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纪妄是被窗外的鸟鸣吵醒的。他睁开眼时，商砚已经不在身边，楼下传来轻微的响动，混着煎蛋的香气飘上来，让他瞬间清醒。
他趿着商砚的拖鞋下楼，看见商砚正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晨光透过纱窗落在他身上，把他的侧脸照得格外柔和。纪妄悄悄走过去，从背后环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背上蹭了蹭：“早啊。”
商砚手里的锅铲顿了顿，笑着转过身揉了揉他的头发：“醒了？快去洗漱，早饭马上好。”他的指尖带着点面粉，蹭在纪妄额头上，像个调皮的白印。
纪妄对着镜子洗漱时，看见额头上的白印忍不住笑了。镜子里的人眼底带着笑意，脸颊还有点没睡醒的红晕，这副样子，倒像是回到了十七岁那个总被商砚捉弄的早晨。
【瞧瞧这含情脉脉的对视，镜子都快被你们的爱意熏模糊了。】系统又开始上线，【友情提示：根据早餐香气浓度分析，煎蛋是溏心的，符合宿主高中时“蛋黄要流心才好吃”的偏好。】
纪妄没理它，心里却暖烘烘的。七年过去，商砚居然还记得他爱吃溏心蛋。
吃完早饭，两人直奔那家老字号相馆。老板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接过相机时眯着眼睛看了看：“哟，这可是老物件了，胶卷放了这么久，能不能洗出来不好说啊。”
“您尽量试试，麻烦您了。”商砚客气地说。
老人摆摆手：“放心，我这手艺还在。你们下午来取吧，正好让我慢慢弄。”
从相馆出来，阳光正好。商砚牵着纪妄的手在街上慢慢走，路边的梧桐树叶子绿得发亮，偶尔有风吹过，洒下一地斑驳的光影。
“要不要去以前的学校看看？”商砚忽然问他。
纪妄愣了愣，随即点头：“好啊。”
高中校门比七年前翻新过，门口的石狮子被打磨得锃亮。他们没进去，只是在围墙外站了会儿。墙内传来学生的嬉笑声，像极了当年他们趴在栏杆上聊天的样子。
“还记得吗？你当年总在这里等我放学。”商砚指着不远处的香樟树，“有次下雨，你撑着伞站在树下，我跑过去的时候，伞都歪到我这边，你自己半边肩膀都湿了。”
纪妄当然记得。那天他攥着伞柄的手都在抖，生怕商砚看出他的紧张，结果伞歪得离谱，回家后还懊恼了半天。
【补充细节：那天宿主回到家，在日记本里写“商砚的肩膀离我好近，他身上有淡淡的肥皂味”，足足写了三行。】系统适时插话。
纪妄掐了自己一把，在心里警告：“再说话我就把你屏蔽了。”
系统立刻噤声，过了会儿又小声说：“……好吧，但我保留吐槽权。”
两人在学校附近逛了逛，买了支当年常吃的绿豆冰棒，你一口我一口地吃着，冰甜的凉意驱散了午后的闷热。走到以前常去的文具店时，纪妄忽然停住脚步——店里的货架上，居然还摆着同款的蓝色星空铅笔盒，只是边角没了磨损，崭新得晃眼。
“要再买一个吗？”商砚看出他的心思。
纪妄摇摇头：“不用了，旧的那个更好。”旧的里面，藏着商砚偷偷放进去的纸条，藏着他没说出口的少年心事，是新的永远替代不了的。
下午去取照片时，老板把一沓洗好的照片用夹子夹着递过来：“幸不辱命，大部分都能看清楚。你们瞧瞧，这年轻人拍得还挺有感觉。”
纪妄的心跳一下子快了起来，他和商砚并肩站着，一张张翻看过去。
照片里有操场边的晚霞，火烧云铺满了天空，镜头有点歪，像是匆忙举起相机拍下的；有教室后排的黑板报，上面用彩色粉笔写着“距离高考还有100天”，角落里还画着个简笔画小人；还有一张是学校的香樟树，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在地上投下碎金般的光斑。
翻到中间时，纪妄忽然停住了手。
照片里是他自己。
那是在一次运动会上，他刚跑完八百米，正弯着腰喘气，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脸上。他的嘴角微微扬着，带着点不服输的倔强。而拍照的角度，显然是从观众席上拍的，镜头里的他，占据了满满一整个画面，连他锁骨上的汗珠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张……”纪妄的声音有点发颤。他记得那天跑完步，回头时好像看见商砚在观众席上，但他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商砚的耳朵有点红，挠了挠头：“那天你跑了第三名，冲过终点线的时候，眼睛亮得像星星，我就……忍不住拍了。”
纪妄的手指轻轻拂过照片上的自己，忽然觉得眼眶有点热。他继续往后翻，心却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
最后一张照片，让两人都愣住了。
照片里是商砚。
他坐在教室的窗边，手里拿着笔，侧脸对着镜头，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而拍照的人，显然是坐在他斜前方的位置，镜头微微倾斜，像是趁他不注意时偷拍的。
纪妄的脸“腾”地一下红了。这张是他拍的。
那时候他总觉得商砚认真做题的样子很好看，趁他不注意偷偷举起相机，结果快门声惊动了他，照片拍得有点糊，他后来一直没敢告诉别人。
“原来你也拍了我。”商砚的声音带着笑意，他拿起那张照片，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人影，“我当时就觉得有人在看我，回头时只看见你在假装看书，耳朵红得像番茄。”
纪妄的脸更红了，却没躲开他的目光。他看着商砚，忽然想起系统说的话——原来那些藏在镜头后的注视，从来都不是单向的。
他们拿着照片往回走，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纪妄忽然停下脚步，转身抱住商砚：“商砚，我好像……有点喜欢那七年了。”
如果不是那七年的等待，他不会知道，原来自己少年时偷偷拍下的人，也在镜头的另一端，悄悄记录着他的样子。
商砚抱着他，下巴抵在他发顶，声音温柔得像晚风：“我也是。不过更喜欢你现在，在我身边。”
【叮！检测到双向暗恋曝光，情感共鸣达到峰值。奖励“时光纪念册”一份——建议宿主和商砚先生一起，把这些照片贴进去，以后还要拍更多更多呀。】系统的声音里，居然带着点难得的温柔。
纪妄笑了，把脸埋在商砚怀里，用力点头。
风穿过街道，带着夏末的暖意。那些藏在胶卷里的时光，那些没说出口的喜欢，终于在七年之后，在彼此的目光里，显影成了最清晰的模样。而未来的时光，还很长，他们会用无数个瞬间，填满属于他们的，新的纪念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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