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子萤的哭声渐歇，午哑眼神微凝，看着子萤，声音很轻，却又如刀锋般锐利：“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三个月了？”
子萤抬起头，泪痕未干的脸上浮出一丝嘲讽，冷笑道：“与你何干！”
午哑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你早就知道他会来？”
子萤沉默了，目光微微闪烁，仿佛有什么话卡在喉咙。最终她还是咬住下唇，将头扭向一旁，不愿意再多看午哑一眼。
“陌生的香味……？”午哑深深地叹了口气，声音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失望与疲惫，接着低声道：“我竟然……相信了你。”
“相信我？”子萤的脸色瞬间骤变，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她猛地抬起头，眼眸中燃烧着屈辱的怒火，大声道：“在你眼中，我只是一个卑贱的风尘女子，你从未真正喜欢上我，从未真正信任我！不过，我告诉你，有人喜欢我，有人相信我！”
午哑脸上恢复了平静，扭头看向正在翻找安公子尸体的红蝎，嘴角浮现一抹淡淡的讥讽，冷声道：“他？”
“你……”子萤的嘴唇颤了颤，眼神混乱交织着委屈与愤怒。突然，一阵尖利而破碎的笑声从她喉间迸出，她疯了一样，满脸却已是泪水，嘶声道：“为什么不能是他，他是所有人中给了我一个我最想要的承诺！你呢，连我替自己赎身，你都不愿意。凭你的能力，随时可以带我离开，你为什么不愿意？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家？现在，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
子萤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柄重锤，狠狠地砸着他。午哑的身躯僵住了，脸上的讥讽与冷漠如潮水般褪去，只留下一片茫然的空白。
“够了！”红蝎起身走了过来，不耐烦地打断道：“我们今天怎么商量的？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说完，转向午哑，眼神阴鸷地说道：“我再说最后一次，自觉交出来，大家都少些麻烦。等会，我也给你一个痛快。否则，你一定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午哑脸色如岩石般冷漠，淡淡地说道：“你不用麻烦，我也不想麻烦。我最后问你一件事。”
红蝎冷哼一声，语气漠然道：“你没有资格提问。”
午哑没有理会，仍是追问道：“到底是个什么？”
“你不用知道。”
“那天的事，你又知道……”
“够了。”红蝎厉声打断道，“你已经问的太多了，赶快把东西交出来。”
午哑瞳孔微缩，眼神犀利如剑，凝视着红蝎，声音低缓说道：“我最后一次告诉你，我什么都没有拿。”
“好！”红蝎声音也变得冰冷道：“既然如此，我也不想再浪费时间。”说完，向前一步，周身散发出冰冷的杀气。
午哑一动未动，冷冷地盯着红蝎，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突然，子萤走了过来，挡在红蝎身前，温柔地看着他，轻声道：“我刚才不是说过了，他昏迷的时候，是我亲手给他擦拭身体，更换衣物，我怎会不知道他身上的东西。”
红蝎冷冷地哼一声，目光落在子萤手腕带着的碧绿手镯上，声音陡然冷冽道：“还带着他给的手镯，真是旧情难忘。难道你想背叛我了？”
子萤脸色一沉，瞪着他怒声说道：“背叛你？你在胡说些什么！”
红蝎没有回答，脑海中猛然闪过午哑那专注的表情——当时，安公子正在给子萤戴手镯。 “难道真的是这手镯？”他心中一动，眼神骤然变得凌厉，死死盯着子萤，一字一顿地命令道：“摘下手镯，给我看看！”
子萤摇摇头，嘴角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笑意，下意识地将戴着手镯的左手向身后躲去，说道：“你不是说了吗？这就是个普通的玉手镯，我只是拿它糊弄安公子，不会是你要的东西。”
“快，摘下来给我。”红蝎的声音已近乎咆哮，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命令。说完，又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子萤的手腕，叫道：“你要不肯摘下来，我就砍断你的手，自己来拿。”
“难道我还没有这镯子重要？”子萤的声音变得哽咽，充满了绝望和悲哀，“也没有那个什么东西重要？”
