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伟出去画图了,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三个,苏翎面露难色,而秦阙则是一脸疑惑。
“阿景,你确定要在这时候动手吗?”苏翎看向他,目光晦涩。
林珩景点头,冷冷地说:“来都来了。”
“那我要做些什么,我现在去准备。”
林珩景想了想,说:“先派一队飞雀去观察他的动向,等摸清了那里的地形,我带着秦阙亲自去暗杀他。”
他语气狠厉,听上去像是要将那人剥皮抽筋,碎尸万段。
“好。我现在就去传信。”
说完,苏翎也急匆匆地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了他和秦阙两人,此时秦阙才找到机会去询问他这件事。
“那人就是杀害英王和王妃的凶手吗?可当年不是斩了几个凶手吗,怎么又冒出来一个?”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林珩景“扑哧”一笑,一个一个回答他的问题,“当年抓的只是他的手下。陛下心里清楚到底是谁干的,所以不愿深究,只处斩了几个小啰啰,这秦一刀就被放回秦岭了。”
他长叹一口气,情绪低落,接着说:“其实当年我爹也派人去找他了,只是还没能找到他,烟雨楼就出了叛徒,我花了三四年才重新稳定下来,但线索也断了。”
“今天运气真好,不仅碰到了一伙本性纯良的山匪,还得到了秦一刀的线索。”
直到这时,他才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是真正的开心,而不是装给秦阙看的。
秦阙看到他笑了,自己也跟着笑了,他很开心,林熙在需要帮助的时候可以想起他,需要他。
就好像自己在他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小小的位置,而不是若有若无的人。
他望向林熙,眼中是止不住的柔情,说:“你不担心那土匪头子倒打一耙,把你出卖给秦一刀?”
“不会。”林珩景非常自信,他从来不怀疑自己看人的眼光,如果不是自己知人善任,烟雨楼不可能重回他的手中。
“首先,他的那群匪众,手里拿的武器都是些农耕工具,不过是乌合之众罢了。再有,这一路过来的的村舍瓦房都被收拾得井井有条,每家每户都能有肉吃,但他自己的住处却十分简朴,可见这人是个好的。”
他话说完,眼角弯弯看向秦阙,似乎在期待一句夸赞。
秦阙自然是不吝啬夸奖他的,当即就戏谑他道:“林大楼主当真细心……那你可看得出我是个什么人?”
“秦公子……当然是个妙人。”
“哦?”秦阙听了心中不住疑惑,薄唇一起一合问道,“怎么个‘妙’法儿?”
他的眼神极具侵略意味,看得林珩景好不自在,多年苦练的面子功夫差点为他破了功。
“你很善良,忠义两全却不愚忠,有勇有谋,还……还很好看。”他强压着自己心中的窃喜,心里的话却一轱辘全说了出来。
秦阙听着,脸上露出了害羞的笑容,心里也欢喜得很,不住去思考林珩景喜欢上他的可能性。
“咳咳。”
苏翎站在门口,感受到这暧昧的气氛,不禁打了个寒颤。谁能料想到林珩景居然也有这么温柔的时刻。
屋内的两人听见了苏翎声音,也恢复了方才的严肃。
林珩景:“你怎么又回来了:事办完了?”
“信和路线图都传出去了,我不回来能去哪儿?”
苏翎的目光始终在两人之间徘徊,虽说他也见过有断袖之癖的人,但他也想不到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家楼主身上……话说,那他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准备润油膏了?可到底是谁会用到这玩意儿呢?他私心是支持林熙的,但秦阙那大块头,林熙还真不一定打得过他……
以上全是苏翎的内心想法,这些想法要是被林熙知道了,估计他今夜就要一命呜呼了……
林珩景当然猜不到他心里在想什么,只是看他愣在原地,脸上还时不时傻笑一下,那样子活像中了邪!
“苏翎?你中邪了?”
“咳咳咳。没有没有。”苏翎回过神来,也意识到了自己在此地的尴尬,抬脚就走,边走边说,“我去看看风景,你们……你们自便……咳咳。”
“不知道他又在抽什么风。”林珩景无奈地对秦阙说,“指不定又看上哪家姑娘了。”
翌日清晨,约定好的七百两银子并没有出现在地上,取而代之的是一沓福来钱庄的飞钱,一共一百张,每张七贯钱。
郑伟和他的一众弟兄们哪里见过这东西,纷纷问道:“这是啥?钱呢?”
林珩景耐心地解释道:“这是我钱庄的飞钱,一人一张,等下了山,可以去福来钱庄兑钱。”
郑伟将信将疑地拿过那沓飞钱,带着弟兄们去了外面
寨里一共九十三户,每户七两,多余的就补给死了丈夫孩子的寡妇。郑伟自己作为寨主,也没有贪墨一分一毫,只拿了七两。
经此一事,林珩景倒是对他另眼相看,等所有人领完银子后,特意将他叫到了跟前。
“郑兄就不好奇我的身份吗?”
“好奇啊,但恁有钱,恁有钱还愿意帮助弟兄们下山,恁是好人。”他笑得憨厚淳朴,也不知道这没点心计的人是怎么当上山大王的。
林珩景也跟着笑了两声,随后开口道:“你可听说过烟雨楼?”
那人摇摇头。
“那英王总听说过吧?”
