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宅在家里画一天稿，钟婧觉得出去玩的话时间是一晃就过去了。
比如此刻，她洗漱完躺到床上，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这对于其他人来说可能还很早，但钟婧平日里可是一吃完晚饭就要去刷牙洗脸的类型，因为这样她就可以干干净净的窝在自己的小房间，非必要不出门了。
拿起手机，不知怎么的，萧羽一直没有回复她那条消息。
她疑惑着，但也没问他在做什么。
正无聊，许晗甩过来一通电话：“婧宝……你那练体育的男朋友，叫什么名来着？”
“萧羽。怎么突然问这个？”钟婧奇怪。
“……你遇上鬼了。”许晗一拍桌子，倒吸一口凉气，有种痛心疾首的崩溃感。
“？什么意思。”钟婧看了眼通话屏幕，寻思闺蜜旅游还记得给自己打电话呢，太仗义了。
这还真不是许晗闲着没事干，主要是她比钟婧活跃一点儿，经常经营自己的各种社交平台，圈子也多。这不今儿玩了一天累的半死，躺在酒店的沙发上吃瓜，忽然就看到一个女博主吐槽自己闺蜜跟渣男之间的爱恨纠葛、分分合合——
女博主列举了男生一系列行为来证明他的人渣品质，许晗看得正起劲，忽然就在证据照里发现了一个神似自己闺蜜的侧颜——还是在电影院拍的。
“闺蜜，你被人挂了……准确来说，是被你男朋友的前女友的闺蜜，挂了。而且是以第三者的身份，嗯。”许晗手上不停的截图，把现有的证据一样一样给钟婧发了过去。
钟婧：“……”
这番话离谱到她第一遍都没有听懂，但已经下意识点开了许晗发来的图片，一张一张观看——
图片里有萧羽跟另一个女生的亲密照，牵手、拥抱、接吻，每个还不止一张。
接着就是一条超长小作文：
我真受不了了啊啊啊！能不能避雷这个男的？十一中萧羽，跟我闺蜜分分合合，不是我说，没有一百回也有二十回了，关键是……MD这男的每次跟我闺蜜分手，都要找个新的女朋友来试试新鲜，故意刺激我我闺蜜。可以，这么有种，有本事最后不要死乞白赖的回来找我闺蜜啊。
我闺蜜（这里就简称小饱），纯种恋爱脑，MD两年前第一次谈恋爱，就谈到这么个海王，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下面我来复述一下这段关系是如何走到今天这一地步的：首先，小饱是大三的学姐，两年前也就是大一。萧羽来我们学校参加比赛，看小饱长得好看，就在表白墙捞人，一捞到人就立马约出来吃饭，过了一个礼拜就开始表白，猛追小饱。后面俩人在一起了，萧羽就称自己训练忙，经常消失、玩冷暴力，小饱为了缓和气氛，送他跑鞋、球衣、护腕，不知道送了多少，红包也零零散散发了大几万，结果那男的，收了礼物就甜言蜜语哄几套，过了几天又开始犯病。
我跟小饱说，这种就是渣男，就想你为他花钱，他背地里说不定跟别人谈呢，说不定同时谈好几个呢？更气人的来了，小饱说她知道，她说其实萧羽闹脾气单删过她好几次，删了就无缝衔接下一个，晒朋友圈，官宣……但这些都是为了气她，想让她知道自己不是没人要，自己hot着呢，他原生家庭不怎么样，这种环境很容易养出这种性格的小孩，就是阴暗批、病态、神经。我听了真的是气得要死，我说那你就惯着他啊？你别理他，难道他抢手你就不抢手吗？你都为他拒绝多少学弟学长了。小饱说初恋的感觉是不一样的，萧羽年纪小，爱玩正常。恋爱脑就是这样，我真没招了。
好了，反正不管那男的怎样，等跟新女友谈了几周，就又会摇着尾巴回来找小饱，说什么“我跟她们都是玩玩的，我对你才是真心的”，我说句真的，这要是我，一巴掌直接就上去了……哦还真不行，他有点儿恋痛潜质呢，怕给他打爽了。小饱也是陷进去了，每次都会莫名其妙跟他和好。MD老娘是真的看不下去。
