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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元念卿在家中摆酒,也是临行前大家最后聚在一起吃饭。转过天谢歙然带元红娇回侯府准备,王府这边也开始收拾行囊。
考虑到之后要替元谆德撑场面,家里的管事仆从都没少带,连同运粮的几十辆车,长途跋涉的气势十足。
只可惜有关文州的卷宗来不及看,他便命人将卷宗放进自己的车里,方便路上翻阅。
八天之后人马准备妥当,在官道列队整装待发。
元念卿是当天才知道关令山除了五队禁军,还带了两队自己的私兵,足见其除匪的决心。再加上王府的人手和元红娇从文州带回来的人,总计八百余人,不下百车,浩浩荡荡向文州进发。
临行前谢歙然过来相送,给他们四个小辈一人求了一道符,保佑路途顺遂。元念卿怕对方伤怀,没有多说便把人往回劝。登车之后也闷声不语,一心翻阅卷宗。
白露一路上倒是没闲着,车子本就比往常狭小,又被卷宗占据不少地方,四肢很难活动开。元念卿拿起卷宗一看就是一天,久坐不动腿麻的毛病就又起来。
路上颠簸没办法施针,他就以手代针按压穴位,但一次不敢按太久,否则会留下瘀痕。于是每天元念卿拿起卷宗的时候他也开始按穴,两条腿十几处穴位,一天下来也不觉得无聊。
大家一心早些赶去神龙湾,因此路上休息都是直接安营,没有进过沿途县城。即便有官员前来相请,也被元谆德婉言谢绝。
元念卿则始终带着白露躲在车上或是营长,根本不露面。只有元谆德或是元红娇找过来,才会放下卷宗聊几句。
直到元谆德都有些看不下去,趁安营时过来找他:“之前还劝我适可而止,如今你倒是拿起卷宗不放手了。”
他瞄一眼打理被褥的白露:“有人看着,我累不着。”
元谆德打量他一番:“可你这几日气色不太好,精神也不比在安陵时饱满。”
“在家肯定更舒坦,精神自然足。而且这些卷宗确实影响心情,并不是有多劳累。”
“这么说卷宗的内容令人忧心?”元谆德追问道。
他觉得对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卷宗的内容并非骇人听闻。恰恰相反,大部分记录轻描淡写,很多案子都是悬而未决。这就意味着它们并不能提供太多可靠的线索,反而增加了疑点,这才是我心情低落的原因。”
元谆德听完也面色凝重:“之前就没有官员来管?”
“当然有官员过来,可惜不少人最终也变成了悬案。”元念卿掂量手中卷宗,“曲家和卧虎寨不除,送多少人过来都是枉然。”
元谆德还是第一次听他语气如此严重,歉疚道:“我说要过来,是不是连累你和家人犯险?”
他摇头:“你忘了自己过来时给我带的任书?即便你不想过来,我之后也要过来。更何况家父也在文州驻守,他遇到什么事我肯定也不能放任不管。”
“是啊……”元谆德也想起任书的事,脸色不由得越发难看,“父皇他……是不是经常把这些为难的事交给你?”
他很想点头承认,可是不行:“治理天下困难重重,陛下每天都要面对许多难事,而身为臣子要做的就是替天子分忧。朝中那么多官员将领,陛下不会刻意针对谁,只是把难题交给自己认为有希望解决的人。”
听他这么说,元谆德略显安心:“这是不是说明,父皇认为你和安国侯都是可以信赖之人。”
这点倒是没办法否认,毕竟他的身世和那个人深藏于心的秘密息息相关,两人也算是绑在一条船上:“陛下确实对我们父子信任有加,我们自然也不想辜负他。”
元谆德庆幸道:“我也是通过你,才更加了解父皇。小时候我一直以为他和母亲一样,都是薄凉冷淡之人,但如今我才明白,他和母亲完全不同,只是因为心怀天下,才不得不放弃许多东西。”
论做皇帝,元重思的确高出先皇许多,可今天替那个人说话的分量已经太多了,再多说他自己都犯恶心:“我相信你也会成为心怀天下之人。”
“借你吉言。”元谆德起身道,“我也该告辞了。不过卷宗的事你还是缓缓,别在路上就累倒。”
元念卿起身抱拳拱手道:“全凭主帅定夺。”
元谆德没想到他会提这个,笑着离开营长。
人一走,元念卿立刻扶着胸口翻白眼。
白露以为他不舒服,吓得赶忙过来查看。
“不碍事。”他微微摆手,贴在对方耳边小声说,“就是替那个人说了太多好话,犯恶心。”
白露忍不住笑出来,但还是比出噤声的手势,让他不要乱说。
“放心,我有分寸。”他趁机赖到对方身上,“陪我在心里骂他一会儿,不然气不顺。”
白露忍笑点点头,与他依偎在一起。
前面十来天的路途还算顺利,可到洛安附近时便开始下雨。刚进地界时下得还小,没想到随着行进雨越下越大。
为求稳妥,关令山和元谆德商量过后决定提前安营,于是派出先锋寻找合适的地方。然而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先锋就带着一队人回来。那些人自称洛安乡绅,邀请两位王爷到家中休息。
元念卿听到这些的时候人已经被打发走了,元谆德谢绝邀请,坚持在城外安营。
“我觉得那几个人有些古怪。”眼见大雨不停,元谆德对自己的决断也有些犹豫,营帐一扎好就过来找他,“但看军士们在雨中忙碌,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军士们行军时风餐露宿都不在话下,早对这些习以为常,你无需挂心。倒是那些过来邀请的人,有什么古怪?”
元谆德回忆道:“咱们一路过来,都是当地官员过来请。但那些人自称洛安乡绅,没有官员陪同。而且他们虽然带了雨具,但身上湿了大半,好像在雨中等了很久。”
对方能观察如此细致,他内心深感欣慰:“即便是乡绅,也不该是本人在雨里淋着,一般都是派人等,得了消息再过来。”
元谆德点点头,又怀疑道:“还有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总觉得他们说话的态度,恳切中带着些许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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