
林栖走上了二楼,回到了那间属于她的、安静的卧室,关上了门。
她将他那份,带着试探和圈套的“恩赐”,连同他那句“我想见你”,一同,关在了门外。
她以为,她拒绝了,这件事,便结束了。
她错了。
不到两分钟。
一阵沉稳的、不疾不徐的、属于另一个人的脚步声,从楼下,缓缓地,向着她的房间,走了上来。
那脚步声,每一下,都像踩在死刑犯的心跳上。
最终,它停在了她的房门前。
没有敲门。
她的房门把手,缓缓地,向下转动。
“咔哒”一声。
门,被从外面,打开了。
沈砚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色休闲服,站在她的门口,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在昏暗的走廊光线下,静静地,看着她。
“王嫂说,” 他的声音,平稳得,像一潭结了冰的、不会起任何波澜的死水,“你不想见我。”
他看着她那张,因为他的出现,而终于,不再是那么平静的脸,缓缓地,走了进来。
“我好像,给了你一点错觉。”
他一步一步,向她逼近,直到她,退无可退,后背,再次抵上了冰冷的墙壁。
“我让你在这栋房子里自由行走,甚至允许你进入我的书房,那不是你的权利,林栖。”
他伸出手,撑在她耳边的墙壁上,将她,完全地,笼罩在了他的阴影之下。
“那是我的‘恩赐’。”
“而我说,‘我想见你’……” 他的目光,像手术刀一样,冰冷而锐利,一寸一寸地,剖析着她的表情,“那从来,都不是一句询问。”
“是命令。”
他直起身,收回了手,仿佛刚才的压迫从未发生过。他转身,向门口走去,为她,留出了一个通道。
“现在,” 他没有回头,只是留下了一句,不容置喙的、最后的指令,“自己走下来。”
“到书房来。”
“不要让我,亲自上来,‘请’你第二次。”
林栖在心里冷笑。
呵,沈砚,我已经是死过两次的人了,你难道还指望我像之前一样顺从你吗?你不知道的是,我已经,无所畏惧了,包括任何结局。
她安静地,走到床边,坐了下来,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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