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夫农咬牙切齿的话语刚冒出,蒂亚蒙德就立刻收刀站直,完美把自己从“要你命”转换成“哥俩好”。
霍夫农又后退了几步,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对这种变脸如翻书的技能叹为观止。
“行,说罢。”他叹了口气,把凌乱的头发重新扎了起来:“不管怎么说你救了我一命,想要我/干什么?”
蒂亚蒙德却笑嘻嘻地拍了拍霍夫农的肩膀,顺便再把纳赫特公爵卖了一遍:“公爵前几日和我说起你的时候,说要是你能回头是岸,他就可以帮忙阻断诅咒的蔓延。”
霍夫农整理衣服下摆的手一僵,猛地抬起头来。
“哦,他可是一位血族公爵。”蒂亚蒙德基本快把某人的底/裤全都揭了:“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充斥着腥臭味的黑暗地窖似乎变成了他的演讲台,蒂亚蒙德站在夜明珠的微光里,笑得比天上降下的天使还要温柔。他再次上前,不容拒绝地拍了拍霍夫农的肩膀,口吻里几乎带了点语重心长:“好处多的都这么离谱了,再不动心就不礼貌了朋友。知道阻断诅咒意为着什么吗?”
蒂亚蒙德顿了顿,想到了公爵之前告诉他的“霍夫农有孩子,但是可能不是亲生的”的消息,咳嗽了一声,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还能和你老婆再生个……嗯,自己的孩子出来,多好。”
霍夫农在地上捡起自己的帽子,客客气气地把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挪开,拍了拍帽子上的尘土,先把自己呛得咳嗽一声:“行了,我/干,我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他戴好帽子,又咳嗽了几声,喘气有些粗重:“不过这位……菲尔斯麦岑先生,我们最好先找到出口。”
中年人指了指自己的嘴唇,已经有些轻微地发紫:“我快窒息了,这里/根本无法呼吸。”
从地狱里爬出来不需要呼吸的蒂亚蒙德啥感觉都没有,但还是点点头:“行。你可以叫我蒂亚蒙德。”
“好的蒂亚蒙德……呼。”霍夫农露出一个苦笑,比了个手势:“所以出口在哪里?”
“好问题。”蒂亚蒙德摊摊手:“我也不知道,现在开始找吧。”
大概是他刚才太过于淡定,导致霍夫农以为这人故意以出口相要挟,着实没想到还有这一出,险些当场骂出声。
但是他现在处于半窒息状态,实在没那个力气和人大吵一架,有气无力地挥挥手,一屁/股坐在了袜子堆上。
但他刚坐下还没来得及擦个汗,就被无情的蒂亚蒙德再次拽了起来——启动速度太快,拽得中年人一个后仰,老腰差点交代在这。霍夫农气得嘴唇更紫了,声音都比刚才大了两倍:“你干嘛!!”
“我已经把周围探了一圈,只剩下这垃圾堆下面的地面还没翻。”蒂亚蒙德露出一个纯良的笑容,从魔法袋里扯出一把铲子,一把塞进了霍夫农的手里:“为了早点出去,就麻烦你和我一起掘地求生了。”
两人各自端出一个温和的微笑,嘴里的话确是半点不让,针锋相对。霍夫农双腿泄力,一屁/股墩在地上,指了指自己泛紫的嘴唇:“我眼前全是小星星,什么力气都没有了,还是你来挖吧。”
蒂亚蒙德扬起眉毛:“你就不怕我挖得太慢了憋死你?”
霍夫农无所谓地耸耸肩,甚至直接往后一躺,破罐子破摔地说道:“反正也已经离死不远了,有什么所谓。倒是你……”
他转着一双天蓝色的眼珠子,眼神非常无辜,拖腔拿调地说道:“你不需要我帮忙了?那算了……唉,倒霉啊,我死得也太惨了……”
这人就差撒泼打滚,举起手锤了两下胸口,给自己锤得使劲咳嗽。蒂亚蒙德被这暗里带刺儿的话气笑了,“好”了一声,把铲子从霍夫农手里拽走,蹲在他身边,目光冷冽地扫过他的脸:“那你可得憋好了,要是你不小心没了,你的家人可怎么办呢?”
