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烟雨楼的探子实力太强,还是这青山寨的警惕性太差。
只一天的时间,烟雨楼的探子就将青山寨摸了个底朝天,不仅绘制了青山寨的详细地形图,还将宾客的名单抄录了一份。
容易到连林珩景都开始怀疑,这秦一刀莫不是特意演了出戏,要请君入瓮?
事实证明他还是多虑了,青山寨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个土匪窝,里面既无能人异士,也无天纵奇才,比之落月山庄都要差得远,又怎么会是烟雨楼的对手。
每个人的任务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秦阙和林熙也换上了方便动武的粗布衣服,趁着沉沉夜色,潜入到了前往青山寨的必经之路上。
此时天边刚刚泛起一线鱼肚白,山脚下的村庄便陆陆续续上山送酒送菜了。
根据昨晚探子拿回的情报,此次道贺的,除了各地乡绅,还有有一位当地的县令,他们若是能将他截住,再威逼利诱,不怕这人不帮他们。
他们蹲伏在道路两旁的树林中,仔细辨认来往的车辆。
等到将近正午,一辆马车才缓缓而来,车前挂了个“孙”字,正是那县令的姓氏。
秦阙扶了一下面具,然后拔出桃花剑,奔向那正在前进的马车,寒光乍现,将那马儿惊得往后一仰,跟随在车后的侍卫们先是一愣,然后迅速反应过来,纷纷拔剑迎敌。
就这几个啰啰还不是秦阙的对手,只见他手中银剑飞舞,片刻的功夫就将众人掀翻在地,动弹不得。
那名县令此时已经被吓得蜷缩在车内的一角,浑身颤抖,双目震惊地看着那宛如杀神一般的银面少年。
“你你你……你是什么人……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朝廷命官!你敢劫朝廷命官的车!”
秦阙不语,只是将剑压在他的颈间,那人登时不敢动弹,甚至一呼一吸间,肌肤都能碰到那锋利的剑刃。
此时林珩景掀帘而入,眼神在那县令身上扫视一圈后,最终落到
秦阙那被剑轻轻划了一道口子的手上。
“你怎么样,怎么还受伤了?”
秦阙抬起左手,望着那几乎都要愈合的伤口,说:“小伤,无足挂齿。”
还被秦阙用剑抵着的某人:“……”
问完秦阙,林珩景终于施舍般看了一眼地上那衣衫不整的县令,问道:“你就是此地的县令?”
那人看着猥琐,但到底还有些当官的骨气,斜眼看着林熙,咬牙切齿道:“你们既然知道本官是谁,那还不速速给本官松绑!”
“绑的就是你。”林珩景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差点笑出了声,“我本无意与你作对,只是需要你帮我个忙。”
那人狐疑地看着他们二人,似乎在思考他们的话可不可信。
林珩景见他不搭话,便自己接着往下说:“我与那青山寨的秦一刀有血海深仇,只要你能将我们带入到青山寨内,我就绝不动你。”
那人依旧没有答话,看上去像是不愿意帮他们这个帮,那林珩景只好使出杀手锏了。
“噢,是在下忘了自报家门了。那重新做个介绍,在下是烟雨楼楼主林熙。孙县令,接下来你可以仔细想想,帮不帮我这个小忙了。”
烟雨楼,这名字对于土匪而言可能并不熟悉,但对他这种混迹官场的人来说可谓是如雷贯耳。
一边是自己辖内的土匪,另一边是威名在外的烟雨楼,他哪边都得罪不起啊……
林珩景似乎看出了他内心的纠结,便又抛出了一个筹码,他可以将这人调到自己眼皮子底下,做陆北斋的顶头上司,这样一来不仅给了他一个人情,还能保证陆北斋平平稳稳地度过一年外放期。
“锦官城周边有一地的县令很快就要退休,若是孙县令肯帮我,我可以帮您调过去。”
锦官城不仅土地肥沃,还多通商来往,那可是想都不敢想的肥差……那姓孙的顿时身也不抖了,声也不颤了,换了一副谄媚的模样对着林珩景。
“林楼主如此抬爱,倒是小官不识抬举了。您有事尽管吩咐,小官必定听您号令。”
果然,在具有极大诱惑力的利益面前,没有什么人可以抵御住。
“不敢当。”林珩景先是大手一挥,让秦阙将剑放下来,然后欣然开口道,“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我们二人要扮作你的小厮潜入寨中,你只需要做好你该做的即可。”
他这话说的倒是轻巧,要做起来还是有一番难度的。且不说入寨时会不会被人察觉,等他们刺杀过后,自己又要怎么解释少了两个小厮呢?
他一番思量过后,对林熙说:“不如二位就藏在这马车里面,等我入了寨,这马车则会被他们牵去马棚,马棚那儿人少,行动起来也方便。”
他说得言辞恳切,仿佛字字发自肺腑。
林熙仔细琢磨,发现这确实是个法子,当即就将原先那车夫喊来继续赶马,县令的车队也重新踏上了前往青山寨的道路。
一路上他和秦阙坐在一边,那县令坐在另外一边,畏畏缩缩地,时刻防备着他们二人。
沿着山路继续向上走,又行了两刻钟方才看到那青山寨的寨门。
按照计划行事,林熙和秦阙二人隐藏在马车里,随着下人一同到了青山寨的马棚。
这里果然人烟稀少,而且前厅正在办婚宴,下人奴仆们纷纷派去看热闹了,这里连个看马的人也没有。
他们两个十分轻易地就混入了青山寨里,随机打晕了两个下人,换上他们的衣服,然后循着地图前往秦一刀的卧房。
一路上,他们碰见了不少喝高了的土匪,一个个醉醺醺的,对鬼鬼祟祟的他们丝毫没有起疑心。
整个青山寨很大,红绸挂满了每个角落,“囍”字贴满了所有窗户。
从马棚走到那人的房间,他们足足花了两刻钟,好在这处倒是僻静,没有什么闲杂人等。
秦阙先是伏在门口,贴着门缝去听里面的声音,确认那里面没人之后,他才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带着林熙一起悄摸地潜了进去。
屋内陈设简单,却也处处挂了红,贴了“囍”,床上铺了大红色的被褥,床前的小桌上还摆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这屋子的用处还真是不言而喻……
“成亲的不会是他罢?”看着眼前这一片红色,林珩景不禁发问。
秦阙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他面色不显,心中却暗骂一句,这可真是操蛋了。
这事儿确实不好办,如果真是秦一刀成亲,那他怎么着也要等到傍晚才会进来,而在他进来之前,还有一位新娘子得进来。
那么问题来了,这新娘子是杀还是留?
