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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转天要正经过节,四口人一起吃过晚饭就早早散了。
收拾妥当准备上床时,白露却发现元念卿只穿中衣跑去镜子那边,鬼鬼祟祟不知道干什么。他蹑手蹑脚地过去,只见对方正掀开自己的衣摆对着镜子照。
他意识到不对劲儿,冲过去拉开衣摆,看到侧腹上有块淤青,立刻用眼神质问。
元念卿怕他多想,如实道:“去裁缝那边的时候遇到潘煜,我看元红娇有些在意,又知道她喜欢模样俊俏的,就问她要不要认识,结果挨了一手肘。”
明知道元红娇什么脾气,干嘛还要招惹。他有心埋怨元念卿不早说,又替对方委屈,把人拉到床上涂好药油,掀开衣服检查其他地方。
“就挨这一下。”元念卿拉过被子把自己裹住,“你要不放心就上来看,我一个人躺着冷。”
晚上确实冷下来,他上床把人搂进怀里,才撑开被子查看。
“接下来还要出门,我也不想身体出问题。那一下不是太疼,以元红娇的力气,应该是收着劲的。”
可元念卿和一般人不同,十分容易淤青,收着劲也可能留下印子。他放不下心,嘱咐对方少去招惹元红娇。
“我这也不算招惹,她早晚要成家,现在结识的人自然越多越好。”
他暗自好笑,元念卿竟然为元红娇的婚事操心,可见姐弟二人的关系也没有彼此口中那么冷淡。
“而且去文州的路途她比较熟,之后少不了和她商量行程。”元念卿聊起元红娇白天的提醒,“我也是从她那边知道文州匪患猖獗到何等地步,粮饷会有危险,不宜带那么多上路。”
文州山匪烧杀掳掠,连朝廷命官都不放过,的确不可能放过这么大批粮饷。
“他说之前四十多人护送十辆车才能勉强护住。要知道车越多越难护送,咱们这些粮起码要四五百人才行,就是把家里和侯府的护院都算在一起也远远不够。”
四五百人的护送队伍,就是现雇都雇不来。
“就算不带粮饷,咱们和邑王过去肯定要带家当,路途上也很危险……”
他觉得或许能像去凤南那样,几个人轻装上阵。
元念卿否定了这个想法:“咱们能不带人去凤南,是因为姨夫家就在当地,凤南的官员大部分都认识我。万一遇到麻烦,靠我的身份能帮咱们解围。但文州不一样,当地没有可以投奔的亲友,大小官员更不认识我和邑王,出了事情只会把咱们当做普通身份对待,更别说忤逆曲家。”
他知道元锋驻守文州,算起来也不算无人投奔。
元念卿还是摇头:“爹自己都过得束手束脚,还要从家里筹措粮饷,不能再让他为咱们分心。另外他是奉旨镇守,受的是那个人的调遣。咱们是陪邑王巡视封地,并不是钦命而为,万一曲家让山匪趁机发难,他因为咱们顾此失彼,势必要受责罚。”
官场上的考量他不太懂,可对方既然在意就肯定有道理。
“巴州的镖局最多四五十人,担不起这样的买卖。营寨那边倒是可以去一趟,看能不能借些人手。不过地方兵丁操练不够,我担心他们敌不过山匪……”元念卿说到这里懊恼起来,“这种时候还得指望那个人,真烦!”
他不禁好奇元念卿怎么指望元重思。
“我之前在呈报里有着重写文州路途凶险,是想让那个人为儿子着想,派些护卫过来。他要是大方些派个一二百人,也就不用愁了。就怕抠抠索索来个二三十人,那还不如不派。”
原来呈报里还有那么多拐弯抹角的心思。
“呈报的门道可多了,前后顺序,用词文法都有讲究。每日送进京的呈报有上百份,那个人就是不眠不休也看不完,所以只会挑有用的看。能不能让他觉得有用,开头是关键,如果前三行不能让他觉得必须细看,就会交给其他人处理。”元念卿顿了顿又道,“不过这是他的习惯。据说先帝看呈报喜欢看后,所以那时候的官员都会把重点写在末尾。”
这样一来侍奉先帝的老臣岂不是很吃亏?
“与其说吃亏不如说是让他逼着改文风。我看看过先帝时期的呈报,几乎每一份开头都要引经据典歌功颂德一番,几百字下来没有一句实在话。他应该也是想扭转风气,故意无视那些冗余的呈报。”
如此看来,元重思为重整朝纲做了不少努力。
“之前娘提过养私兵的事,但在邑王站稳脚跟之前,我的顾虑很多,并不适合大肆招兵买马。”元念卿小声叨念,“不过这次的事情就能看出,身边能用的人还是太少,否则我也不用在这种事上指望他。”
他在对方手上写下“招”字。
“我是想要招揽,但对方也必须有真才实干。这需要认真试过才知道,不是随便找些人来就能用。”
这点确实,为元念卿所用和家里招帮工不一样,不是随便就能凑合。
元念卿思索道:“还是要先帮邑王立住脚。如果这次文州的事办好,他就有机会在朝堂上露脸,从而占据一席之地。”
他看出对方有意将文州的功绩让给元谆德。
元念卿点点头:“那个人再怎么算计,也不会坑自己的儿子。我找他要东西得再三掂量,邑王就不用像我这般小心翼翼。而且他一旦入朝,比起其他老臣,肯定和我的关系更近,这本身就对我助益良多。”
他也觉得即便文州的事情顺利解决,元重思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再次上京。到时候如果元谆德能够站在他们这边,元念卿能轻松不少。
“还有一点比较远,那就是宁妃和元昭懿或许可以因此受益。”
他听得糊涂,宁妃已经随元昭懿去了庆州,怎么还能扯上关系。
“他们确实远离京城,可对元氏宗亲来说,他们也失去了价值,处境不会太好。如果邑王能够得势,即便宁妃不愿意面对这个儿子,宗亲也会有所顾忌,不至于为难那对母子。”他叹气道,“这些我没有和邑王提过,他的心结好不容有化解的迹象,提了只会再次扰乱心境。但我能看出他依然放不下宁妃,应该也希望母亲安稳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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