“当然，”红蝎轻飘飘地吐出这两个字，语气中尽是蔑视与不屑，“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子萤突然像一头发怒的雌豹，暴怒道：“你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说着，猛地向扑向红蝎，口中发出尖锐的嘶吼：“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红蝎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不耐烦的挥手一挡，子萤便摔倒在地。他眼神复杂地看着地上的子萤，冷漠地说道：“你是什么人，难道你不知道？”
一直沉默在旁的午哑，漠然地看着这一切，忽得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缓缓道：“现在，我该走了。”
红蝎瞥了一眼地下的尸体，森然道：“安公子已经死了，下面就是你。我一向觉得砍掉脑袋，才是最保险的。”
这时，地上的子萤，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擦去脸上的泪痕，呆滞的目光扫过午哑陌生的脸庞，缓缓地垂下了头，伸手去摘左腕上的手镯。
她温柔地抓住碧绿的手镯，一点点穿过白皙的皓腕，使劲滑过柔软的手掌，轻轻拂过纤细的手指。
午哑冷冷地看着，看着子萤递了过去，又看着她柔声说道：“真的，这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手镯。”
红蝎接过手镯，仔细摩挲了良久，恨恨道：“果真只是个普通的镯子。”说完，随手扔了出去。
子萤瞳孔微缩，身体下意识地上前，然而只是一瞬间，理智便占据了上风。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音在死寂的夜里响起，格外刺耳。
因为，雨停了。
午哑没有动，只是深邃的目光追寻着一抹绿光，落在了地上，落在了那些洒落在尘埃之中晶莹的碎片上，漆黑如渊的眼眸深处，一抹纯粹的杀意终于点亮了。
子萤疲惫地开口道：“他已经中毒了。”说完，她望着红蝎，挤出一个讨好地笑容，声音也变得更加柔软：“就让他留在这里，又能怎样？”
说话之间，她走近了红蝎，像一只乖巧的小猫倚靠进他的臂弯，无力地将头埋进他的怀里，低声道：“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吧……真的，我一刻也不想待在这……我……我只想我们两人在一起。”
红蝎低头看着怀中的子萤，目光中闪过一丝怀疑与挣扎，但手臂还是下意识地搂紧了些。他低声道：“我对你这么好，给了你想要的一切……你的心里，还是放不下他？”
子萤的身体微微一颤，抬起头来，眼神如丝，直直地望进红蝎的眼睛里，更加温柔的声音中是不容反驳地坚定：“没有。”
说完，她伸出双手紧紧抱住了红蝎，柔软的身躯如同藤蔓般缠绕了上来，声音几乎低不可闻，仿佛是在对自己许下誓言，说道：“在我心里，一直都觉得……你……你才是最好的。是你给了我一个……我连做梦都不敢想的未来。”
“真的吗？”红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变得幽暗不明。
“当然是真的。”子萤甜腻的声音带着一丝撩拨人心的诱惑，接着道：“我……”。
红蝎猛然发力，一掌劈在子萤的后颈之上！
子萤脸上妩媚笑容瞬间凝固了，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错愕，身体慢慢软了下去。
红蝎轻轻将她放下，转头看向午哑，眼中只剩下压抑不住的失望与凶狠的戾气，冷笑道：“她刚才不愿摘下手镯，我就知道，她忘不了你。”
午哑的目光扫过瘫倒在地的子萤，幽深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沉声道：“是的。我也这么认为。”
红蝎脸上满是残忍自负的笑意，眼神中却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无法掩盖妒意，冷酷地说道“我还是舍不得。所以，无论为了什么，只有杀了你，才是最安全的。”
“我是说，我也一向认为砍掉脑袋才是最安全的。”话音刚落，一直坐在椅子上的午哑，缓缓站了起来。
红蝎心中猛地一惊，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感瞬间涌上心头。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午哑，颤声质问道：“你……怎么还能站起来？！”
忽得，一阵风吹过，房内烛光闪动，房间变成了黑暗。
红蝎转头看去，午哑已经不在了原来的位置。一个漆黑的身影伫立着，与黑暗融为一体，除了那双明亮得令人心悸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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