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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知道元念卿不会乱说,但经营暗娼这种事闹大,谢忠贤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谢忠贤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把我大舅从家主之位上拉下来。可大舅平时循规蹈矩,很难抓住大把柄,才把目标改到两个儿子身上。只要这兄弟俩犯的事足以让大舅颜面扫地,那他就能在宗族内发起号召,把对方从家主之位赶下去。”
他难以想象,只是一个家主之位,竟然要把叔伯兄弟全拉下水。
“他的布局很是巧妙,娘之前几次派人去探查,只找到一户高门大院,并没有发现异样。包括我插手搅局的可能,他也有所考虑,刻意选在咱们刚从京城回来才开始行动,为此还派人借探望之名来侯府打听我的病况。可惜他算漏了两点,一点是胡宴山,一点就是你。”
白露惊奇地看着元念卿,自己天天在谢老夫人身边当衣服架子,其他的什么都没干。
元念卿点了点他的鼻尖:“因为有你在,我身体恢复得比上次快了许多,等他得知我康复的时候,暗娼馆早就开起来了。咱们到锦余之前,他设法说服两兄弟将暗娼馆歇业,所以娘派出去的人才会什么也没查到。”
看来谢忠贤早就知道元念卿一旦察觉肯定会出手,可这样又有一个问题,为什么娼馆都歇业了,还会有消息走漏?
“因为消息不是走漏出去,而是胡宴山故意放出去的。”元念卿解释道,“等暗娼馆的事处理得差不多,我再次找到胡宴山时他才承认,添香楼的东家闷声吃亏不是给谢家面子,而是知道谢忠贤在暗中操控此事,双方甚至有些勾兑。胡宴山担心长此以往会打破锦余花楼稳固多年的格局,所以一直想要阻挠。可是以他的身份,稍微一动就会被人察觉,因此只能借我之手。而且为了尽量不引起怀疑,传出来的消息只说兄弟俩有外宅,我到锦余之后他也没有主动出现。”
他明白过来,所以当初在霄楼胡宴山及时出现不是偶然,而是终于等到了这个时机。
元念卿庆幸道:“有些事说来也巧,谢忠贤早就开始为两兄弟和蛇头搭线,一旦成功就能在官面上挑明,抓他们一个私贩妇孺的大罪,但偏偏因为潘煜的出现拖了好久。蛇头急于抓住潘煜,并且之前就曾失手,所以才会以此为条件,让兄弟俩找人动手。可在安陵有闫四从中作梗迟迟无法行动,蛇头对此十分不满,手下不得已才把潘煜引到锦余。而那两兄弟为了安抚蛇头,竟然将最后收场设在霄楼,正好给了胡宴山一个机会。”
原本以为就是贪财好色之辈偷娶外室,挖开竟然是勾心斗角的利益之争。
“那一日即便我没主动去,胡宴山也打算找个理由请我去。只能说活该谢忠贤成不了事,那两兄弟挨顿小打免去大祸。”
如此算计家人,有才无德又怎么能担得起家主之位?想到这里,他又开始担心元念卿的处境。
“他还是有些忌惮我,而且我也拿捏好了分寸。既让他知道我已经知晓此事,又没有彻底撕破脸,这样他才会谨慎起来,夹着尾巴做人。不过能坚持多久就说不准了,谁知道兄弟俩什么时候又犯蠢,给别人留下可乘之机。”
两人在池塘边坐到暑气上浮,才一起回到内院。下午白露抽空为元念卿施了一次针,又根据脉象重新调整了药方,晚上哄着人把药吃了,一天也就这么过去。
而小侍女们给男子梳妆的事情不胫而走,之后每天都有不少人去看热闹。
见识过姑娘们给潘煜上妆后,白露看到春铃倍感亲切,不管自己多么不情愿不配合,对方从未变过脸,他也用不着挨数落。
春铃听到此事也充满兴趣,只是没着急去看,而是抱着妆匣小心观察元念卿的脸色。
元念卿当然知道她的心思:“怎么,你也想去拿他练手?”
春铃笑着点点头。
“那就去吧,正好给小丫头们做个样子。”元念卿欣然同意,“我之前看了一眼,她们的手法还是太糙。”
等春铃开心地抱着妆匣出去,元念卿又拉上他:“走,一块儿去看。”
比起凑热闹,他更想去布置药房,而且只是换了个梳妆的人,也没什么好看。
元念卿却拉着他不放:“就当是陪我。”
他被缠得没办法,只好答应。
两人一起来到关押潘煜的院子外,周围的家人看见不由得变了脸色,纷纷过来见礼。
元念卿免去礼节,也并未驱散众人,而是带他挑选一个适合观察的位置一起向内张望。
潘煜依旧被捆在椅子上,认命地不再挣扎,即便知道外面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也心如止水。而且经过几天磨炼,已经习惯小侍女们说个不停,只当她们是小孩子胡说八道。
然而今天除了四个小姑娘,还有一位面容娇俏的少女捧着妆匣出现,一来就不见外地抬起他的下巴端详,距离近到让人无所适从。
个子最小的侍女发出警告:“你这家伙可不许对春铃姐姐动歪心思!”
“我才不会!”潘煜忍不住为自己辩驳,“她和你们一样,不过是为了折辱我而来!”
“梳个头上个妆而已,算什么折辱?”纤瘦的侍女反问,“你家中妇人不梳头不打扮吗?”
“就是妇人才会打扮!”
眼角有痣的侍女拿出从潘煜头上拆下来的发饰:“你原本的发髻上也有绸带发簪,这就不叫打扮?”
“那……那和女子的打扮不一样!”
“和女子打扮一样就是折辱?”个子最小的侍女抖抖他身上的衣袍不屑道,“我们家小姐也穿这样的白衣服,你和她打扮一样岂不是自取其辱?”
“我——”潘煜被怼得快要说不出话来,“反正把男人弄得像女人就是羞辱!”
丰腴的侍女慢吞吞地问:“你娘把你生得像她,是不是也是羞辱?”
潘煜顿时愣住,这话莫名触动心事,眼眶也随之酸涩起来。
丰腴的侍女立刻紧张地解释:“我没有说你娘不好,就是觉得比起你爹,你应该更像你娘。”
个子最小的侍女猜测道:“难道你真的像你爹?”
旁边纤瘦的侍女连连摆手,小声道:“应该是家里遇到事了。”
大家一听都安静下来,有些同情地看着他。
唯有春铃不为所动,按部就班摆开用具,准备替人上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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