要我说这男人就不能惯着，越惯着，这犯错犯的就越变本加厉。这下好了，萧羽还没跟小饱分手呢，就已经找好下家了，那会儿还遮遮掩掩，跟小饱说就是普通朋友……结果今儿就出去约会看电影了，还敢发动态……MD屏蔽小饱忘屏蔽我了是吧？真不要脸啊老娘给你挂网上了死渣男！
下面就是一系列图片，钟婧一眼就看到了自己。虽然但是，只是一个侧颜，加上有头发挡着，一般人还真认不出来。
“……”
电话一直通着，许晗那边一直没出声，等她全都看完了，咳嗽一声，许晗才叹了口气：“我私信那个博主了，我叫她把你的照片删了，这根本就不关你的事儿啊，你也是受害者，怎么还侵犯你肖像权……”
“你帮我问问那个女生，小饱跟萧羽，是什么时候分手的？”钟婧没什么表情。
还说要送她一份大礼……消息不回，带着她一起被人挂，这叫大礼？
“额……我看了你动态里官宣他的时间，他们分手的时间，比这个点晚。”许晗说。
“我知道了，先挂了。”
钟婧切换到跟萧羽的聊天框，直接把截图甩了过去。
——纸巾：分手吧，我们。
接着，她想了想，删掉了动态里那条官宣：@萧羽，和你。
结束吧，忽然累了。
其实在电影院的时候她说谎了，萧羽不是她的初恋，她对他没有那么多感觉。
以至于愧疚的她在看到这样的消息后，第一反应居然是释然与解脱。
太好了，你也撒谎了。
两颗都未腾干净的心，如何能演出爱的无垠。
不是很在乎，也就不是很心痛。
所以……萧羽，晚安。
很遗憾第一次约会就要和你说拜拜。
……
萧羽头疼的要炸了。
“草，刚刚吃饭还好好的……谁TM又咒老子。”
钟婧上车后，萧羽还靠在电线杆上玩手机，手机界面旧停留在了加好友界面，那里不断有新的消息提示，都是来自同一个人的——
——要吃饱：萧羽，你什么意思？
——要吃饱：你那条动态是专门发来气我的吧？你每次都这样。
——要吃饱：快同意我的好友申请，你上个月说喜欢的那双鞋，我买来了。
“……草。”
这是姜池饱第一次主动加他好友。
以往他们之间因为种种矛盾分开过很多次……多数时候是他单删姜池饱，当然了，也有姜池饱单删他的。
不过无论是哪种情况，最后都是他舔着脸回去找人家。
第一个原因，姜池饱是他情窦初开喜欢上的第一个人。
第二个原因，没钱了。
具体哪个原因占的多一些，他萧羽自己也不清楚。
——要吃饱：别闹了，我们不要有下一次删好友了，好吗？
烦躁间，姜池饱又发来第二条消息。
萧羽咬着牙通过好友申请，第一句话就是：能不能别烦我了。
——要吃饱：？还在赌气吗？我说了，上次是我态度不对……你也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生气到现在吧？已经一个月了，你这次打算多久跟我和好？
——羽：和好？和好以后呢？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你还没有看清吗？我会有很多负面情绪，我过得很烂，你这样的大小姐懂什么？你还是会跟以前一样，受不了我絮絮叨叨的跟你哭诉……我说我快要爱上我的伤口了，你说我有神经病……
——要吃饱：所以你还是在介意上次的事情？我都道歉了……上次只是个意外，我在写社团的报告，你忽然打电话哭……我周围有很多人呢，他们都知道你是我男朋友，我不能让你丢脸丢到外面去啊……神经病……神经病只是我随口一说，你连这种玩笑都开不起吗？以往你爸打你的时候，我不都在安慰你吗？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呵……丢脸丢到外面去……所以还是嫌我丢人。”萧羽嗤笑一声，才想起什么似的，点进钟婧的聊天框，看到她刚刚发来的消息——
——纸巾：我要给这个司机五星好评，因为我坐他的车不晕。
他微微一笑，脸上阴霾散开，刚要回复，姜池饱就直接飙了一个电话过来，萧羽手一抖，按上了接听键——
“萧羽……”
