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昨晚见温却邪睡熟后,虽然有点踌躇,但因为知道给对方上的药,有安神助眠之效,因此也不怕他突然醒来,便和衣躺在了对方身侧。
然后便是一夜如噩梦般的绮梦。
梦里自己抓着温却邪那一把如墨染就的乌发,将对方压在身下,而对方非但没有任何反抗,竟还勾着他的脖子,软语承欢,那张风情韵色都占尽的脸,更是添了不少春色。
身下人如玉,红艳欲烧。
满身春情之痕,风情熨贴。
这一夜春梦迷离,说不尽的旖旎绮丽。等花错急喘着遽然惊醒过来时,他发现自己手中真的抓着对方的黑发,下身更是狼藉一片!
彼时的惊恐、震怖,比当初知道自己即将被李若书做成人蛊时更甚。
但这些,他这辈子都不会让温却邪知道。
“是啊,昨晚上,我将侯爷……”花错借着盛粥之际,迅速调整好表情,而后将一碗小米粥递至温却邪跟前,浅浅一笑道,“侯爷要不要猜一下,花某都对你做了什么?”
话音刚落,果见对方脸色一变。
花错的心亦随之一落。
“本侯才不信。”温却邪狐疑地将他上下打量一番,才正色道,“你若真看上本侯身子,当日本侯自荐枕席,也没见小爷顺势笑纳啊?怎么几天不见,就要对本侯偷偷摸摸上下其手了?”
“……”花错心一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花某就有这种奇特癖好,让温侯见笑了。”
温却邪突然伸手,在花错脸颊上拧了一把,调笑道:“全身上下,就嘴最硬。”
花错怔住。
等他反应过来,温却邪已进了屏风后的浴间,并悠声道:“本侯去洗漱,稍后帮本侯换药。”
窗外红日已升,浴间的洗漱声有条不紊。
花错几乎能想象得出他是如何漱口、洗手、净面,甚至解手。原本并不怎么在意的一些细节,如今因为共处一室,或者还因为一些心境上的变化,突然变得格外真实且惹人心思。
就像一条走了很多遍的路,突然某一天,不经意抬眼,发现这路两侧春色成林,开满一树繁花。等他再看,才发现这条路,不止那花,那树,即便一块青石,一颗野草,都那么合他心意。
花错无意识搅着碗中的小米粥,嘴角几不可见地展了展。
“想什么呢,笑得这般荡漾?”洗漱完出来的温却邪,看着透窗晨光中面色微醺般的花错,忍不住半弯着腰身看他,哑然失笑,“怎么还脸红了呢?”
“晒的。”花错轻巧转了个话题,“现在换药?”
温却邪手指搭在衣襟边,突然问道:“真要换?”
花错奇道:“不是你说要换的吗?”
“本侯的意思……”温却邪边脱衣服边道,“你这药里面,是不是添了安神一类的草药?”
花错忙道:“不用脱,像刚才那般撩起来就可以了。”
而后转身去拿早已备好的伤药,淡淡道:“《内经》说的,血生于心,统于脾,藏于肝,宣布于肺。一般治疗外伤的药,都会添加安神定气的草药。”
回过身,看到裸着上身站在和煦晨光中的安君侯,身段颀长,肩宽腰窄,形体线条流畅如远山横秀,轻云惊鸿,即风流又俊雅。手臂肌理如画,却又处处透着力量。一把乌发散落在身后,又被俏皮晨风吹得微微一荡,轻轻一扬。
整个人,貌舒态逸,挺拔迷人。
也不知是因晨光如画,所以让画中人看上去这般风雅宜人。
还是因为眼前这人实在风流裔贵,所以这一刻,才给人晨光如画的感觉。
花错甚至觉得自己在微芒中,看到了他脸侧那细细软软的绒毛。
可这般明净且怡然的安君侯,却让花错平白生起一股郁气,他难得气急败坏道:“安君侯是有什么袒身露体的怪癖吗?动不动就脱衣服!”
温却邪毫不在意,甚至还嬉笑一声:“你喜欢偷,本侯喜欢脱,岂不般配?”
——你才喜欢偷!
——你才般配!
花错张了张嘴,反唇相讥的语言一瞬间被卡在唇齿一般,竟是一句都说不出口了。他突然又生起一种好笑的感觉,便不由自主笑了一声:“如果我今日第一次见你,估计打死我,都不会相信这般嬉笑怒骂的人,居然会是江湖上颇有盛名的九天揽星,玄衣温侯。”
温却邪在椅子上坐定,示意花错给他换药后,才悠悠然问道:“那小爷认为的安君侯,该是什么样的?”
花错眄他一眼:“至少不是你这样的。”
温却邪脸上神情似笑非笑,说出的话,似真似假:“本侯这样的,小爷你,不还是爱煞了?”
“……”花错用指尖一按代表了所有情绪。
温却邪长‘嘶’一声,一把捏住他手指:“很痛的。”
花错看他一瞬间煞白的脸,一时间居然呆了呆,好半响才道:“抱歉,我……”后面的话,虽然没继续说下去,但包扎的时候,下手确实轻柔不少。
温却邪感受着对方难得的温存,又忍不住好奇道:“没想到,小爷居然也精通医术?”
