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风屿,人如其名。
生来就该是旷野里一阵穿堂风,熔炉前几点迸溅星。
此刻火星正攀上我新锻的剑脊,而江湖已撞进我的药庐。
直到遇到那人,青衫人背光立在门口,风尘仆仆的肩上落满杏花。
一见钟情,再见倾心。
那是陪我走遍山河四海,贯穿一生的人
火星从熔炉中爆裂飞溅,攀上玄铁剑脊时发出细碎的噼啪声,像千百只赤红蚂蚁啃噬着墨色山岩。风屿裸着上身,汗珠沿着深陷的脊沟滚落,在炽热的地面蒸腾成缕缕白烟。
他猛力挥动锻锤,重达三十七斤的铁锤裹挟风雷之势砸下,金铁交鸣声震得茅屋檐角杏花簌簌飘落,粉白花瓣尚未触地便被热浪卷成尘屑。
“生来便是穿堂风,何须金笼锁青锋”沙哑的唱词被破空风声骤然打断。
青衫人立在漫天纷飞的杏雨中,肩头落英被穿堂风卷着扑向熔炉,“嗤”地一声化作青烟。来人背着半人高的藤编药箱,箱体毛边已被磨出浅黄木芯,靛青袖口凝着层层叠叠的黑紫血痂,眉眼却净如初雪覆崖。
“叨扰。”
声音似山泉漱过冷玉,“求借淬剑池一用。”
风屿眯眼打量来人,锻锤在掌心转出残影:“池水滚沸,专淬杀人之剑!”锤头猛然砸向砧台,震得满地火星如毒蛇吐信。
那人恍若未闻,径直走向角落积灰的玄武岩淬剑池。掬水的动作牵动左肩伤口,暗红血丝在池面洇开成妖异的曼陀罗。
风屿瞳孔微缩,来人后颈三枚银针正随呼吸微弱颤动,针尾系着的金铃细如粟米。竟是靠金针吊命强闯山谷。
“嗤啦!”
烧至白炽的玄铁剑没入寒池。白雾暴涌间,那人突然探手入沸水!
“找死?”风屿疾扣他手腕,反被冰凉的指尖按住虎口。
两股内力轰然相撞,池水炸起三丈银龙。
雾气散尽时,那人指间拈着片薄如蝉翼的银箔,边缘泛着幽蓝寒光:“寒铁矿屑混入池水,此剑出鞘必断。”
水珠凝在他鸦羽般的长睫:“药王谷江岸,特来毁阁下的断命之剑。”
风屿指节捏得惨白。三年前漠北第一刀客“雪狼”持寒铁剑连屠十二寨,最终剑断人亡。这秘密随雪狼葬入黄沙,江岸如何知晓?
“凭你?”风屿冷笑抽剑。剑锋离水刹那,蛛网裂纹瞬间爬满刃身。
江岸的银针却比碎剑更快。三点寒芒钉进风屿腕间神门穴,酸麻感毒蛇般窜至指尖。“寒毒已顺剑柄侵入肺腑。”冰凉的指尖掠过风屿掌心蔓延的青线,“子时心痛如绞,寅时指尖僵冷,可对?”
熔炉火星噼啪炸响。
风屿盯着他肩头渗血的布条,忽然嗤笑:“圣手大人肩上的穿骨镖,毒性与寒铁同源。”剑柄残片抵住江岸咽喉,“你毁剑是为救我,还是灭口?”
杏花被狂风卷着扑进熔炉,在烈焰中化作漫天火蝶。江岸任剑锋割破皮肤,血珠滚落淬剑池滋滋作响:“为救你,也救我自己。”
他倏然扯开衣襟,心口皮肉间赫然嵌着半枚幽蓝镖,周围蛛网状黑纹正随心跳搏动,“雪狼临终前,将最后半镖钉进了我胸口。”
风屿的断剑哐当坠地。当年雪狼咽气前死死攥着他手腕嘶吼:“找...药王谷...”原来不是求救,是淬毒的诅咒!
“寒毒入心,你我活不过三年。”江岸将银箔按进掌心伤口,黑血顺着银边蒸腾出腥臭雾气,“但若双毒相克...”
熔炉轰然爆出流火!风屿在烈焰中抓住他染血的手腕:“怎么克?”