久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姜池饱带着哭腔的声音就这样从手机屏幕里传出来：“你这次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找我？”
“让我追你，你很有成就感是吗？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有体验够吗？你闺蜜说得对，我就不是什么好人，你还敢加我，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萧羽咬牙切齿，火药味都快溢出来了。
这是第一次，他希望这个“初恋”兼前女友，离他远远的。
姜池饱顿了顿，似乎不敢相信这话是萧羽能说出来的：“萧羽……你……？一个月你真是变了好多呢……以往不都说自己是好人的么，现在是……不过没事的，我喜欢你……”
“我是和她确定关系后，才删的你。”萧羽打断。
电话内忽然安静了。
别人不懂，但……
姜池饱比谁都清楚这句话的含义。
萧羽是玩的花，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但……以往的每次，都是在跟姜池饱分手后找的，消遣的意味偏多。
只有这次……只有这次不一样。
他选择了另一个人，而抛弃了纠缠许多年的她。
“没什么事的话挂了，以后不要再找我。”萧羽出言。
“等会。”姜池饱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你是准备拿着我以前给你的那些钱，去养你的新欢、讨她欢心吗？”
“……”他顿了一下。
“萧羽，见一面吧，一起吃晚饭。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姜池饱挂断电话，脸上露出一抹痛色。
她自问上大学之前都是乖乖女，从来没有谈过一次恋爱。她本该和一朵雏菊一样纯白无瑕……可萧羽出现了。这个人像是曼陀罗，身上带着剧毒，张扬闯入她的生活，又抽离……他的恶劣让她开了眼界，她从一开始的不可置信，到后来的尝试放手……但无论多少次都以失败告终，她现在想要赢。
这个霸占她三年青春的人，不可以就这样畏罪潜逃。
这已经从纠缠，变为两个人之间的终极较量。
“WC，烦死了……”
钟婧替他叫的那辆车到达，萧羽弯腰钻进去，猛的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要吃饱：这是地址。
姜池饱发了个餐厅的定位过来。
萧羽没回复，心烦意乱的把手机关机了。
“滚吧，老子才不去。”他自语。
晚上八点，已经在餐厅坐了两个半小时、化了精妆的姜池饱憋不住了，她愤怒的把随身携带的礼盒一脚踹倒，里面崭新的跑鞋应声掉出来。她打开手机，给自己的闺蜜发消息：“把萧羽跟我的事情发出去……他以前跟我周旋，在外面作成那样……我看谁敢跟他谈！”
萧羽回家后也顾虑了一会儿，不过思来想去，还是没有赴那场饭局。
“好歹是有女朋友的人了，跟前女友单独出去吃饭……不太合适吧。”他笑笑，把从酒鬼老爹那顺来的啤酒对嘴灌了口。
其实钟婧跟他坦白家庭、病情的那一刻，他是庆幸的。
虽然这样很恶劣，但他确确实实，是在庆幸钟婧处于一个糟糕的环境，且有着糟糕的心态。他想，差不多的环境养出来的人，应该也是相同的。他希望钟婧是另一个自己。
“否则要像姜池饱一样么……”他自嘲一笑。
当初爱上姜池饱，是因为比赛那天，她在拉拉队闪闪发光……又蹦又跳的，比天上的太阳还要耀眼。
网上说人类总是会喜欢上两种人，一种是像自己的；另一种，就是身上有着自己所缺失的那部分元素的。
萧羽觉得自己爱上姜池月不算什么特别意外的事情，但也没想到戒掉她这么难。
难到他混账事干了个遍，在外面玩了几个大圈，什么样的人都试着处了处，结果到头来还是觉得她好。
