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色暗得发沉，屋里只开了盏暖黄的台灯，光线落在宋安川蜷缩的背上，勾勒出单薄得让人心揪的轮廓。
宋安川趴在云逸辰身上，小身子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胳膊却死死环着云逸辰的脖子，把脸埋在他颈窝处，鼻尖蹭着对方温热的皮肤。刚挨过打的地方还烧得厉害，此刻被云逸辰焐热的手掌一按，那股又烫又胀的疼就顺着骨头缝往里钻，他忍不住往云逸辰怀里缩了缩，喉咙里挤出细碎的呜咽。
“疼……”宋安川的声音气若游丝，尾音打着抖，眼泪早把云逸辰颈间的衣服洇透了一片，“哥……轻点……求你了……”
云逸辰喉结动了动，指尖碾过那处最硬的肿块时，清晰感觉到怀里的人绷紧了脊背，指甲几乎要嵌进床单里。他确实下手重了，方才盛怒之下没顾分寸，此刻掌心下的触感滚烫又坚硬，每揉一下，宋安川的呜咽就更碎一分，听得他心口像被什么东西攥着，又酸又涩。
可他没松劲，只是放缓了动作，声音沉得像浸在水里：“轻了没用。”指腹力道不减，带着热敷的暖意一点点化开淤积的肿痛，“现在揉开了，明天才不至于坐都坐不得。长痛不如短痛，忍忍。”
宋安川咬着牙，下唇早就被自己咬出了血痕，浑身抖得像筛糠，却硬是没再喊一声疼，只有压抑的抽气声在安静的屋里反复回响。云逸辰看着他后颈绷起的青筋，忽然抬手，用指腹轻轻点了点他汗湿的后背，动作放得极柔。
“放松点。”他声音放软了些，带着不易察觉的哄劝，“别咬嘴唇，破了容易发炎。”说着微微侧过身，将自己的肩膀递过去，“实在忍不住，就咬这儿。”
宋安川猛地摇头，泪水甩在枕头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怎么能咬云哥呢？云哥是为了他好才动的手，现在又这么耐心地给他揉伤……他把脸埋进枕头里，含糊地哽咽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再疼也不能咬云哥，绝对不能。
云逸辰的力道放得极缓，掌心贴着那片滚烫的肌肤慢慢碾动，指腹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力道，一下下按在淤积的肿块上。这力道不像方才那样带着戾气，却更磨人，像是要把那些青紫的肿痛一点点揉进骨缝里化开，疼得宋安川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环着云逸辰脖子的手越收越紧，指节泛白，喉咙里的呜咽早成了破碎的气音。他死死憋着没再喊疼，可当云逸辰的拇指按在最硬的那处淤伤上时，一股尖锐的疼猛地窜上来，像有根烧红的针戳进肉里。宋安川再也忍不住，猛地偏过头，张口就咬在了云逸辰的肩膀上。
布料被牙齿硌得发紧，云逸辰能清晰感觉到那排细小的牙印嵌进来的力道，不算重，却带着小孩强撑不住的委屈和疼意，像只被逼到绝处的小兽，终于敢泄露出一点依赖的攻击性。他没动，只是抬手轻轻抚上宋安川汗湿的后背，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渗进去，另一只手依旧没停，只是动作又缓了半分。
宋安川闭着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牙齿嵌在云逸辰的肩膀上，不敢真的用力，却也舍不得松口。这一点点实在的触感像是根浮木，让他在翻涌的疼痛里能抓住点什么。呜咽声闷闷地从喉咙里滚出来，震得云逸辰的肩膀微微发颤，带着浓重的鼻音，分不清是疼的还是委屈的。
“快好了。”云逸辰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被咬住的微哑，却依旧稳，“再忍忍，揉开这最后一点就不疼了。”他抚摸着小孩后背的手轻轻拍了拍，像是在给无声的鼓励。