他们二人对视一眼,对对方心中所想了如指掌。
秦阙:“我是不想杀无辜之人的。”
林珩景自然也不想杀无辜之人,何况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但……他们一旦打起来,且不说会不会误伤她,哪怕杀了秦一刀,这新娘子也要守活寡,说不定还得背上克夫的骂名。
在林熙思考的时间里,他先是将秦阙拉进了一旁的衣橱躲起来,然后轻声开口道:“顾不了那么多了,你动不了手就我来,反正我这辈子也杀了不少无辜之人”
他们面面相觑,这话明明是林珩景在自贬,秦阙却听出了几分委屈的意味。
他握住林熙的手,认真的对他说:“只要有我在,你的手上就不必沾鲜血。”
这……是告白吗?可哪有在这种地方告白的?
可自己貌似好像不排斥他对自己的感情了……
林熙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的心跳声回荡在整个衣橱当中,震耳欲聋。
他心动了,对这个男人彻彻底底地心动了,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放着那么多美女不去爱慕,偏偏爱上了一个男子。
但他本就是自由的,他的爱亦然,只要秦阙也倾慕于他,他们之间也未尝不可。
就在他陷入对这段关系的深深思考时,一块点心出现在他的眼前。
“凤梨酥。”秦阙捧着一块碎了的点心放到那人的眼前,“……是有点碎了,但还能吃。”
“哼~”林珩景轻笑一声,那声音几不可闻,但秦阙听到了,他的心中仿佛瞬间被蜜糖塞满,既激动又……又激动。
林熙将这手帕里的凤梨酥一口气吃掉,这不吃还好,一吃反而更饿了,肚子都发出“咕”的一声。
“饿了?”秦阙低头看向他的肚子,随后将自己的那一小袋行囊解了下来,从中掏出两张掺了肉沫的烤饼,递给了那人一张,说,“吃罢,就这两张饼了。等回去定要叫雁白做些好吃的。”
林珩景一边咬着烤饼,一边不可置信地说:“雁白?可别指望他了,他做出来的饭都能毒死人了,还是期待苏翎能给我们做些什么吃的罢。”
等他说完,秦阙忍不住低头笑了一声,立刻被林熙捕捉到了。
“你笑什么?”
“很少听见你吐槽他们。”秦阙收敛了笑意,然后专心致志地啃着手中的烤饼。
他们在衣橱里等啊等,等到烤饼吃完了,林熙都睡了一觉又醒来了,等到窗外的太阳变成红色,等到宾客的喧闹声越来越响,这房门终于被推开了。
透过衣橱的缝隙,依稀可以看见,进来的是那即将成亲的新娘子,她一袭红衣,头上的珠翠叮铃作响,步履轻盈,身姿婀娜,哪怕盖着红盖头,也难掩她大家闺秀的气质。
估计是某个乡绅为了寻求青山寨的庇护,才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若是这样,那这女子还真是可怜……
林熙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惋惜,而后又立刻被他抹去,双眼里只剩下快要溢出的杀意。
又过了一会儿人潮退去,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了新娘子一人。
只见她猛地一下掀掉盖头,然后小心翼翼地四处翻找,似乎在找一个可以逃出去的地方。
很快,她的脚步停在了他们藏身的这个衣橱的前面。
预想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那个女子没有一丝犹豫地打开了这衣橱的门,与衣橱里的两人来了个深情对视,然后被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还好秦阙赶在她声音出来的前一刻捂住了她的嘴,一点衣物窸窸窣窣的声音并没有引起屋外众人的注意。
他们将这女子扶到床上,这一小段路足够那女子回过神了。
她一双铜钱般大的眼睛布灵布灵地望着他们,七分震惊三分期许。
“你们是来救我的吗?”她轻声问道。
林熙率先回答她这个问题,说:“不是。我们是来杀秦一刀的。你呢,你不是他的新娘吗?
听到最后一句话,那女子疯狂摇头,说:“我才不要当他的新娘!我……我是被他掳过来的。”
她越说越急,最后几个字还隐约带了点哭腔……然后她努力平复下激动的心情,继续说道:“反正都大差不差,你们能在杀了他以后把我带走吗?求求你们了。”
秦阙站在一旁不为所动,反倒是林珩景,他对这个女子倒是提起了一点兴趣。
“我可以带你走,但你首先得告诉我你是谁,还有……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那女子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言辞恳切地对他们说:“我的身份不能告诉你们,但、但我肯定是好人,还有、还有我,我可以给你看病,我医术很厉害的。”
医术?这下林熙对她更感兴趣了,连目光都变得炽热起来。
他与秦阙对视一眼,目光中是询问的意味。
在得到对方肯定的回复后,林熙嘴角勾起一抹笑,对那姑娘说:“可以,但你接下来得听我行事。”
“嗯!”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