“英王?不晓得,但肯定是皇帝的儿子嘛。”
还真是一问三不知……不过没事,林珩景有的是耐心。
他说:“我就是替皇子办事的。我见郑兄这一身蛮力乃是天纵奇才,若是不修习武功保家卫国真是可惜了了。要不你就跟着我,保你吃香喝辣、富贵荣华。”
这一番话不足以让郑伟心动,毕竟他本就是个泥瓦匠,从未有过什么练武功的想法,更没有什么富贵梦,但林熙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的心动摇了。
“郑兄,你仔细想想,你替王爷办事,那可就是当官的,以后上战场杀敌立勋,那可就是朝中的勋贵人家了,你的孩儿们也个个都能寻个好出路。”
他思索良久,一边幻想着成为武将后的生活,到那时,女儿可以嫁个好人家,儿子也能谋个好差事。
但他身为榆桑城的人,自然也明白战场有多么残酷,上了战场的人往往都是九死一生,得活下来,才有命去挣功勋。
他娘去世前,曾把他拉到床前,一字一句地嘱咐道,不求他有什么大作为,但求他平平安安度过一生。
两相纠结之下,竟是沉默了半刻钟之久。
他的嘴唇欲张又阖,数次看向林熙的方向,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说:“大兄弟,恁是做大事的人,额愿意跟着你干,但恁得先让额安顿好额家里人,三天后额就回来跟着恁。”
“好!”
林珩景当即又赏了他五两银子,嘱咐他好好安顿家人后就让他离开了。
等他走后,苏翎皱着眉头,一脸凝重地问林珩景:“怎么突然打算收人了?”
“他是个可塑之才。”林熙望着那人远去的背影,对苏翎说:“他的力道可以让秦阙的剑震三下,若是好好修炼,只怕武功造诣不在我之下。”
“你再看他的人品,把山寨治理的井井有条,还不贪墨钱财,这样的臣子,打着灯笼都难找到。”
“可……可他都将近不惑之年了,哪怕练武也只能练成个半吊子,你还真打算让他去接北境的担子啊?”苏翎还是不理解他的想法。
听到北境,秦阙也看向了林熙的方向,他从未想过,他的目的居然是为北境输送人才。
“他目不识丁的,只能做将。”随后,他将视线投放到秦阙身上,“能担任北境兵马元帅的,只有你……”
两道视线交织在一起,传递着炽热的温度。
“咳咳咳。”
眼看二人的眼神越发缠绵,苏翎只好咳嗽两声,来表示自己还在现场呢,给他收敛一点!
收敛过后的林珩景,望着这门外收拾行囊的百姓们,不住叹气道:“你们知道皇后的那副东珠耳坠价值多少吗?”
苏翎不知道,秦阙知道但他不想说。
林珩景接着说:“五百两银子,够这一百户人家买块田地,用小半年的了。”
众人都缄默不言,静静望着这门外众生相……
这边的事告一段落,接下来就要处理秦一刀的事了。
林珩景派去查探地形的人现在也回来了。
他们探查到,这青山寨坐落于另一座山的南面,要到那边,骑马也得一个时辰。
再说这青山寨的内部,共有三百多户人家,五百余人马,铁匠瓦匠等等一应俱全,防御机制完善,俨然形成了一股不小的军事势力。
要潜入其中已是难事,若是还要暗杀一个人那更是难上加难。
见他面露难色,秦阙在一旁安慰道:“不如先放一放,等日后准备周全了再杀他不迟。”
林珩景何尝不懂这个道理,但他就是怕自己等不到那个时候。等他们把青山寨彻底摸清起码也要一个月,而自己又肩负起了寻找宝库钥匙的重任,一个月后他连自己在哪都不知道,又怎么回来继续暗杀秦一刀?
他脸色阴沉,语气坚定:“不能再等了,迟则生变。”
秦阙先是让那探子退下,然后将林熙的椅子拉到自己对面,迫使他看向自己,说:“你可以派几个手下潜伏进去,伺机刺杀,何必亲自去趟这摊浑水。”
“秦阙,你是知道那人是杀我姐姐的凶手的。我要亲手杀了他。”他的语气中不留一丝商量的余地,听得秦阙忍不住心疼他。
“但你现在没有周密的部署,想潜入那里刺杀人简直难如登天……不能为了替你姐姐报仇,你就把自己折在那儿吧!”
林珩景怔怔地看着他,原来他是怕自己死在青山寨……他自嘲般笑着说:“不会的,万一真没机会刺杀,我们就原路返回,我又不是老顽固……”
“可是……”
“没有可是,就这么定了。”林熙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秦阙流露出无可奈何的眼神。他明白林熙从不会打无准备的仗,但他就是担心,就是害怕,哪怕他让自己跟随左右,自己也害怕不能护他周全。
就在此时,门外又有人来报。
“回禀楼主,属下打探到,明日是青山寨三当家娶亲的日子,属下认为,或许可以乘机而入。”
林珩景与秦阙对视一眼,心道天助我也,马上将苏翎和几个探子喊了进来。
苏翎先说:“我们可以装成道贺的宾客。”
“不行。”林熙摇头道,“他们肯定会严加盘查宾客,我们不是当地人,会很容易露馅。”
秦阙倒是有一个更好的法子,他说:“不如装成那些宾客的小厮,不仅方便行动,还不会被盘查。”
“这个法子不错,咱俩想到一块去了。”林熙与他相视一笑。
其余几人也觉得这方案可行,纷纷点头应和。
接下来就轮到林熙去做详细部署了。
“你们先派几个人埋伏在青山寨周边,务必尽快确定秦一刀的房间所在,最好能找到宾客的名单。”
“明日,我亲自带人去那山脚下找能伪装的对象。苏翎,你明日要带人在青山寨附近做接应,无论结果如何,你都要有万全的把握能将我们安全接出来。”
众人领命后又各自散去,去做自己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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