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言的身体在盛文配置的温和药剂与花伶每日不间断的神力温养下,恢复得比预期要快一些。虽然神魂的彻底修复仍需时日,剧烈的力量动用更是想都别想,但至少日常的行走、交谈已无大碍,只是脸色依旧比常人苍白几分,带着一种病弱的清俊。
花伶几乎是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将“战神护犊”的本能发挥得淋漓尽致。端茶递水,嘘寒问暖,甚至试图帮慕言洗漱更衣,被慕言用冰冷的眼神瞪了回去后,才悻悻作罢,但依旧像个大型犬科动物般,慕言走到哪儿,他那关切的目光就跟到哪儿。
这日午后,阳光正好。慕言靠坐在客厅柔软的沙发里,身上盖着一条柔软的薄毯,手中拿着一本从花伶书房里找出来的、关于星光城基础势力分布的书籍静静翻阅。花伶则坐在他旁边的地毯上,背靠着沙发,面前悬浮着数个光屏,似乎在处理一些组织内部的情报信息,但每隔几分钟,就会忍不住抬头看看慕言,确认他一切安好。
安静的氛围被慕言肚子里传来的一阵轻微“咕噜”声打破。
慕言翻书的动作一顿,面上闪过一丝极淡的尴尬。
花伶立刻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他:“饿了?”那语气,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大陆。
慕言合上书,淡淡地“嗯”了一声。神魂受损后,身体对能量的需求似乎更大了,容易感到饥饿。
“想吃什么?我让人送过来,星光城有几家私房菜不错,或者去左温瑜那家伙的水月镜花,虽然他不正经,但厨子是一流的……”花伶立刻开始报菜名,显然是早就做好了功课。
慕言却摇了摇头。或许是连续几日都依赖外界送餐,也或许是这安静温馨的氛围让他生出些许别样的念头,他看向花伶,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会做饭吗?”
此话一出,花伶瞬间僵住,脸上那游刃有余的表情凝固了。
做饭?
战神·花伶·转世,在万载轮回中精通刺杀、伪装、情报、战斗、阵法……唯独,没点亮过厨艺这项技能。
他甚至很少需要进食,更多是依靠能量补充。
“这个……”花伶难得地卡壳了,眼神有些飘忽,“理论上……应该不难吧?不就是把食物弄熟?”
慕言看着他这副明显心虚的样子,眼底极快地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笑意,稍纵即逝。他重新拿起书,语气平淡无波:“不会就算了,叫外卖吧。”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却瞬间激起了花伶那该死的胜负欲和表现欲!尤其是在刚刚确认关系的阿月面前!
“谁说我不会?!”花伶猛地站起身,撸起并不存在的袖子,一副要上战场的架势,“等着!今天就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说完,他雄赳赳气昂昂地朝着与高科技客厅格格不入的、那个他几乎从未踏足过的开放式厨房走去。
慕言看着他信心满满的背影,又看了看那崭新得仿佛刚拆封的厨具,默默地放下了书,觉得……或许还是提前联系一下盛文医生比较好。
厨房里很快就传来了动静。
先是“哐当”一声,似乎是锅盖掉在了地上。
接着是“滋啦——”一阵油爆的剧烈声响,伴随着花伶一声低低的抽气。
然后是什么东西被打翻的“啪嗒”声。
以及花伶手忙脚乱、翻找东西时叮叮当当的碰撞声。
慕言坐在客厅,虽然看不到具体情形,但光是听声音,脑海中就已经自动补全了一部《厨房灾难片》。他几次想起身去看看,但最终还是按捺住了。一方面是想看看花伶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另一方面……他确实有点担心自己过去会添乱,或者……忍不住笑出声。
时间在厨房传来的各种匪夷所思的声响中缓慢流逝。
大约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实际上可能不到半小时,厨房的门被推开了。
花伶端着一个托盘走了出来。
慕言抬眼望去,饶是他一贯清冷镇定,此刻瞳孔也不由得微微放大。
只见花伶那件价格不菲的黑色衬衫袖口沾上了可疑的酱色污渍,额前几缕碎发被汗水打湿,黏在光洁的额角,脸上甚至还蹭到了一道面粉的痕迹。他整个人看起来……颇为狼狈。
但那双桃花眼里,却闪烁着一种混合着疲惫、紧张、以及一丝“快夸我”的期待光芒。
他将托盘放在慕言面前的茶几上,语气带着点强装出来的镇定:“咳……尝尝看。”
慕言的目光落在托盘里的“作品”上。
主食是一碗……姑且称之为“粥”的东西。米粒有的已经化开,有的还保持着倔强的颗粒状,汤汁呈现出一种不太均匀的、介于透明与浑浊之间的色泽,上面漂浮着几粒看起来像是玉米粒和……被切得大小不一、形状诡异的火腿丁?旁边还配了一小碟……颜色深得发黑、看不出原材料的酱菜?