“以毒攻毒。”江岸反手扣住他命门穴,“我试遍千毒,唯你体内寒毒可解我镖毒。”鲜血从两人交握的指缝滴落,在滚烫地面灼出焦痕,“跟我走,赌一把生死同命。”
杏花焚作灰雪,落在风屿肩头烫出点点黑斑。他望着江岸心口随呼吸起伏的寒铁镖,忽然放声长笑,笑声震得茅屋梁柱簌簌落尘。
“江湖无趣久了”
残剑劈开淬剑池石沿,寒水如银龙冲天而起,“便陪你赌这一局!”
水瀑轰然砸落时,江岸袖中甩出金丝缠住屋梁。
风屿踏着坠落的杏枝纵身,发尾扫过江岸染血的唇。熔炉火星在两人交错的视线里爆开,映亮彼此眼底灼烫的疯狂。
暮色浸透山谷时,两人已在悬崖索道疾行。风屿突然拽停江岸:“药王谷的狗追来了。”下方云雾中,七点幽绿磷火正沿石阶盘旋而上。
江岸指尖银针寒芒乍现:“是尸傀。以腐尸炼制的毒人,嗅血气而动。”话音未落,腥风已扑面袭来!首具尸傀十指暴涨,漆黑指甲直掏风屿心窝。
锻锤呼啸砸碎颅骨,绿浆迸溅处腐肉滋滋作响。
“锤头沾毒!”风屿急退,见玄铁锤面竟被腐蚀出蜂窝凹痕。
江岸旋身甩出药囊,黄粉在尸傀群中炸开白烟。“闭气!”他厉喝。烟雾里尸傀皮肉如蜡融化,露出森森白骨。最后那具却冲破毒雾,白骨爪直刺江岸后心!
风屿的断剑贯入尸傀眼眶。
绿浆喷涌中,他忽觉腕间剧痛,尸毒顺神门穴裂口窜入经脉!
“吞了!”江岸捏碎药丸塞进他齿间。
苦涩化开的刹那,风屿瞥见他腕上银针又没入半寸,针尾金铃疯狂震颤。为压制尸毒,江岸竟在燃烧本命元气!
尸傀残骸坠入深渊。
风屿抹去唇边黑血:“圣手大人这般拼命,是想与我做对快活鬼?”指尖故意划过江岸心口的寒铁镖。
江岸拍开他的手,金丝忽缠住两人腰身:“要死也得等赌局终了。”纵身跃下万丈深涧时,他的声音混着呼啸寒风撞进风屿耳膜:“抱紧,摔死了我可不医。”
失重感攫住五脏六腑。风屿在坠落中死死箍住江岸劲瘦的腰身,鼻尖撞上他后颈渗血的银针。铁锈味混着冷香弥漫,深渊吞没最后的天光。
暗河寒水刺骨。
风屿拖着江岸爬上岸时,那人唇色已泛青紫。“心脉...被尸毒引动了...”江岸蜷在卵石滩上痉挛,每声咳都带出血沫。
风屿撕开他前襟。寒铁镖周围的黑纹正毒蛇般向心口缠绞。熔炉旁江岸扣住他命门的情景电光石火般闪过,什么双毒相克,分明是以身为皿,替他吸纳寒毒。这人…为何要这样做?
“骗子。”风屿捏住他下巴,将最后半颗解毒丹咬碎哺入。药汁混着血腥在齿间弥漫,江岸冰凉的舌无意识缠上他灼烫的舌尖。
石洞篝火噼啪作响。
风屿盯着昏迷中人苍白的唇,忽然扯开自己衣襟。掌心贴住江岸心口寒镖时,刺骨寒意顺臂窜上。他引动丹田所有内力,将积郁三年的寒毒逼向掌心。
“得了,看在你全心救我的份上…要死一起死...”寒霜顺着两人相贴的肌肤蔓延。江岸心口黑纹如退潮般收缩,风屿的鬓发却寸寸结霜。
子时更漏在虚空敲响。
剧痛撕裂肺腑的刹那,江岸忽然睁眼,染血的手覆上他结冰的手背。
“赌局才刚开始...”气若游丝的笑声在石洞回荡,“急什么?”
洞外夜枭凄厉长啼。
寒毒与镖毒在相贴的掌心厮杀,如两柄绝世凶刃撞出滔天血浪。
一见钟情这一块/
感情就是这么不明不白的来了,恭喜雪狼小朋友直接双杀
江湖人赌局这一块/要情不要命(小声指指点点)[耳朵]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一见钟情,生死由命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