花错垂首道:“算不上精通,只不过这个伤,之前看得宝儿给人治过。”
温却邪轻‘哦’一声,垂目瞥见花错在晨光中长而弯翘,轻颤如花影烛光,暗增鬓边无限春色的睫毛,顺手捞过对方的发带在指尖轻轻捻着,并试图打着商量道:“退思,这药若是有安神的作用,那不如……”
他很少叫花错的字,这次好像是第二次?但就因为偶尔叫出来,竟是显得格外两情缱绻,熨贴缠绵。
“白日和晚上的用药会有差别,侯爷不必担心。”花错的手在半空顿了一顿,才重新绕到他身后。等包扎完,他目如流光,在温却邪身上一眇,才将丁十三带来的衣物递至对方跟前,低声道,“穿好。”
这之后,两人一个净手,一个穿衣,又双双一起用膳,偶尔轻声交谈几句,倒也相处融洽,且默契。
只是这份默契在花错打开房门的刹那,瞬间土崩瓦解。
起因是彼时颜戟正好来寻花错,打听昨晚的香艳韵事。因此花错一开门,正巧要敲门的他便急不可待道:“退思,听说你昨晚找了个美娇娘春风一度,人呢?”
说完,脑袋还往房内一探。
而后,恰巧对上正整理衣襟的安君侯,侧脸看过来。
颜戟那双因眼型细长且眼尾上挑而显得色气慵行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
偏偏此时屋内的两人还同时出声了。
花错不耐烦道:“哪来的美娇娘?”
温却邪含笑道:“你想见本侯?”
四壁沉寂,连空气都默了一默。
两人再次不约而同出了声。
花错没好气道:“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温却邪点头道:“本侯昨晚确实宿在花郎君房里。”
颜戟眼睛瞪得差点脱了框。
花错怒而转身道:“侯爷那么喜欢添油加醋,怎么不去做厨子?”
温却邪好似被唬了一大跳,嘴里还咕噜着:“本侯又没说错,本侯昨晚确实宿在这里啊!”他还补充了一句,“同一张床!”
“闭嘴!”
“闭嘴!”
温却邪的目光在异口同声的两人身上转了转,最后落在尴尴尬尬的颜戟身上,似笑非笑道:“颜二公子是要本侯闭嘴?”
“……”颜戟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才期期艾艾道,“在下只是希望安君侯慎言!侯爷刚才的话若是传出去,对侯爷可能没什么,顶多算个风流谈资。但对退思来说,却可能……”
若说刚才温却邪还带了点凑兴,但颜戟这话一出,他脸色唰一下沉了下来,连语音都透着刮骨得寒。他一字一字问道:“可能什么?”
颜戟咬了咬牙,扬声道:“让世人对退思诸多误解!”
温却邪心头火起,手指一动,正要发难,却被花错一按手臂,对方还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花错神色丝毫不变,只是拍了拍颜戟的肩膀,算是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他语气淡淡道:“世间千万人,每人一张口,有谁不被人说,有谁又能不说人?人生于天地间,要顶天立地,本就很难,若还要在乎万千世人的看法,岂不举步维艰?花某为人,虽然任天而动,但求逍遥此心,于家国社稷没多少助益,但花某一不打家劫舍,残害良民;二不以武犯禁,劫掠百姓,也算全了江湖人士的忠孝仁义。至于其他……”他顿了顿,原本想说床第之事,可转念一想,他和温却邪只不过共睡了一张床,怎么也算不得什么床帏艳闻吧?自己贸然提起,怎么有种不打自招的荒谬感呢?因此巧妙而含糊道,“至于其他小事,何必太拘泥于俗礼?”
他这一番话,说得认真又诚挚,明显是肺腑之言。颜戟还在发愣中,温却邪已一把将人拽至一旁,很不爽利道:“你跟本侯的事,何必跟他解释?”
花错一脸懵然:“也不算解释吧?”
温却邪冷哼道:“那算什么?”
花错想了想,不确定道:“安抚?”
温却邪邪火直冒:“他是三岁孩童吗,还是你是他的亲长,还需要安抚?”
看着旁若无人讨论自己心性的二人,颜戟恶向胆边生,一个闪身插入两人中间,发难道:“打情骂俏能不能关起门来?还去不去‘以武会友’了?得宝儿还等在下面呢,等会她若问起来,你们想好怎么解释了吗?”
夺命三连问之后,他甚至恶狠狠瞪了二人,才一甩袖子,一走了之。
花错几乎笑出声。
但嘴角笑意刚一展,温却邪在身后幽幽地说了一句:“你对他,可真是纵容得很!”
“只是觉得世间英雄不少,赤子之心难得。”花错笑意一敛,但眉眼间依然留有一点愉悦,“不过,等下得宝儿要是真的问起来,我可不会帮你兜着。”
温却邪抬步跟上,潇洒不羁:“怎么说本侯也是得宝儿的阿弃哥哥,你觉得她舍得为难本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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