“这是……什么粥?”慕言斟酌着用词。
“白玉珍珠粥!”花伶挺起胸膛,报出一个听起来十分好听的名字,然后补充道,“我加了营养剂和能量精华,对你恢复有好处的!”
慕言沉默地拿起旁边摆放精致的勺子,舀起一勺,迟疑地送入口中。
一瞬间,复杂的味道在味蕾上炸开。
咸……非常咸,仿佛打翻了盐罐。
然后是一种莫名的、带着点焦糊味的苦。
紧接着是营养剂那种特有的、人工合成的甜腻感……
几种味道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极具冲击力的体验。
慕言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很快又舒展开。他面无表情地,缓缓将那一勺粥咽了下去。
花伶紧张地盯着他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怎么样?”
慕言放下勺子,拿起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大口水,才抬眼看向花伶,语气是一贯的平淡:“还可以。”
只是这三个字,却让花伶瞬间如同得到了最高褒奖,眼睛亮得惊人,整个人都像是被注入了活力,之前的狼狈一扫而空,只剩下满满的成就感!
“真的吗?我就说嘛,做饭能有多难!”他得意地坐到慕言身边,几乎想伸手去揉慕言的头发,但在对方清冷的目光注视下,又讪讪地收了回来,改为握住他的手,“你喜欢的话,我以后天天做给你吃!”
慕言:“……”他突然觉得,神魂的恢复速度可能需要重新评估一下。
看着花伶那副毫无自知之明、甚至跃跃欲试想要承包他日后所有膳食的兴奋模样,慕言终究是没忍住,轻轻叹了口气。
“花伶。”
“嗯?”
“下次……还是叫外卖吧。”慕言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或者,我来做。”
花伶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下去,像一只被泼了冷水的大型犬,委屈巴巴地看着他:“……真的……那么难吃吗?”
慕言看着他这副样子,心底那点因为那碗“白玉珍珠粥”而升起的无奈,又化作了淡淡的暖意。他反手握住花伶的手,指尖在他掌心轻轻挠了挠,这是一个极其细微、却带着明确安抚意味的动作。
“心意,我收到了。”慕言看着他,黑色的眼眸中流淌着柔和的光,“很好吃。”
他说的不是粥的味道,而是花伶为他洗手作羹汤的这份、笨拙却无比真挚的心意。
花伶愣了片刻,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暖流瞬间涌遍全身,将他那点小委屈冲刷得干干净净。他紧紧回握住慕言的手,将额头抵在慕言的额头上,低声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愉悦和满足。
“阿月……”他轻声唤道,呼吸交融,气息温热,“我会学的。以后,一定给你做真正好吃的。”
“嗯。”慕言闭上眼,感受着额间传来的温度,和腕间红线那平稳的脉动,轻轻应了一声。
最终,那碗“白玉珍珠粥”大部分还是进了花伶自己的肚子,主要是他坚持不能浪费自己的“心血”,而慕言的晚餐,则由花伶红着耳朵,默默下单了城中那家以清淡养生闻名的私房菜馆的外卖。
厨房的“劫难”暂时告一段落,但那份在烟火气中滋生的、笨拙而温暖的羁绊,却更深地融入了彼此的心间。对慕言而言,这碗难以下咽的粥,或许比任何山珍海味,都更值得铭记。
星光城的夜晚依旧喧嚣,但这间高层公寓里,却弥漫着一种名为家的、平淡而真实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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