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宏远书房的门,沉重得像通往审判庭。
顾溪媛站在门外,一夜未眠的疲惫刻在眼底,却用一层更厚的冰霜覆盖。她换上了剪裁凌厉的黑色套装,长发一丝不苟地束起,试图用武装到细节的冷硬,抵御昨夜那场灾难性崩塌带来的、深入骨髓的寒意和……恐慌。
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嘴唇,那冰冷颤抖的触感仿佛幽灵般萦绕不去,混合着父亲那洞悉一切、冰冷失望的眼神,让她胃部阵阵痉挛。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书房内光线明亮,顾宏远背对着她,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晨光中的城市轮廓。空气里弥漫着顶级雪茄的冷冽香气,却压不住无形的、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父亲。”顾溪媛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顾宏远缓缓转过身。他没有立刻开口,锐利的目光如同手术刀,一寸寸刮过顾溪媛苍白但极力维持镇定的脸,最终落在她刻意抿紧的唇线上。那审视的目光,让顾溪媛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陈列在显微镜下,昨夜书房地毯上那混乱、耻辱的一幕无所遁形。
“坐。”顾宏远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有一种掌控全局的、不容置疑的威严。
顾溪媛依言在宽大的书桌对面坐下,脊背挺得笔直。
“解释。”顾宏远吐出两个字,言简意赅,却重若千钧。
顾溪媛的心脏猛地一缩。解释?解释什么?解释顾诺微那个疯子般的“吻”?还是解释她们之间那扭曲到令世人唾弃的关系?任何解释在此刻都显得苍白可笑,且只会让耻辱加倍。
“没什么好解释的。”顾溪媛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的金属,“顾诺微情绪失控,行为失常。我会处理。”她将所有的过错,连同那可怕的悸动,一并推给了“疯子”顾诺微,试图用“处理”这个冰冷的词划清界限,重建她摇摇欲坠的掌控感。
“处理?”顾宏远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带着洞悉一切的嘲讽。“用你昨晚那种方式‘处理’?把她按在地毯上‘处理’?”他刻意加重了某些字眼,每一个音节都像鞭子抽在顾溪媛紧绷的神经上。
顾溪媛的脸色瞬间褪尽最后一丝血色,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父亲看到了!他不仅看到了那个吻,甚至看到了之前推搡拉扯的整个过程!巨大的羞耻感和被彻底看穿的恐慌几乎将她淹没。
“那是意外!”她几乎是低吼出来,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是她先……”
“够了”顾宏远猛地打断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深深的失望。“顾溪媛!你是顾氏未来的掌舵人!你的言行举止,代表的是整个顾氏的脸面!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和一个……一个对你怀着那种龌龊心思的、名不正言不顺的‘妹妹’纠缠不清,还被当场撞破”
“龌龊心思”四个字像淬毒的针,狠狠刺进顾溪媛的心脏,也彻底否定了顾诺微那绝望的、孤注一掷的“爱”。她感到一阵尖锐的刺痛,不仅仅是因为父亲的斥责,更因为某种连她自己都拒绝深究的、隐秘的共鸣被粗暴地践踏。
“我没有……”她艰难地反驳,声音却虚弱无力。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顾宏远眼神如鹰隼般攫住她,“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扭曲的过去,也不管你心里那些见不得光的念头!从今天起,到此为止!”他猛地一拍桌子,发出沉闷的巨响。
“顾诺微,我会处理。”顾宏远的声音冷酷得不带一丝温度,“至于你,给我牢牢记住你的身份和责任!顾氏集团正在竞标‘南湾新城’的核心项目,那是未来十年集团发展的命脉!我不允许任何丑闻、任何不稳定因素,影响到这次竞标,影响到顾氏的根基!”
他将一份厚厚的项目文件甩在顾溪媛面前。“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情绪,把全部精力给我放在这上面!如果因为你个人的……‘失控’,导致项目出现任何闪失,”顾宏远顿了顿,眼神锐利如刀,“后果,你自己清楚。继承权,不是不可动摇的。”
“继承权”三个字,如同冰冷的枷锁,瞬间锁死了顾溪媛所有翻腾的情绪。这是最直接、最致命的威胁。她可以不在乎顾诺微的生死,可以压抑心底那些混乱的悸动,但她不能失去顾氏,不能失去她为之奋斗半生、视若生命的权力和地位!那是她所有安全感和存在价值的基石!
所有的挣扎、屈辱、恐慌,在这一刻被强行冻结、压缩,沉入心底最黑暗的深渊。她抬起头,眼神里最后一丝波动也消失了,只剩下冰冷的、坚硬的、毫无温度的服从。
“我明白了,父亲。”顾溪媛的声音平稳得可怕,“南湾项目,我会确保万无一失。至于顾诺微……随您处置。”她亲手,将昨夜那个绝望献祭的灵魂,推向了父亲冰冷的处置台。
顾宏远似乎对她的反应还算满意,紧绷的下颌线略微放松。“出去吧。记住我的话。”
顾溪媛起身,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冰冷机器,转身离开。书房厚重的门在她身后关上,隔绝了那个令人窒息的空间,却无法隔绝心底那一片冰封的荒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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