宋安川没应声，只是咬着他的肩膀，任由眼泪无声地淌下来，打湿了云逸辰肩头的布料。直到云逸辰手下的动作渐渐变得轻柔，那股尖锐的疼慢慢化成了钝钝的酸胀，他才松了牙，牙齿离开的地方留下一圈浅浅的印子，带着点潮湿的温热。他把头埋回云逸辰颈窝，依旧抽噎着，却比刚才安稳了些。
云逸辰的掌心最后在那片肌肤上停留片刻，确认淤肿处的硬块彻底化开，才松了手，指尖带着残留的温热，低声道：“好了，揉开了。”
宋安川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原本绷紧的脊背猛地一松，软趴趴地塌在云逸辰身上。额头抵着对方的胸口，急促的喘息带着浓重的哭腔，把云逸辰胸前的衣襟洇出一片湿热，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喉咙，发出沙哑的嘶声。
缓了好一阵子，他才稍微平复些，眼皮重得像黏了胶水，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赖在云逸辰怀里，后背还因为刚才的剧痛微微发颤。
云逸辰腾出一只手，拉开旁边矮柜上的医药箱，金属搭扣“咔哒”一声轻响，在安静的屋里格外清晰。他拿出碘伏和棉签，转头看了眼怀里蔫蔫的小孩，声音放得又柔又轻：“宝贝，现在给你消消毒，不然晚上发炎发烧，更难受。”
他晃了晃手里的棉签，指尖轻轻碰了碰宋安川汗湿的脸颊，“等会儿要是疼，就咬我，别自己憋着。”
宋安川闻言，睫毛颤了颤，缓缓抬起一点头。眼睛还红得像兔子，泪水把眼尾的皮肤泡得发皱，却乖乖地偏过头，张开嘴，轻轻咬住了云逸辰的肩膀。牙齿虚虚地搭着布料，没用力，却像是做好了迎接新一轮疼痛的准备，小身子还紧绷着。
云逸辰拿着棉签的手顿了顿，随即蘸了点碘伏，小心翼翼地凑近那处擦破皮的地方。碘伏刚一碰到破损的皮肉，宋安川就猛地一颤，喉咙里挤出一声压抑的抽气，紧接着，咬在云逸辰肩膀上的牙齿骤然收紧——比刚才揉伤时重了太多，布料下的皮肉被硌得发疼，甚至能感觉到小孩牙齿发颤的力道，像是把所有的疼都聚在了这一口里。
“唔……”宋安川疼得倒吸一口凉气，额头上瞬间冒了层冷汗，牙齿嵌得更紧，连带着环在云逸辰腰上的手都攥成了拳。
云逸辰没动，只是另一只手轻轻抚着他的后背，一下下顺着，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渗进去，像是在无声地安抚。手里的棉签飞快又仔细地涂完了破皮的地方。
云逸辰的动作格外仔细，棉签蘸着碘伏，沿着破皮的边缘一点点涂抹，连最细微的血痂都没放过。药水渗进伤口的刺痛一阵紧过一阵，宋安川咬着云逸辰肩膀的力道也越来越重，起初只是借着这点支撑扛疼，到后来意识都有些模糊，只凭着本能死死咬着那处实在的触感。
直到舌尖尝到一丝淡淡的铁锈味，混着布料的气息漫开来，宋安川才猛地惊醒。他慌忙松了松嘴，含糊地呜咽一声，眼角余光瞥见云逸辰肩膀的布料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是血。
“哥……”他声音发颤，想松口又怕疼，牙齿僵在原地，眼眶瞬间又红了。
云逸辰早感觉到了那点刺痛，却没吭声，只是抚着他后背的手轻轻拍了拍，声音依旧稳：“没事，不疼。”他甚至微微侧了侧肩，让宋安川咬得更稳些，“别动，马上就好。”
棉签最后扫过最边缘的一点破皮，云逸辰迅速收了手，把用过的棉签扔进垃圾桶，又拿了块干净的纱布轻轻按在伤口上吸了吸药水。做完这一切，他才低头，用指腹蹭了蹭宋安川汗湿的脸颊：“好了，上好药了。”
宋安川这才彻底松了嘴，看着他肩膀上那片深色的血迹，眼泪“啪嗒”一声掉下来，砸在云逸辰的手背上：“哥，我……”
“哭什么。”云逸辰捏了捏他的下巴，语气带着点故作轻松的调侃，“这点伤而已。”他把人往怀里带了带，让他靠得更稳些。