两个人互相瞪大着眼睛,针尖对麦芒,像是两只争斗着要咬掉对手一块肉的狼犬。蒂亚蒙德放完狠话,若无其事地站起身体,一铲子下去,破旧的木铲蹭着霍夫农的大/腿深深扎进了杂物堆。
“嘶,”霍夫农下意识缩了一下腿,抽了一口冷气:“诶呦,你可注意着点!”
蒂亚蒙德还是那副温良的样子,用力挖出一堆袜子,又一铲子狠狠戳了进去,声音里带了点心疼:“没事,裤子破了怕什么?这里全都是衣服,巴拉巴拉往自己身上穿吧。”
霍夫农皮笑肉不笑,假模假样地道谢:“诶,感谢你的提议。”
明争暗斗半天,冷嘲热讽够了本,两人这才若无其事地息事宁人。蒂亚蒙德也没再继续怼霍夫农,抡起铲子快速挖了起来。
霍夫农费劲地往旁边滚了两滚,尽力给人流出发挥的空间。他尽可能摊平身体,努力调整着呼吸,不过少倾却忽然皱起眉头,伸手四下探了探:“我怎么感觉比刚才热了?”
蒂亚蒙德心里吐槽一句“真事儿”,隐晦地翻了个白眼,就看到刚才还萎靡不振的中年人呲溜爬起来,猫似的爬下杂物堆,用手摸了一下地面。
“嘶!”霍夫农撑着腿站起来,气喘吁吁地喊道:“地面滚烫!”
他刚喊完,又是一声抽气,手舞足蹈地跳上了袜子堆:“好烫!”
黑黢黢的地窖像是一只开了火的微波炉,周围难闻的味道在上升的温度中愈发横冲直撞——蒂亚蒙德几步跑过去,一把揪住了霍夫农的后脖颈,把往前摔倒的人硬生生揪了起来,免于脸皮烤地外酥里嫩。
霍夫农嘴唇绛紫,刚才那一套动作已经彻底清空了刚才好不容易恢复的体力,有些口齿不清、含含糊糊地说道:“我……我眼花……谢、谢了……”
蒂亚蒙德的目光从他冒着冷汗的脖颈处掠过,掐了掐他的手腕,果然摸到一手剧烈搏动的脉搏。
——这人已经快濒临休克了。
在这么下去不是被憋死,就是被这高温搞得中暑热死!!
霍夫农还不能死,他手里还握着重要的信息!
“你选的雇主眼神儿不怎么样啊,”蒂亚蒙德一拍人后脖颈,把人背在背上,从魔法袋里掏出一只草编的龙:“你雇主想把你变成烤面包,也得亏遇到我了。”
霍夫农喷了一口气,有气无力地说:“你不是还想拿我亲人要挟……”
蒂亚蒙德当即肩膀一歪就要把人丢下。
“别!”霍夫农妥协了,使劲扒住蒂亚蒙德的肩膀:“好好好,我闭嘴,我闭嘴。”
蒂亚蒙德半蹲在龙背上,一面拉着霍夫农的胳膊,嘱咐道:“实在撑不住就倒我身上就行……你还撑得住吗?”
霍夫农控制着呼吸的速度,无奈地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头:“再拖一会儿就真不行了!!”
草编的小龙活灵活现的一声咆哮,带着两人高高飞起。蒂亚蒙德高举着夜明珠,直到碰到了天花板才停了下来,暗骂了一声:“艹!没有门。”
“我说,你能飞的话为什么不早拿出来……”霍夫农的声音越来越弱:“我特么……我不行了……”
蒂亚蒙德当即拽住人的头发,把人如同抽屉一样拽出来,冲着人中就是狠狠一摁,差点没给人上嘴唇扣个洞出来。刚闭上眼的霍夫农疼得整个人一抽,眼皮还没合上就不得不再次睁开。
“你以为我在和你开玩笑嘛?”蒂亚蒙德冷酷无情,说的话连周扒皮都叹为观止:“你要是死了,我就让公爵拘了你的魂,死了你也得给我打工!”