大概就是……“初恋”的魅力吧。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姜池饱有钞能力。
“你要是能和我感同身受，那还有这么多事儿……”
萧羽带着遗憾的语气说出这句话，撑着床沿起身——姜池饱唯一让他受不了的地方，就是无法共情他的感受。
“不过没关系啊，我找到了钟婧……”
他在姜池饱那里刷出一堆负分，声名狼藉。
不过这些都没关系，他在钟婧那可以从零开始。
可惜天不遂人愿，做错了事总归是要还的。
还没来得及等他把手机开机，自己跟前女友那点事儿就已经被揭露在大庭广众之下了。
姜池饱能做到这个地步，是他完全想不到的。在他印象里，她就是个傻不拉叽的乖乖女，受了委屈也只会唯唯诺诺憋着，在与他的博弈之间，永远处于被动地位。
“你疯掉了吗？评论区那堆人会连着你一起骂你知道吗？骂你是SB，非要吊死在我这一棵烂树上！”萧羽看到钟婧甩过来的截图，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他给钟婧打电话过去，那边一直是无人接听。
他在家里砸东西，家里充斥着瓶瓶罐罐碎裂的声音，其他的，他得不到任何一点回应。
又一个电话，打给前女友。
姜池饱的声音在此刻格外清晰：“至少是骂你骂的更多一些，毕竟我是受害者，受害者有罪论向来不占上风。”
“那我就不是受害者吗？！这段感情……你比我多付出的不就是那点钱吗？”萧羽吼。
“但是你刚好就是缺那点钱呀？你跟我谈恋爱，我给你钱，这有什么不好？还有，你以前都是叫我饱饱的，现在怎么不叫了？”她看着自己美甲上的粉钻，薄唇轻启。
“那你不如去酒吧点男模呢姜池饱，男模还能哄你高兴，我现在不想哄你！”萧羽猛的锤桌，木质书桌把整个手臂都震得发麻。
“不要，他们没有感情，你有。我原本以为你也是没有的……但是你今天的话让我很惊讶，你居然知道怎么好好爱一个人，对一个人忠诚……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这么爱我？”姜池饱一边打电话一边抱着平板跟闺蜜聊天，在听到前任现女友的闺蜜找上自己闺蜜后，嘴角都合不拢了。
这次她赢定了。
若是萧羽不爱那个女生，那她一定能把人圈回来。
若是萧羽爱那个女生，她也可以把人圈回来，且说不定更简单。
“你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我们之间的问题出在哪里吗？你觉得这段感情就只是我单纯的爱玩吗？我承认，我TM确实不是什么好货色，但你……”
“那你凭什么让人家接盘你这种烂货色？你和我之间的纠葛，你都有和她说过吗？她说她不介意了吗？还是说你打算一直瞒着？萧羽，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姜池饱淡定。
不出意外，那个女生已经和他提出分手了，毕竟人家闺蜜的态度看起来可强硬了。
“你TM……”萧羽没辙了，他现在需要一个人冷静一下，好好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或许睡一觉就好了，他也累了。
电话被挂断，姜池饱看着手机页面，苍凉的笑了一声。
几个人各怀心思陷入梦里，又在第二天的清晨收到了最新的消息。
钟婧打开手机：
——羽：好……抱歉，互删吧。
——羽：希望你天天开心。
姜池饱打开手机：
——羽：我答应跟你复合，你叫你闺蜜把帖子删了……你们想就这么挂着也可以，不过把她的照片删了。
——要吃饱：你还真是在乎她。
——羽：那又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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