云逸辰拿过那管乳白色的药膏，挤在掌心揉开了些，指尖带着清清凉凉的触感。他低头看了眼怀里还紧绷着的人，声音放得更柔：“最后一步了，涂药膏。放心，这个不疼，冰冰凉凉的，能舒服点。”
宋安川没说话，只是把环在他腰上的手收得更紧了些，下巴抵着他的胸口，像只离不开人的小兽。方才的碘伏刺痛还没完全褪去，他依旧存着点戒备，却没再咬上去，只是乖乖等着。
云逸辰的掌心覆上去时，果然带着一阵清爽的凉意，顺着皮肤渗进去，把残留的灼痛感压下去不少。药膏滑滑的，他涂得极轻，指尖像羽毛似的扫过那片红肿，连带着周围的肌肤都沾了点凉意。
宋安川微微眯起眼，紧绷的脊背悄悄松了些。心里忍不住想，真的不疼，冰冰凉凉的，比刚才舒服多了。这股凉意像股清泉，浇熄了皮肤上的火气，连带着心里的委屈和疼意都淡了几分。
因为没了痛感，这一步格外顺利。云逸辰很快就把药膏涂匀了，拿过纸巾擦了擦手，转身倒了杯温水递到他嘴边：“喝点水，润润嗓子。”
宋安川确实渴得厉害，喉咙干得发疼。他微微抬起头，小口小口地啜饮着，温水滑过干涩的喉咙，带来一阵舒服的暖意。喝了小半杯，他才摇摇头，示意够了。
“好了，”云逸辰把水杯放回去，扶着他的腰轻轻往床边送了送，“你趴着休息会儿，我去给你弄点晚饭，清淡的，好消化。”
宋安川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从他身上滑下来，趴在柔软的床上。后背接触到床单时，那点清凉的药膏还在发挥作用，一点都不疼了。他侧过头，看着云逸辰转身走向厨房的背影，小声应了句：“嗯。”
云逸辰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乖乖趴着，才放心地进了厨房。屋里很快安静下来，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宋安川眨了眨眼，倦意像潮水般涌上来，没一会儿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厨房飘来的小米香漫进屋里时，宋安川刚从浅眠中醒过来，眼皮还发沉，听见脚步声便懒懒地抬了抬眼。
云逸辰端着个白瓷碗走进来，碗沿冒着浅浅的热气，小米粥熬得稠稠的，上面浮着层淡淡的米油。他把碗放在床头柜上，俯身轻轻拍了拍宋安川的后背：“醒了？起来吃点东西。”
宋安川“嗯”了一声，刚想撑着坐起来，就被云逸辰拦腰抱起。他下意识地绷紧了后背，却被稳稳地放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云逸辰坐在床边，双腿刻意分开些，让他的屁股悬在中间，刚好避开了接触床铺的地方，一点都不疼。
“乖，张嘴。”云逸辰拿起旁边的小勺子，舀了一勺温凉的粥，递到他嘴边。
宋安川没动，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地吃着。小米粥熬得软糯，带着淡淡的甜味，滑进喉咙里很舒服，把之前的干涩都润开了。他吃得很乖，偶尔抬眼看看云逸辰，对方正专注地帮他吹凉粥勺，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一碗粥没一会儿就见了底，宋安川舔了舔嘴角，打了个小小的饱嗝。云逸辰放下空碗，拿纸巾帮他擦了擦嘴，指尖蹭过他柔软的唇瓣时，宋安川往他怀里缩了缩，像只被喂饱的小猫，眼里带着点满足的倦意。
“吃饱了？”云逸辰捏了捏他的脸颊，声音里带着笑意。
宋安川点点头，把脸埋进他颈窝，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没一会儿就又开始犯困。云逸辰抱着他没动，只是轻轻晃着，听着怀里人渐渐平稳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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