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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过后两人一起到处走走看看熟悉新家。虽然之前来过,但那时候乱糟糟的,很难看出原貌。
元念卿最喜欢院中有不少高大乔木,包括如今的内院里也有两棵,发现的当下就和白露约好,搬来之后一起爬上去,坐在树冠里乘凉。
白露倒是没有特别喜好的地方,不过这边的内院比侯府大,可以单辟出一个房间存放药材。
两人逛到院中池塘,里面荷花开得正好,又见蜻蜓戏水,雀鸟鸣唱,偶有熏风撩人,心情也随之惬意起来。
携手到阴凉处坐下,四下清净无人,彼此相互依偎,一切烦恼也都抛诸脑后。
“果然搬出来是对的。”元念卿享受地眯起眼睛,“好久都没这么自在过了。”
白露随着点头,无论在侯府还是在谢家,元念卿总是闲不下来。他当初还觉得搬家操劳,对方好不容易养好身体,没必要那么急。不过真搬出来了,也觉得比留在侯府好。
“我本来还想接师父过来住。”元念卿一想到邑王要来就烦,“那个人真是见不得我过一天舒服日子。”
白露替对方顺了顺气,也觉得这个时间太过刚好,估计是知道元念卿身体养得差不多,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邑王这次来绝不简单,我是在锦余看到正经的昭告文书,才知道邑王的封地不只在巴州,还有文州。”
他不懂多一州的封地有什么不同,元念卿也在龚、幽两州有封地。
“爹一直长守西关,这一任偏偏去了文州,驻守在天象山附近,而邑王在文州的封地也离那里不远。”元念卿忧心道,“天象山地势复杂,山匪横行,长久以来都不太平。那个人做出这样的安排,应该是打算有所动作。”
白露想不明白,皇帝为什么要把那么危险的地方作为封地,而且元谆德之前从未涉足朝事,如何担此重任?
元念卿看表情就知道他想偏了:“你以为他是送儿子冒险?他那是想办法给儿子贴金!”
他更加疑惑。
“他要是真想让邑王靠自己的本事解决此事,就不会把他送来找我。送来我这便是要我插手,到时候借我和爹之力解决天象山匪患,不管邑王出没出力,都能落得一个地面恢复平静的好名声。”
他这下总算听懂,皇帝是希望元念卿父子解决难题,好让邑王沾光。
“平心而论,我对邑王没什么不满,他之前经历了那种场面,于情于理我都不想为难他。可人你也见过,除了品经论道,他几乎什么都不会,说不定三纲五常人情世故这些还得我来教。”
元谆德确实给人以超脱之感,但这样的人相处起来也难。不是人不好,而是看不出脑子里在想什么。
每次想到可能和邑王一起出现的问题,元念卿都不禁唉声叹气:“反正这趟浑水我是逃不过去,现在就看能从潘煜那边套出些什么。”
他不解地看向对方,这和潘煜又有什么关系?
“潘煜来自天象山最大的匪寨——卧虎寨,还是大当家潘仁虎之子,他只身出现在巴州绝对另有隐情。”元念卿面色凝重道,“我之前审问谢忠文的手下,对方说他是文州蛇头点名要的人。只不过本人十分警觉,即便被哄骗至霄楼也没有松懈,甚至假意喝下迷药,待所有人掉以轻心时夺刀反打。”
能有这样的心计,这个潘煜应该不笨,又怎么会落入那些人的圈套?
“据手下说,潘煜是来巴州找人的,所以他们才有机可乘,借着帮忙找人的由头接近。”
他还是觉得事情蹊跷,谢家在锦余有钱有势,两兄弟为什么要替文州的蛇头办事?
“因为谢忠文和谢忠武想要做暗娼的营生,触怒了锦余花楼的各位东家,在巴州找不到其他买姑娘的门路,就想着从文州蛇头手上买人。这还不算完,暗地里从中牵线搭桥的不是别人,是我二舅的长子——谢忠贤。”
白露对谢忠贤有些印象,在见过的一众表兄弟中,显得最为自命不凡,言谈间总让他觉得笑里藏刀。
“说实话,谢家与我平辈的男丁中,谢忠贤确实出挑。二十二岁那年就过了乡试,三年后又拿下了会试,虽然殿试不在金榜之上,但已经足够在亲戚面前风光。而且他比谢忠文还大半年,是外公的长孙,能够挣下这份脸面,自然深受宠爱,外公在世时也没少为他铺路。”
他颇感意外,看到谢忠文谢忠武那副模样,自己还以为谢家这一辈没有拿得出手的人了。
“外婆会如此和其他夫人们狠斗,正是从他身上预感到了威胁,生怕大舅一家日后遭受冷遇。二房因为有这么个长孙,也变得气焰嚣张,不把外婆放在眼里。双方都想占下祖宅,成为谢家名正言顺的后继之人。”
他好奇地询问元念卿外公的态度。
“外公确实想把家主之位留给谢忠贤,但又得罪不起外婆。一来外婆手中的资财颇丰,二来两个女儿都嫁得不错。尤其姨夫是金榜探花出身,已经坐到御史之位,官位比他还高,又因为大姨的关系时常关照大舅,让他不能轻举妄动。所以这件事一直拖到他去世,分家时外婆联合五姨婆占下祖宅,二房三房吃亏最多一病不起,没过几年就都走了。”元念卿冷笑,“本来外婆生辰几位舅舅家是不来人的,这次是听到我去,才又跑来攀亲戚。”
他了然点头,难怪谢老妇人的寿宴却是元念卿最忙,原来这些人就是为元念卿去的。
“和之前只是得了王爷的封号不同,我在京中挑动了幽州一派官员的势力,又成了大理寺卿握有生杀之权。即便离京的时候已经卸任,可在外人眼里我依旧是那个人倚重的对象。就算不求我办事,也想通过我了解京中官场的动向。”
这就是有口难言的地方,明明是经历九死一生才得以回来,却被人当做衣锦还乡。有时他恨不能把那些羡慕的人送到皇帝面前,代替元念卿受苦。
“谢忠贤确实聪明,但心术一直不正。小时候愿意帮谢忠文谢忠武解围,也是因为那些祸是他设下的陷阱,比起看笨蛋出丑,我更不想看小人得志。”元念卿把扯远的话题拉回来,“大舅家这两位从小就是蠢比坏要多。不是说他们不会干坏事,而是没办法不声不响地把暗娼馆开起来。寻找合适的地方,筹集足够的人手,还要能弄到像样的姑娘,招揽懂规矩的客人……越是这种见不得人的营生,里面的门道越多。他们连家里的账本都算不明白,绝对没有这种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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