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辰刚说完那番话,胸口忽然一阵剧痛,喉头涌上腥甜,“噗”地呕出一口鲜血,溅在身前的地板上,触目惊心。他再也撑不住,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后背撞到墙壁,疼得他眼前发黑。
怀里的宋安川早已哭到失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云逸辰的手背上,滚烫得灼人。云逸辰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抬起手,轻轻捧住宋安川的脸,指尖拂过他脸颊上那道还未消退的红印——那是父亲打的巴掌印。
他的声音气若游丝,却带着化不开的心疼:“这里……还疼吗?”
宋安川用力摇头,眼泪却流得更凶,他抬手想去碰云逸辰染血的嘴角,又怕碰疼了他,手在半空中抖个不停:“你别管我……你看看你自己啊!流了这么多血……”
云逸辰看着他哭肿的眼睛,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竟还扯出一丝虚弱的笑:“傻小子……明明是我被打,你怎么倒哭成这副模样?”他的拇指擦去宋安川脸颊的泪水,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他,“我没事……过几天就好了。”
宋安川哽咽着,把脸埋进他颈窝,声音闷闷的,带着哭腔:“怎么会没事……流了那么多血……都怪我……要不是为了护着我……”
“不怪你。”云逸辰打断他,用气音说,“就算没有你,有些账……也该算算了。他们只不过是找了个借口而已。”他靠着墙壁,视线渐渐有些模糊,却牢牢抓着宋安川的手,“别害怕……有我在。”
走廊里静得只剩下宋安川压抑的哭声和云逸辰粗重的呼吸声。阳光从雕花窗棂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仿佛想给这满身伤痕的守护,镀上一层温柔的金边。
宋安川急忙用手背抹掉眼泪,双手按住云逸辰的肩膀,声音带着哭后的沙哑和急切:“你别说了,快省点力气!我去找人来送你去医院!”
云逸辰却轻轻摇头,用尽最后几分力气收紧手臂,将他更紧地搂在怀里。他抬起手,一下下轻拍着宋安川颤抖的后背,动作轻柔得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兽,气音里带着歉疚:“让你……受惊了。”
宋安川的眼泪又涌了上来,这次却不是因为害怕,是被他这句话戳得心口发酸。明明伤得最重的是云逸辰,流了那么多血,瘫在地上连呼吸都费力,却还在惦记着自己有没有被吓到。
他把脸埋在云逸辰的胸口,能清晰地听到他急促而微弱的心跳,带着血腥味的气息萦绕在鼻尖,让他一阵阵心慌。“我不怕……”他哽咽着说,“我就是怕你有事……云哥,你撑住,我现在就叫救护车……”
云逸辰没再阻止,只是拍着他后背的手没停,像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别怕”。走廊里的风带着凉意吹进来,宋安川却觉得被他抱着的地方,烫得能焐热整个寒冬。
宋安川抖着手拨通急救电话,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好不容易说清地址,挂了电话就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扶着云逸辰:“云哥,再撑会儿,救护车马上就到。”
救护车呼啸而来,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进来时,宋安川几乎是跟着跑的,一路念叨着“他后背伤得重”“流了很多血”。到了医院急诊室,云逸辰很快被推进外科诊室,宋安川寸步不离地跟着,手心全是冷汗。
医生剪开云逸辰的衬衫,看到后背血肉模糊的伤口时,眉头皱了皱,转头对宋安川说:“伤口和衬衫粘在一起了,得撕开清理,会有点疼,你要有心理准备。”
宋安川的心猛地一揪,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硬是逼着自己眨了回去——现在不能哭,云哥还等着他照顾。
“我知道了。”他哑声应着,按医生的吩咐坐到病床边的凳子上,双手轻轻按住云逸辰的肩膀。
冰凉的消毒水味弥漫开来,医生拿着镊子开始剥离粘连的布料,宋安川能清晰地感觉到手下的身体猛地一颤,云逸辰的牙关咬得死紧,额上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就在这时,云逸辰却艰难地侧过头,伸出没受伤的那只手,轻轻揉了揉宋安川的头发,声音虚弱却带着安抚:“别怕……我没事。”
宋安川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云逸辰的手背上。他吸了吸鼻子,用力点头,把声音压得很低:“嗯,我不怕……你也别忍,疼就哭出来。”
云逸辰看着他哭红的眼睛,虚弱地笑了笑,没再说话,只是那只揉着他头发的手,始终没放下来。医生护士在一旁忙碌着,器械碰撞发出轻响,而这小小的角落里,却透着一股无声的依赖与支撑。
消毒棉球蘸着碘酒触到伤口的瞬间,云逸辰的身体骤然绷紧,原本揉在宋安川头上的手猛地收了回去,死死攥住了身下的床单,指节泛白。
碘酒渗入皮肉的刺痛像无数根针在扎,他咬着牙,喉间溢出压抑的闷哼,额头上瞬间布满细密的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浸湿了枕巾。
宋安川坐在旁边,看着他紧抿的嘴唇和微微颤抖的睫毛,心像被一只手攥着,疼得喘不过气。他想帮着擦汗,又怕碰到伤口让他更疼,只能攥紧拳头,低声说:“云哥,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护士拿着镊子夹起消毒棉,小心翼翼地清理伤口边缘的血痂,每动一下,云逸辰的肩膀就颤一下。他闭着眼,脸色白得像纸,只有那双手,还在无声地较劲——像是在用这种方式对抗着钻心的疼痛。
宋安川看着他这副模样,眼泪又不争气地涌了上来,却死死憋着没让掉下来。他知道,此刻云逸辰最需要的不是眼泪,是他在身边陪着。于是他伸出手,轻轻覆在云逸辰攥紧床单的那只手上,用掌心的温度传递着无声的力量。
云逸辰似乎感觉到了,紧绷的手指微微松动了些,偏过头,用还能视物的那只眼看向他,眼底带着一丝虚弱的安抚。
护士手脚麻利地用无菌纱布将云逸辰的后背和胳膊包扎好,层层叠叠的白色纱布遮住了狰狞的伤口,却掩不住那片深色的血迹。她收拾着医疗器械,转头对宋安川说:“他后背的伤口很深,有些地方还需要观察是否有感染迹象,最好住院三天,方便我们随时换药检查。”
宋安川连忙点头,目光落在云逸辰苍白的脸上——他已经因为失血和疼痛昏睡了过去,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浅影,看着格外脆弱。“好,住院,我们住院。”他声音还有些发哑,“麻烦您告诉我手续在哪办,我现在就去。”
护士指了指走廊尽头的服务台,又叮嘱道:“办手续时记得交押金,有什么事随时按铃叫我们。”
“谢谢,谢谢。”宋安川连着说了两声谢,轻轻帮云逸辰掖了掖被角,确认他呼吸平稳,才转身快步走向服务台。走廊里人来人往,他却觉得心里异常安静——只要能让云逸辰好好养伤,别说住三天院,住多久他都愿意守着。
办理手续时,他看着单子上“家属关系”那一栏,犹豫了一下,最终在后面填了“弟弟”,但落笔时,心里却隐隐觉得,他们之间的羁绊,早已远超这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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