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黄的麦浪终于翻涌起来，沉甸甸的麦穗压弯了秸秆。风屿磨快了镰刀，吆喝着开镰的日子。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三人已来到田边。
“阿箬，看好了，镰刀要这么拿。”风屿兴致勃勃地示范，手腕一翻，一束饱满的麦子应声而落，“贴着地皮，又快又省力。”
阿箬学着他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割下一小把，兴奋得小脸通红：“我会了！江大夫，你看。”
江岸拿着另一把镰刀，动作略显生疏，但很稳。他割下一束麦子，整齐地码放在田埂上，闻言抬头，对着阿箬微微颔首：“嗯，不错。”
阳光渐渐炽热，汗水浸湿了粗布衣衫。
风屿干得最起劲，镰刀挥舞得虎虎生风，腰背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金黄的麦子在他身后倒伏成整齐的草垛。江岸跟在他身后，将他割下的麦子捆扎成束。阿箬则跟在后面拾捡散落的麦穗，像只勤劳的小麻雀。
“老江！接着！”风屿将一大捆麦子抛过来。
江岸稳稳接住，动作流畅。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风屿咧开嘴，露出一个被汗水浸透却无比灿烂的笑容。江岸看着他沾着麦芒的笑脸，看着他眼中纯粹的满足和快乐，眼底的冰川似乎彻底消融，漾开一片温润的暖意。
他几不可察地弯了下嘴角，低头继续捆扎。
正午时分，阿箬回家做饭。
风屿和江岸坐在堆高的麦垛旁歇息。风屿抓起一把麦粒，搓掉麦壳，将饱满的青白色麦仁丢进嘴里，嚼得嘎嘣响：“香！真他娘的香！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江岸也学着他的样子，嚼了几粒生麦仁，清甜的浆液在口中弥漫。
他望着眼前这片金黄的海洋，听着风吹麦浪的沙沙声，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和踏实感充盈心间。这就是风屿心心念念的“家”的味道。
“等晒干了，磨成粉…”风屿掰着手指头数，“蒸馒头、擀面条、烙饼子…阿箬那丫头手艺见长！老江，到时候咱们顿顿白面！管饱！”
江岸看着他眉飞色舞的样子，轻轻“嗯”了一声。他拿起水囊，递给风屿。
风屿接过，猛灌几口，清凉的水滑过喉咙，驱散了燥热。他抹了把嘴，忽然凑近江岸，压低声音，带着点神秘和期待：“等麦子进仓，房子也拾掇利索了…咱们…咱们把事儿办了吧？”
江岸拿着水囊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他：“什么事？”
“就…就那事儿啊！”风屿的脸有点红，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不容错辨的认真和热切，“咱们…成亲！正儿八经的，让阿箬当证婚人。热热闹闹办一场！以后…以后就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了！”
江岸的呼吸几不可察地滞了一瞬。
他看着风屿近在咫尺的、写满期盼的脸，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爱意和希冀，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又酸又胀。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有些发紧。
风屿见他沉默，眼中的光芒微微黯了一下，随即又强撑着亮起来，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你…你不愿意？还是…觉得两个男人…”
“愿意。”江岸打断他，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坚定。
他放下水囊，伸手拂去风屿发梢上沾着的一根麦芒，指尖带着薄茧的温度，轻轻擦过风屿的耳廓。“等麦子进仓，就办。”
风屿的眼睛瞬间瞪圆了，巨大的喜悦如同烟花在脑中炸开。他猛地抓住江岸的手，激动得语无伦次：“真的？你答应了？说话算话，谁反悔谁是王八蛋！”
江岸任他抓着手，看着他欣喜若狂的样子，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滚烫温度，眼底最后一丝犹豫也烟消云散。他反手握住风屿的手，用力捏了一下，像是在做一个无声的承诺：“嗯，算话。”
阳光毫无保留地洒在两人交握的手上，麦香浓郁得醉人。
傍晚，最后一捆麦子被抬进院子。金黄的麦垛堆得小山一样高，散发着阳光和泥土的芬芳。阿箬做了几个好菜，还打了一壶浊酒，小小的院子里充满了收获的喜悦。
“庆祝咱们大丰收！”风屿举起酒碗，声音洪亮，“也庆祝…”他顿了顿，看向身边的江岸，脸上带着傻笑，“庆祝咱们家…要添喜事了！”
阿箬好奇地眨眨眼：“添喜事？什么喜事呀风大哥？”
风屿嘿嘿笑着，用力揽住江岸的肩膀：“等过两天你就知道了，到时候让你当…当证婚人！”
江岸被他揽着，身体有些僵硬，但并未挣脱，只是端起酒碗，对着阿箬微微示意了一下，便仰头喝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液滚过喉咙，烧得他脸颊微微泛红。
阿箬看看风屿，又看看难得没有推开风屿、反而默许了他亲密举动的江岸。再看看两人之间那几乎要溢出来的、不同寻常的气氛，小姑娘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小脸也激动得通红：“风大哥！江大夫！你们…你们是不是…”
“吃饭。”江岸夹起一大块肉塞进阿箬碗里，打断了她的话，耳根却悄悄染上了一层薄红。
风屿看着江岸难得窘迫的样子，笑得更加开怀，也学着江岸的样子给阿箬夹菜：“吃！多吃点，阿箬可是咱家的大功臣。”
小小的方桌上，烛光跳跃，饭菜飘香。
风屿兴致高昂，讲着笑话，逗得阿箬咯咯直笑。江岸话依旧不多，但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极淡却无比真实的笑容，目光不时落在风屿神采飞扬的脸上，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缱绻。
这一刻的圆满和幸福，像温热的酒，将三人轻柔地包裹。
夜深了，阿箬收拾好碗筷，打着哈欠回屋睡了。风屿和江岸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夜空晴朗，繁星点点，晚风带着麦香和秋虫的鸣唱。
“老江，”风屿的声音带着酒后的微醺和满足，“等办完事…咱们去趟城里吧？扯几尺红布，再买对红烛…虽然简陋点，但该有的礼数不能少…”他絮絮叨叨地规划着，眼神晶亮，“还有阿箬，得给她做身新衣裳…”
江岸安静地听着，偶尔“嗯”一声。
他看着风屿在星光下熠熠生辉的侧脸，听着他充满烟火气的憧憬，只觉得胸腔里那颗沉寂了太久的心，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暖意和踏实感填得满满当当。
这就是他漂泊半生，最终想要停靠的岸。
他伸出手，轻轻地、试探性地覆在了风屿放在石桌上的手背上。风屿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低头看着江岸覆上来的手，那手微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一股巨大的暖流瞬间涌遍全身。他反手将江岸的手紧紧握住，十指相扣。
两人谁也没再说话，只是并肩坐着，仰望着同一片璀璨星河。晚风吹过，麦浪在夜色中起伏，发出温柔的沙沙声，如同大地最深的祝福。
终于填上了这坑，好激动。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写甜的感情线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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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我们成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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