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常将那些看完沉默良久,将纸单独递给万禹。
万禹快速掠了一眼,道:“苏家这个无非就是抓不到把柄,赵亓不好治罪。这个贾家……跟贾甄维是一支。”
如此一讲,好像什么都说得通了!
“贾甄维旧事败露,再加上儿子在皇帝手里,自然会百般听信皇帝的来追杀你?”梁常念叨着,脑子忽然就清明了起来,“他留你一命……是因为这人算是与王爷为伍,他不敢得罪太多?”
万禹抬手道:“不,姓贾的谁都不站。皇帝本意也不是杀我,就是想我残废,不然照皇帝这个性格,就算姓贾的不杀我,他也会找个人来专门把我弄死。”
梁常默然许久,心里乱糟糟的:“你说王爷回去会不会出事?”
“这个你不用担心,皇帝名声再臭也怕背上杀尊长的罪名。”万禹平静地说,站起身来拍拍屁股,“赵亓能活到现在也是个心机深沉的,担心他做什么?没准儿日后还能篡唔……”位呢。
梁常心觉不对,猛地捂住了万禹的嘴,冷汗顺着额角流下来了:“别瞎说啊!你想死我可不想!”
“呵呵……上战场的还怕死?”万禹拿开他的手,走了,“堵我的嘴你还嫩了点,下次换个法儿。”
什么歪理!上战场跟怕死有什么必然关联吗?
死在战场上和谋逆死区别多大啊!
梁常将那一页纸放入怀中,收拾好那些东西藏起来,麻利地跟上去:“拔了你的舌头好了,换个法儿还!”
“呵哈哈哈。”万禹大笑觉得甚是有趣。
对于万禹来说梁常这种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不构成威胁,就算此人当时在战场上砍下他的手臂他也不觉得现在心平气和有什么不对。
去到郡府,里面安置的差不多,为审人,早已清了场。
万禹心安理得坐在主位,梁常疑惑了一会儿,最终决定站在万禹身侧,但感觉怪怪的,有一种自己是下人的感觉……
但他又不好开口。
“你坐下呢?”万禹说着,堪堪偏头,并未瞧他。
“噢!”梁常回过神来,刚要去拿椅子,便有人伺候拿来了一把。
梁常连忙去坐着,很快,侍人又搬来桌子,拿了砚台、纸笔过来。
苏济淼被押来时实在惨烈,脸上是血,身上也是血。很难联想此等重刑是由赵亓口中说出的。
“你还有什么狡辩的?”万禹单刀直入。
梁常没想到开场如此之快,很快便打起精神,提笔简要记录。
苏济淼抬眸看向万禹:“我不清白,万大人你就清白了?你敢说当年之事,你半口好处没吃?”
“那你便列出证据来,你要能拿得出,本官便同你一齐跪在下面受审。”
梁常笔尖微顿,抬眸看向万禹,又看向苏济淼。
苏济淼哑声笑道:“你藏得多好?谁能抓得到你的把柄?”
“抓不到那就是没有。”万禹说罢,脸上带了一丝阴恻恻的笑,“好了苏济淼,今日为审你,郡府停工半日,莫要再浪费时间了。”
“你何时承认,你何时审我,你现在不配!”
“那我审你配么?”
梁常硬是卯足了气势站起身来。
“你知道些个什么?无非就是发现了些端倪。你不够格!”苏济淼说。
梁常将那一页纸从怀中拿出:“知道不少,苏济淼,你现下是罪臣,有何资格与我等面前挑剔?!”
“就凭一张纸?你嫩了点啊梁长史!”苏济淼半分不惧,脸上从容不减。
“要我陈列旧证吗?苏令。”万禹忽然开口。
“呵呵呵……你最好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不然我死了就拽你一同下地狱!”苏济淼咬牙切齿地说着,恨不能将万禹生吞活剥。
梁常看万禹一眼,他原本对万禹没有一丝信任,现如今不知为何,信任油然而生。
“丰兴十年大概冬天的时候吧,舒乙庆兴建庙宇,你父亲为掺一脚题字一副送予舒乙庆,同年年末我与你相识,你为拉拢我入资,题字的事情还是你跟我说的。”万禹漫不经心地说,“我好奇,便以一柄御赐银剑入资。”
“你看!你看!你还是掺和了!哈哈哈哈哈……万禹,你搞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闭嘴!”梁常大喝一声。
苏济淼稍稍收起笑意,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看着万禹。
万禹微微抬手阻止:“着什么急?先听我说完。”
“你以银剑入资后,得的杂七杂八的好处约有一千两银,你敢说你一点没敛入怀中。”
“你还是着急了。我吃了又如何?”万禹问道,“我吃了能吐出来,你吃了还吐得出来么?”
“千余两,你敢保你一点没吃全吐出来了?”苏济淼的笑僵在脸上再没办法作出更多表情。
“我又不是貔貅只进不出。”万禹说着,眸子微垂着脸上带着些许笑意,“你猜猜那些银钱去哪儿了?”
苏济淼发觉到什么,猛地站起身来,又被侍卫摁倒在地,他低声喃喃着:“我不信……我不听……”
“你当今年裕良重建钱哪儿来的?”万禹微微探身问道。
梁常怔然,静静看着万禹。
闹了半天那些日子见不到万禹,是将功补过去了,只是补的东西些许久远。
“那你不还是留到了现在?!”
“那时年龄还不大,银钱到手,心中惶恐,而且觉得愧疚万分便半分未花,而今由我管辖裕良,理应如此。”万禹说着,脸色冷了下来:“这银两你拿了这么多年,可还心安理得啊?”
