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送到时，顾溪媛正坐在沙发上翻一本旧书，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顾诺微把餐盒里的三明治切成小块，递到她嘴边时，她下意识地张嘴咬住，目光却还落在书页上。
“在想什么？”顾诺微抽走她手里的书，指尖敲了敲她的额头，“魂都飞走了。”
顾溪媛咬着面包含糊道：“在想……我们总不能一直躲在这里。”
顾诺微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把一杯热牛奶塞进她手里：“躲到你想回去为止。”
“可父亲那边……”
“他暂时不会找过来。”顾诺微坐到她身边，手臂自然地搭在沙发背上，圈住她的肩，“我昨晚跟他说，想跟你单独待几天，理清一些事。”
顾溪媛抬眼：“他信了？”
“信不信不重要。”顾诺微低头，在她发顶印下一个吻，“重要的是，他暂时不会来打扰我们。”
温热的牛奶熨帖着掌心，顾溪媛看着顾诺微笃定的侧脸，心里那点不安又淡了些。她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昨晚匆忙间落在了卧室，此刻屏幕上跳着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家里的佣人打来的。
“要不要回个电话？”顾诺微问。
顾溪媛摇摇头，把手机塞回口袋：“不用，反正说了也只是让他们担心。”
顾诺微低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姐姐现在倒是学会‘先斩后奏’了。”
“还不是跟你学的。”顾溪媛拍开她的手，却忍不住往她身边靠了靠，“以前总觉得你不懂事，现在才发现，最会钻空子的就是你。”
“那也是被姐姐惯的。”顾诺微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咬了咬指尖，引得顾溪媛缩回手嗔怪地瞪她。
阳光透过落地窗漫进来，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投下暖融融的光。顾溪媛看着自己手腕上那道浅浅的红痕——昨晚被按在枕侧时留下的，此刻竟觉得有些安心。
“下午带你出去走走？”顾诺微忽然说，“这附近有个公园，这个季节的银杏应该黄了。”
顾溪媛愣了愣：“你怎么知道我……”
“知道你喜欢银杏？”顾诺微挑眉，“上次你对着标本看了半小时，我要是再记不住，就太不称职了。”
脸颊微微发烫，顾溪媛别过头：“谁让你盯着我看了。”
“不盯紧点，姐姐跑了怎么办？”顾诺微的声音带着笑意，却伸手把她搂得更紧，“以前总觉得你离我很远，隔着层看不见的墙，现在好不容易抓住了，可不能松手。”
这话听得顾溪媛心里软软的，像被温水泡过。她侧过头，撞进顾诺微深邃的眼眸里，那里映着她的影子，清晰又专注。
“我不跑。”她轻声说，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异常坚定。
顾诺微的眼睛亮了亮，低头吻住她的唇。这次的吻很长，带着阳光的味道，温柔得让人心头发颤。
午后的公园果然铺满了银杏叶，踩上去沙沙作响。顾溪媛穿着顾诺微的外套，宽大的衣摆扫过地面，沾了几片金黄的叶子。顾诺微跟在她身后，时不时弯腰替她摘掉落在发间的碎叶，引来路人若有似无的目光。
顾溪媛有些不自在，拉了拉顾诺微的衣袖：“我们还是回去吧，好多人看。”
“看就看呗。”顾诺微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我们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指尖传来的温度很暖，顾溪媛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忽然觉得那些目光也没那么可怕了。她抬起头，看见顾诺微正望着她笑，眼里的光比阳光还要亮。
走到一棵老银杏树下时，顾诺微忽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站在这里，我给你拍张照。”
顾溪媛有些拘谨，手都不知道往哪放。顾诺微却走过来，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指尖擦过脸颊时，低声说：“笑一笑，姐姐笑起来最好看。”
快门按下的瞬间，顾溪媛恰好抬头，撞进镜头后那双含笑的眼眸里。
后来顾溪媛才知道，那张照片被顾诺微设成了手机壁纸。背景是漫天飞舞的银杏叶，而她的眼里，只映着那个站在阳光里的人。
回去的路上，顾溪媛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父亲的号码。她顿了顿，还是接了起来。
“在哪？”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惯有的威严。
“在外面，陪诺微散心。”顾溪媛的声音很平静。
沉默了几秒，父亲才说：“明天回来一趟，有些事要跟你们谈。”
顾溪媛看了眼身边的顾诺微，对方朝她点点头，她深吸一口气：“好。”
挂了电话，顾溪媛的指尖有些发凉。顾诺微握住她的手，用掌心的温度暖着她：“别怕。”
“我不怕。”顾溪媛摇摇头，抬头望着她，“只是觉得，该来的总会来的。”
顾诺微低头，在她眉心印下一个吻：“嗯，我们一起面对。”
晚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飘过脚边。顾溪媛看着身边人的侧脸，忽然觉得，就算明天要面对狂风暴雨，只要身边有这个人牵着她的手，好像也没什么好怕的。
毕竟，有些墙一旦推倒了，就再也不必隔着距离遥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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