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私密空间与未愈的旧伤
车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车内空间宽敞而静谧,高级皮革的气息混合着庄维越身上淡淡的雪松香,营造出一种令人心安的私密感。
楚墨靠在舒适的真皮座椅上,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得以松懈,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疲惫和一种无所适从的恍惚。刚才在洗手间的失控,此刻回想起来如同一场荒诞的梦。
庄维越没有急于开车,也没有立刻说话。他只是侧过身,静静地看了楚墨一会儿,目光描摹着他略显苍白的侧脸和眼下的淡淡青黑。
“累了?”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不易察觉的疼惜。
楚墨几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依旧看着窗外,仿佛那霓虹闪烁的夜景有什么极其吸引人的地方。
“饿不饿?带你去吃点东西?”庄维越又问,语气是商量的,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关切。
“……不想吃。”楚墨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倦意。
庄维越没有强求,只是伸手,极其自然地探向他的额头。楚墨的身体下意识地僵了一下,却没有躲开。
指尖传来正常的温度,庄维越稍稍放心,手却没有立刻收回,而是顺势轻轻拂开他额前有些凌乱的碎发,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那先回去休息。”庄维越收回手,启动了车子。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向着市中心的高档公寓区驶去。
一路无话。沉默在车内蔓延,却不显得尴尬,反而有种劫后余生般的平静和……微妙的张力。
庄维越的公寓位于顶层,视野极佳。装修是现代简约风格,品味不俗,但和他在普林斯顿的住处一样,缺乏生活气息,更像一个设计精美的样板间,只是空间更大,更显空旷冷清。
“拖鞋。”庄维越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崭新的、看起来就很柔软的男士拖鞋,放在楚墨脚边,尺码正好。
楚墨沉默地换好鞋,走进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仿佛将整个世界的繁华都踩在脚下,却更衬得屋内的寂静。
“喝点水。”庄维越倒了杯温水递给他,看着他小口小口地喝下,那乖巧又疏离的样子,让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下,又酸又软。
“要不要先去洗个澡?客房有干净的睡衣和洗漱用品。”庄维越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平常,像是在招待一个久别重逢的老友,尽管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超越了那个界限。
楚墨点了点头,放下水杯,跟着庄维越走向客房。
庄维越从衣柜里拿出准备好的睡衣和浴巾,一一指给他看:“都是新的,洗过的。浴室在里面,东西都齐全。需要什么就叫……”
他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楚墨忽然转过身,毫无预兆地伸出手,紧紧抱住了他的腰,将脸深深埋进了他的胸膛。
庄维越彻底愣住了,身体僵硬了一瞬。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楚墨身体的细微颤抖和透过薄薄衬衫传来的、不正常的体温。
“……楚墨?”庄维越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小心翼翼地环住他,“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怀里的人摇了摇头,发丝蹭着他的下巴,带来细微的痒意。他没有说话,只是更紧地抱住了他,像是溺水的人抓住唯一的浮木。
庄维越感觉到了不对劲。他用手背再次贴了贴楚墨的额头,这次清晰地感受到了高于常人的热度。
“你发烧了!”庄维越的语气带上了焦急,“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不早说!”难怪他看起来那么疲惫,情绪起伏那么大。
楚墨依旧不说话,只是固执地抱着他,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滚烫。
庄维越又急又心疼,想把他抱到床上看看,却感觉到楚墨的身体猛地一颤,发出一声极轻的、压抑的抽气声。
庄维越动作一顿,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他轻轻拉开楚墨一些,借着灯光,看到他脸色苍白,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到底怎么了?”庄维越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楚墨,看着我,告诉我哪里不舒服?”
楚墨眼神闪烁,似乎想躲避,但在庄维越坚定而担忧的目光下,最终还是极轻地、含糊地说了一句:“……手臂……有点疼。”
庄维越的心猛地一沉。他立刻小心翼翼地卷起楚墨的西装袖子,然后是里面的衬衫袖口。
当看到小臂上那一道虽然已经愈合、却依旧显得狰狞的粉色疤痕时,庄维越的呼吸瞬间停滞了!疤痕周围的一片皮肤此刻明显红肿发热,甚至能摸到皮温异常增高!
是旧伤!三年前那个雨夜留下的伤疤,竟然在此时发炎了!
庄维越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是了,今天发布会他肯定精神高度紧张,后来又情绪激动,加上可能之前就没休息好,抵抗力下降,这处旧伤竟然在这个时候复发了!
“该死!”庄维越低咒一声,又是心疼又是自责,“怎么不早说!发炎了都不知道吗?!”
他立刻打横将楚墨抱起来,小心地放到客房的床上。楚墨似乎想挣扎,却因为发烧和疼痛而浑身无力,只能任由他动作。
庄维越快速找来医药箱,拿出碘伏、棉签和消炎药膏。他坐在床边,动作极其轻柔地托起楚墨的手臂,小心翼翼地为他消毒、上药。冰凉的药膏触碰到红肿发热的皮肤,楚墨的身体几不可查地瑟缩了一下。
庄维越的心也跟着一揪,动作放得更加轻柔,一边上药,一边低头对着伤口轻轻吹气,试图缓解他的不适。那专注而心疼的模样,仿佛在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楚墨躺在床上,看着庄维越低垂的、写满担忧和认真的侧脸,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轻柔触感和微凉的气息,眼眶不受控制地渐渐发热。
所有的坚强、冷漠、伪装,在这一刻,在病痛和这人毫不掩饰的心疼面前,土崩瓦解。
委屈和后知后觉的难受如同潮水般涌上,让他鼻尖发酸。他别过头,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失控的表情。
庄维越处理好伤口,仔细地包扎好,又拿出退烧药和温水,哄着他吃下。
做完这一切,他才松了口气,用温毛巾轻轻擦拭楚墨额头和颈间的冷汗。
“睡吧。”庄维越替他掖好被角,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哪儿都不去。”
楚墨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因为生理性的泪水而湿润,黏在一起。药效和疲惫很快袭来,他在陷入沉睡的边缘,感觉到一个轻柔的、带着无尽怜惜的吻,落在了自己滚烫的额头上。
和一个低沉的、如同誓言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对不起,又让你受伤了。” “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黑暗中,楚墨的眼角终于滑下一行温热的液体,迅速没入枕芯。他翻了个身,将脸埋进带着庄维越气息的枕头里,像一只终于找到巢穴的、受伤的幼兽,沉沉睡去。
庄维越坐在床边,握着他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在昏暗的夜灯下,守了他整整一夜。
窗外的城市依旧灯火通明,而在这个顶层公寓里,时间仿佛慢了下来,只剩下彼此交错的呼吸和那份失而复得、亟待修补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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