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照片贴进纪念册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商砚找来了一盏暖黄色的台灯，灯光刚好落在摊开的册子上，让那些泛黄的旧照片染上了一层温柔的光晕。
纪妄找出剪刀和胶水，商砚则负责把照片一张张摆好位置。那张运动会上的他，被商砚小心翼翼地放在了第一页，旁边留白的地方，他提笔写下：“被星星注视的时刻，20XX年秋”。
轮到那张偷拍商砚的侧脸照时，纪妄的笔尖顿了顿。商砚凑过来，看着他泛红的耳根笑：“写点什么？‘偷拍被抓包的证据’？”
“才不。”纪妄抿嘴，在照片下方写下：“窗边的光和你，同样耀眼”。写完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飞快地合上本子想掩饰，却被商砚伸手按住。
“让我看看。”他把本子重新翻开，手指轻轻点在那行字上，眼底的笑意像化开的蜜糖，“写得很好，比我想的要贴切。”
纪妄别过脸，却被他捏着下巴转回来。台灯的光落在商砚睫毛上，投下的阴影恰好覆在他眼底，“其实那天你偷拍时，我早就知道了。”
“啊？”纪妄愣住。
“你举相机时，桌角的铁皮反光晃到我了。”商砚低头，鼻尖蹭过他的脸颊，“本来想回头吓你一跳，可看见你举着相机的手在抖，就忽然不想动了。”他想让这张偷偷摸摸的照片，能拍得清楚一点。
纪妄的心像被羽毛轻轻搔过，痒得厉害。他抬手勾住商砚的脖子，把人拉得更近：“那你当时……是不是也有点喜欢我？”
商砚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身体传过来：“不止一点。从你把溏心蛋的蛋黄挖给我吃那天起，就开始了。”
那是高一的第一次食堂聚餐，纪妄嫌蛋黄流心不好拿，皱着眉把自己碗里的溏心蛋戳破，却把商砚碗里那颗煎得完整的蛋黄夹了过去。“这个给你，我不爱吃。”他当时嘴硬的样子，在商砚心里记了好多年。
【啧啧，双向暗恋的糖渣都能甜死人。】系统适时冒泡，【建议宿主趁热打铁，把七年里的空白都补上。比如，现在就可以拍一张纪念册的第一张新照片。】
这次纪妄没嫌它烦，反而真的拿起了桌上的手机。商砚很配合地把台灯往两人中间挪了挪，然后伸手揽住他的肩膀，让镜头里能同时框进两张挨在一起的脸。
“笑一个。”纪妄举着手机，自己先忍不住弯了眼。
快门声轻响，画面里，暖黄的灯光下，他和商砚的脸颊贴得很近，嘴角都扬着没藏住的笑意，背景里是摊开的纪念册和那些旧照片，像过去与现在，终于在同一帧画面里重合。
商砚拿过手机看了看，把照片设成了屏保，又点开相册，翻到一张纪妄睡着时的侧脸照——是今早他在厨房忙碌时，回头看见纪妄趴在餐桌边补觉，忍不住拍下的。“这张也得洗出来，贴在‘七年之后的第一个早晨’那页。”
纪妄凑过去看，照片里的自己头发乱糟糟的，嘴角还带着点口水印，忍不住拍了商砚一下：“你居然偷拍我睡相！”
“因为好看。”商砚说得认真，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以后要拍更多，把纪念册的每一页都填满。”
比如明天早上的溏心蛋，比如傍晚散步时踩过的梧桐叶影，比如冬天第一场雪落在彼此肩头的样子。
纪妄忽然想起什么，起身从书架上翻出一个落了点灰的铁盒子，打开来，里面是那个旧的蓝色星空铅笔盒。他把盒子递给商砚：“给你的。”
商砚打开铅笔盒，里面静静躺着一沓折叠整齐的纸条，都是当年他偷偷塞进去的。他拿起一张展开，上面是少年时的字迹：“纪妄今天的物理题错了三道，笨蛋”，末尾还画了个吐舌头的小人。
“原来你都留着。”商砚的声音有点哑。
“当然。”纪妄坐到他身边，看着他一张张翻那些纸条，“其实我当时就知道是你塞的，只是假装不知道而已。”
商砚抬眼看他，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他放下纸条，伸手把纪妄圈进怀里，下巴抵在他发顶轻轻摩挲：“那时候总怕你知道，又怕你不知道。”怕知道了连朋友都做不成，又怕不知道，这份喜欢会永远烂在心里。
“现在不怕了。”纪妄在他怀里蹭了蹭，声音闷闷的，“现在你知道我也喜欢你，我也知道你喜欢我，什么都不怕了。”
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爬了上来，透过纱帘落在纪念册上，给那些旧照片镀上了一层银辉。商砚拿起笔，在新拍的那张合影旁边写下：“20XX年夏末，我们的纪念册，刚翻开新的一页”。
纪妄看着那行字，忽然觉得，七年的等待或许漫长，但当那些藏在时光里的注视终于交汇，当那些没说出口的喜欢终于被听见，所有的等待都变得值得。
就像显影液里的光，总要经过时间的沉淀，才能让那些模糊的影子，变得清晰又温暖。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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