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大约是心中有事悬而未决，在新宅院的第一觉，元念卿没睡多久就醒了。看一眼外面已经大亮，便披了衣服出来，正好撞见听剑在院中擦拭自己做的剑鞘。
回想起在霄楼的情形，他走过去埋怨道：“在霄楼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打掉那把刀？害露儿差点儿受伤。”
听剑不慌不忙地把擦好的剑鞘放回桌上，换另外一把继续擦：“刀打不中你们。”
“可是它挑了罩纱！”
“罩纱太宽。”
“哪里宽了？”
“比肩膀宽两寸。”
“两寸算什么宽？而且就算没受伤，也受了惊吓。”
“自己吓自己。”
“这叫谨慎！哪像有些人就在旁边看着，要来有什么用？”
“可以不要。”
话说到这份上，元念卿只能闷气地闭嘴，毕竟听剑和其他人不同，若是开口让走绝对不会留，再想找都找不回来。
闷闷不乐走出院子，小侍女们也刚巧来到门口。
“王爷。”姑娘们看见他纷纷收敛笑容，迎上来问安，“需要准备早饭吗？”
他摆手道：“娘娘还在睡，等他起来再说。”
姑娘们应声点头，留在内院外面待命。
元念卿继续独自往外走，找到管事询问潘煜的情况。
“人关在单独的院子里，每日轮班看守。”管事介绍道，“脾气有些倔，问话一概不理，也试图跑过，都被家里人看住了。”
回忆那天遇到的情形，他感觉潘煜应该是习武：“他身手如何？”
“拳脚比一般家丁要好，单人确实不好对付，但人一多就乱阵脚，看起来没怎么应付过混乱场面。”
元念卿点点头，让人打开房门。潘煜就坐在里面，不过手脚都带着镣铐，见人进来便怒目而视。
他上下打量一番，确实称得上柳眉凤目，但不知道是不是关在这里怨念太重，脸上有一股凶煞之气。
他让人搬来椅子，本以为要花些心思才能让潘煜开口，谁知身子还没坐稳，对方反而先骂起来：“你就是那个狗屁王爷？”
“难怪不开口，原来一张嘴只会吠叫。”他嫌弃地别开脸，“还跑去花楼乱咬。”
提到花楼，潘煜顿时满面通红：“你也只会呈口舌之快，遇事躲到女人身后，算什么本事！”
这话正好触了元念卿的霉头，本来看闫四的面子不想跟潘煜计较，现在也变得必须计较：“我的本事再不济，也不会被人带去花楼给人解闷。”
此语一出，潘煜羞愤交加，起身就要朝他冲过来，不过身边家丁及时上前，把人按住动弹不得。
潘煜挣扎不开破口大骂：“只会耍些阴损招式，算什么男人！”
“阴损招式？”他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对方，“你是真没见过世面。”
纵使面无表情，潘煜也从他的气势上感受到了威胁，但嘴上仍不示弱：“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就说你没见过世面，打打杀杀的多没意思。”他示意家丁把人带到椅子上捆结实，随后对管事说，“看哪个小丫头闲着，让她带上练习梳妆的用具过来。”
不多时姑娘们搬着妆匣铜镜之类的用具一起过来，进屋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安静地站在门口等他吩咐。
“你们学梳妆也不少日子了，少有机会试手。”他说到这里指向椅子上的潘煜，“正好这个坯子不错，从今天开始就用他练。”
还不等侍女们应话，潘煜再次骂道：“你混蛋！”
元念卿当即对家丁道：“搬出去。”
两名家丁一人一边，便将椅子抬到屋外。
潘煜不明白此番用意，酝酿着还要开口，他从旁提醒道：“你可想清楚，再废话就把你搬到外面去，让所有人都能看见。”
潘煜这才反应过来，屋里只有在场的人能够看到自己被人上妆，屋外可是谁路过都能看见！
“当然你要是喜欢被人看，送去锦余的街市上也不是不行。”
这话说得潘煜面色由红转青，愤愤地咬紧牙关，生生把话憋了回去。
见人闭了嘴，他又催促小侍女们：“还愣着干什么？过去练。”
姑娘们讷讷点头，围在椅子周围认真地打量潘煜，把人看得恨不得能找地缝钻进去。不过毕竟人多，又有家丁看守，姑娘们很快放开手脚，又是净面又是拆发，各自拿起用具忙碌起来。
元念卿知道有自己在她们施展不开，吩咐家丁们把人看好便转身走出院子，一眼看到在院墙拐角探头探脑的白露。
白露是悄悄跟着小侍女们过来，之前躲在门里听到一半，姑娘们被管事叫走他就有些好奇。等了一会儿不见大家回来，这才开门来到院外，正看到姑娘们搬东西往这边来，于是也跟了过来。
不过透过墙上的雕花张望半天，他也没搞清楚里面发生什么。
“是那个潘煜。”元念卿解释道，“之前扔刀挑了你的罩纱，现在还不由分说骂我，我就把小丫头们叫来治他。”
他听得一头雾水，潘煜怎么说也是个男子，几个小姑娘怎么治？
不等元念卿作答，姑娘们不耐烦的声音就从院里传出来。
“别躲啊，又描歪了！”
“小心发钗戳你脸！”
“哎呦，能不能懂点儿事？我四岁的弟弟都比你老实！”
“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妆不好你进不去，我们也走不了！”
姑娘们你一言我一语，不一会儿把潘煜数落得快哭出来，比面对元念卿时还委屈。在加上脸上涂脂抹粉，头上插满发钗，那场面不是酷刑，效果也堪比酷刑。
白露顿时觉得潘煜有些可怜，但又忍不住幸灾乐祸。毕竟这场面难得一见，想不笑都难。里面负责看管的家丁也是憋笑憋得难受，倒是四个小侍女全都绷着脸，一边训斥一边忙前忙后。
不多时厨房的仆妇送饭过来，进到院里就被眼前阵仗吓到，等明白过来便爆发出爽朗的笑声，连同旁边忍笑的家丁也个个破功，跟着一起大笑出声。
再看潘煜，神情呆滞目光暗淡，估计寻死的心都有。
元念卿十分满意这个结果，得意地问：“有意思吧？”
他捂着笑疼的肚子点点头，也只有小泼皮能想出这种整治人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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