“不可能!你!”苏济淼指向梁常咬牙问道:“你手里的又是什么!那儿一定有关于万禹的证据!你肯定包庇了!”
梁常哼笑,漫不经心地拿着那张纸念了起来,额外加了些那簿子里的其他东西。
“舒、苏二氏共立庙宇,以祈太平,实为敛财。”
眼见苏济淼脸色越来越难看,两眼一翻就要晕。
“把他给我掐醒了,让他好好听着。”梁常抬手一指,侍卫当即将苏济淼掐醒了硬叫他听。
折磨!天大的折磨!
苏济淼要死要活,梁常忽然体会到了折磨人的快感。
“我想有个东西你该眼熟,只是我没带来。”梁常说着,语气有些散漫:“是个雕龙琢凤的盒子,里面可是不少好宝贝呢。”
苏济淼瞳孔震颤:“你!你!你从哪儿弄来的?”
梁常眸色一闪,撇撇嘴,心里冒出些逗他的念头,故意道:“我随口一说,还真有啊?”
“你诈我!”苏济淼气急,一时间头昏脑涨,他猛地甩了甩头,“不对、不对……你找着了!你绝对找着了!”
“噗嗤……”万禹再忍不下,笑过之后撑头看着梁常闹腾。
反正也到尾声了,玩儿玩儿也罢。
“诶呦……还真被你猜准了。你说那些东西再加上你府上的玩意儿将你满门抄斩够不够?”梁常笑眯眯地说着,那双眸弯弯。
苏济淼恨得咬牙切齿,脸都红到了脖颈。
“拖下去吧,看好,别叫他死了。”万禹说着,挥手起身。
梁常晓得适可而止,见万禹起身离开,便带着方才的册子跟上去。
“他会死么?”梁常问道。
万禹说:“赵亓只是看着温吞,实则雷霆手段。”
小错不罚,大错判死,逗也逗得,也认真得了。
梁常垂眸不语,待回到破庙,将方才所记交给万禹:“你看看。”
“字真丑。”万禹说。
梁常不想跟他计较,坐在一边等他看完,放至赵亓待的屋里,拿了一柄匕首便要走。
“去哪儿?”
“猫丢了,找猫去。”梁常扯谎眼都不眨。
“那东西不就是喜欢到处逛吗?过两天就回来了,着什么急?”万禹不理解,再加上他觉得兰柏好歹也属于个人,更不理解了。
“那你甭管。”梁常说着,叛逆得很,“还有别的事?”
“……明早必须回来,不然老子砍了你。”万禹撂狠话道。
“哦。”梁常应下后,迅速跑走了。
他总不能说因为看不见兰柏毛茸茸的身影在身边晃悠,所以有点莫名其妙的想他吧?
再一个……他有点想去山上放放风。
梁常买了两个饼子,去了那处山下,抬眼望去山顶蒙蒙,他定了定心神,找了地方开始爬山。
那橘猫又来了,引着他一路抄近道上山,山路难走,越往上越觉得潮湿阴冷,再加上天色渐黑,深山老林里指不定有些什么东西。
梁常想着,步子加紧了不少。
到了半山腰,天色全黑,梁常忍不住搓手:“好冷。”
他盯上了长得分外敦实的橘猫,伸手想捞起来用来保暖,他刚俯下身来,便听见了“嘶嘶”声。
梁常生硬起身,没想着回头,只一股脑跟着橘猫跑。
跑了一刻钟似乎是未曾甩开,橘猫回过身来炸毛、哈气。
“谁呀谁呀……”一道空灵又魅惑的声音响起,“大半夜的扰人清梦~”
梁常心里一阵发毛,回身看去,只见一个女人身着青衣,一双竖着的瞳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下半身是……
蛇尾!巨大的粗壮的蛇尾!
“?!”梁常表情扭曲,好悬没两眼一翻晕过去,他后退一步,也不管橘猫挣扎不挣扎了,迅速把猫捞起来:“对、对不住!不是故意打扰的。”
女人没说话,迅速朝着梁常游去,梁常迅速后退,女人的蛇信子探了又探:“把猫留下,我准你上山如何?”
“不不不!这不行。”梁常紧抱着橘猫,转身就跑。
蛇女移动速度极快,不待他跑出几步便追了过来,将他卷进了尾巴里,朝着他的脸嘶嘶说:“好久没开餐了……好紧实的肉/体……”
梁常紧闭着双眼,手在衣服里摩挲着匕首,怀里的猫忽然厉声大叫:“嗷!!”
这一嗓子犹如鸣哨一般,林间瞬间飞出黑压压一片鸟,又有动物在草丛之中唰唰奔走。
梁常摸到了匕首,身子却被绞得更紧,他的骨头都已经开始咯咯作响了。
“呃……”梁常张口缓着粗气,紧紧攥着匕首狠狠朝蛇尾击去。
“自不量力!”蛇女说着,用灵活的蛇尾将那匕首甩飞出去。
可以见得,匕首并未落地,也没有撞到什么,蛇女欲将梁常吞入腹内的动作停顿下来,歪头看着那处。
丛林之间窸窸窣窣,散发着薄弱的光,梁常怀里的猫安分了。
梁常被缠得脸色发青,原本还呵哧呵哧缓着粗气,看见熟悉的身影时,瞬间懈怠了。
兰柏自远处走来,一手持光,一手拿着那柄原本被蛇女丢出去的匕首:“放开他们。”
“认识?”蛇女力气瞬间放松。
梁常没站稳,猛地跌落出来,兰柏收起匕首,一个箭步上去扶住他,将橘猫从他怀里拎出来往地上一抛。
橘猫略施了一个小礼节便匆匆跑走了。
“嗯。”
兰柏发出一个颇为不悦的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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