霍夫农刚睁开眼就听到了如此灭绝人性的发言,气得差点直接去见冥界女神。他颤颤巍巍地抬起手,实在没力气给这没爱心的家伙一巴掌,只能手腕一转,死死掐住自己人中来个自助唤醒。
蒂亚蒙德将周围全都细细摸了一遍,这东西和盘/古劈开的那玩意没区别,半点缝隙都不带,摸起来活像个圆润的蛋。
“天花板没有门,地面又滚烫,这里该不会真的没有门吧。”他暗骂几声,驱使小龙在天花板转了一/大圈,感觉那股热气已经逐渐蒸腾起来:“妈的!!”
“我真服了,”霍夫农半死不活地喃喃:“这里……是个焚尸炉啊……”
蒂亚蒙德:……
他面色铁青地抿紧嘴唇:自己估计是乌尔阿勒忒大陆第一个将自投罗网、自绝死路演绎得炉火纯青的……傻缺。
怪他想的太简单,忽视了乔万尼是神庙的工作人员——即使魔法天赋极差,耳濡目染之下,多少也得会点什么吧!
尽管霍夫农已经大脑缺氧,智商倒退,但他还是敏锐地从蒂亚蒙德的沉默中觉察了一点不对:“……你,你不会不知道吧?”
他大概没想到这位杀手不仅对魔法一窍不通,对所有常见魔法空间也完全不晓得,全凭一身胆量和比小强还坚韧的生命力干活,主打一个一力降十会。
蒂亚蒙德闭了闭眼,果断选择换一个话题。
“我掉下去之前,将求救信号送了出去。”他抹了把汗,语气难得有点没底气:“撑会儿,他很可能马上就来了!”
霍夫农真想翻个白眼,奈何浑身发麻,根本没法揍这个坑货,气得声音都比刚才大了两倍:“你特么还能更心虚点吗!!”
蒂亚蒙德的特点之一就是脸皮够厚,闻言又开始理直气壮:“我好歹还是把求救信号送了出去,你可是直接被扔进来等死的!”
霍夫农用头狠撞了下他的后脑勺,气喘如牛:“那你还不如让我死了!好过现在活受罪!”
两个人又开始你来我往的斗嘴,居然把某个缺氧严重的家伙给活生生气精神了。蒂亚蒙德抹了一把汗,也很好心地给霍夫农擦了擦脸,又灌了他一瓶回复药剂,好让他能多撑一会儿。脚下的那些衣物杂物已经开始逐步燃烧起来,黑烟腾起,混合着热浪,两个人简直像是炉子里正在被烤熟的烧饼。
正好为了躲避热浪和黑烟,两人还不得不紧紧贴在天花板上……要不是背后还趴个霍夫农,蒂亚蒙德感觉自己已经要被烘烤出香味了!
好在霍夫农彻底晕菜,也没什么抱怨可以出口了。
“麻雀到底有没有找到脆梨……”蒂亚蒙德用黑纱擦去汗液,感觉自己快要久违的中暑了:“脆梨到底有没有把信儿给纳赫特公爵啊!”
有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草编的小龙低低的嘶吼,有些受不了这逐步上升的温度,下肢已经开始冒出黑烟。它不断地扭动,终于再难维持住“动物”的形态,呼啦啦变成一团火球,当场烧成一团灰烬!
坐骑骤然消失,蒂亚蒙德来不及反应,腿下一空,被霍夫农这个大高个坠着,直直朝火堆里摔去!!
“艹!!”蒂亚蒙德声音都喊劈叉,发梢都被热度烫得焦糊:“纳赫特你再不来我就要变成烤肉了!”
紧急之下,他只能腰部用力,把自己给昏迷的霍夫农垫底——只要灯火不灭,他就不会死,比这身负诅咒的中年肾虚人坚强多了!
蒂亚蒙德闭上眼睛,后背甚至已经感到一阵灼烧的剧痛,眼看就要落进火海之中——
无尽黑色虚空中忽然金光闪烁,一只手不知从哪里探来,一把拎住两人的后衣领!
霍夫农:你等着,你看我出去怎么整你【捋袖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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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神庙里的伯劳鸟(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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