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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13章

北平的夏日常被突如其来的雷雨打断,檐角的雨珠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藏蓝色长衫的袖口沾了雨丝,也打湿了闫昂霄攥在手中的信纸。这是栗维岳返回上海后寄来的第七封信,字迹潦草仓促,只说“父亲病重需贴身照料,洋行事务繁杂,勿念”,信末连熟悉的桂花印记都未画,只有一滴晕开的墨渍。闫昂霄将信纸按在桌上晾干。

自栗维岳走后,闫昂霄每天都会去巷口的邮差站询问,藏在长衫口袋里的怀表,瑞士产的机芯走时精准,滴答声里全是等待的焦灼。起初还能每周收到一封信,信里会提几句父亲的病情和洋行的琐事,偶尔还会说“曼丽姐仍在帮我周旋”,让他稍感安心。可从上个月起,书信便渐渐稀疏,先是十天一封,再是半月,如今已过了二十天,第八封信依旧杳无音信。

“昂霄兄,可在?”院门外传来敲门声,是在上海洋行做事的友人沈慕言,他是闫昂霄父亲的学生,此次来北平出差,特意绕路拜访。闫昂霄连忙开门,沈慕言的西装外套沾着雨水,脸色凝重,进门后便四处张望,确认没有旁人后,才压低声音说:“我此次来,是有件事要告诉你,只是怕你听了难过。”

闫昂霄的心猛地一沉,指尖下意识攥紧了怀表的表链,金属硌得掌心生疼。“是不是维岳出了什么事?”他声音发颤,脑海里闪过无数不好的猜测——父亲病情恶化?洋行遭遇危机?还是……

沈慕言从公文包拿出一份上海的《申报》,翻到社会版,指着上面的合影:“你自己看吧。”报纸上的照片有些模糊,却能清晰看到栗维岳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身边站着一位穿旗袍的女子,眉眼温婉,正是苏记绸缎庄的千金苏晚卿。两人并肩站在栗记洋行的开业仪式上,身后的横幅写着“栗苏联姻,共襄盛举”,标题更是醒目:“栗记洋行少东家栗维岳与苏记绸缎庄千金苏晚卿订婚,商界两大巨头强强联手”。

闫昂霄的手指抚过报纸上栗维岳的脸。他能看出照片上的栗维岳嘴角带着得体的微笑,却没有往日看向他时的温柔,眼底藏着一丝他看不懂的疲惫。“什么时候的事?”他声音沙哑,像被砂纸磨过。

“半个月前订的婚,轰动了整个上海商界。”沈慕言叹了口气,递过一杯热茶,“我听说栗老先生以死相逼,说不联姻就将洋行交给旁支,栗兄也是没办法。订婚宴办得极风光,苏家长辈亲自送了嫁妆,全是稀世的绸缎和珠宝。我本想早点告诉你,可栗兄托人带话,让我暂时瞒着你,说怕你受刺激。”

“瞒着我……”闫昂霄喃喃自语,喉间泛起涩意。那些石沉大海的书信忽然有了答案——哪里是没时间写,分明是被栗伯父截在了半路,连半句辩解的机会都没给他们留。他想起离别前夜栗维岳的承诺:“等父亲病愈,我一定会回来的”,想起陶然亭石凳上那短暂的触碰,想起两人并肩逛琉璃厂时的默契,这些曾浸着暖意的片段,此刻全化作细针,密密麻麻扎进心口,疼得他猛地弯下腰,指节用力按着胸口,连呼吸都带着颤音。

沈慕言走后,闫昂霄拿着那份报纸,在书桌前坐了一下午。他从抽屉里拿出那支栗维岳赠他的钢笔,笔身刻着的“岳”字依旧清晰,却像在嘲笑他的天真。他想起栗维岳说“这支笔伴我多年,希望能帮你撰写论文”,想起两人用这支笔一起校勘古籍的日子,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钢笔上,晕开细小的水渍。

不知过了多久,闫昂霄起身,将报纸折好放进抽屉,揣着钢笔和怀表,走出了居所。他没有去图书馆,也没有去书坊,而是径直走向陶然亭。此时已近黄昏,陶然亭的游客早已散去,风吹过湖边柳树的枝条,发出沙沙的声响,像在诉说着无尽的悲伤。

他坐在去年与栗维岳赏月的石凳上,将钢笔放在膝上,怀表在长衫内袋里紧贴着胸口。日光渐渐落下,夜幕笼罩下来,远处的城墙轮廓变得模糊,只有天上的星星渐渐亮起,像栗维岳曾经眼中的光。他想起两人第一次在这里见面的情景,栗维岳穿着西装,带着上海人的精致,却对他手中的古籍充满好奇;想起离别前在这里的承诺,说要带上海的梅花酒来共赏春月。

“你说过会回来的……”闫昂霄对着湖面轻声说。湖面泛起粼粼波光,映着天上的星星。他从怀中掏出那枚栗维岳送的怀表,打开一看,指针的滴答声清晰,像在倒数着两人之间的距离。他将头埋在膝盖里,肩膀微微颤抖,钢笔从膝上滑落,滚到石凳下,发出清脆的声响,却无人拾起。

夜渐深,露水打湿了他的长衫,寒意顺着衣领钻进来,他却浑然不觉。忽然,身后传来脚步声,带着熟悉的声音。“昂霄兄,果然在这里。”赵景行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虚伪的关切。

赵景行走到闫昂霄身边坐下。他瞥了一眼石凳下的钢笔,心中暗自得意——他早就从上海的友人处得知了栗维岳订婚的消息,特意找来这里,就是为了看闫昂霄的笑话。“我就知道你会来这里,毕竟这里是你和栗兄常来的地方。”他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感慨,“可惜啊,如今物是人非了。”

闫昂霄没有说话,只是将头埋得更深了。他知道赵景行一向不喜欢栗维岳,此刻说的话,想必没什么好话。

“其实我本不想告诉你,怕你难过。”赵景行语气愈发虚伪,“可我实在不忍心看你蒙在鼓里。栗兄的订婚宴我虽没去,却听上海的友人说得清清楚楚,那场面真是风光无限啊。据说苏小姐穿的旗袍是用苏记最新研制的云锦做的,上面绣着百鸟朝凤,价值连城;聘礼用了八抬大轿,从栗家大门一直排到巷口,全是稀罕物。”

他顿了顿,观察着闫昂霄的反应,见对方肩膀颤抖得更厉害了,心中愈发得意,继续添油加醋:“友人还说,栗兄在订婚宴上对苏小姐体贴入微,亲自为她布菜,还说要带她去欧洲度蜜月。想想也是,苏小姐家世显赫,温婉大方,比我们这些穷学生可强多了,栗兄选择她,也在情理之中。”

“他不是自愿的。”闫昂霄终于开口,声音带着沙哑的倔强,“他父亲以死相逼,他也是没办法。”

“不是自愿?”赵景行嗤笑一声,语气带着嘲讽,“昂霄兄,你还是太天真了。我听说栗兄早就和苏小姐暗通款曲,只是以前瞒着你罢了。你以为他留在北平是为了陪你?不过是为了躲避苏家长辈的催婚。如今他回了上海,接手了洋行,自然要娶苏小姐巩固地位。你啊,不过是他寂寞时的一个玩伴罢了。”

这些话像一把把尖刀,扎进闫昂霄的心里。他虽然不愿相信,却忍不住想起那些被截获的书信,想起报纸上栗维岳得体的微笑,心中的信念开始动摇。

赵景行见他神色动摇,趁热打铁道:“你看这报纸上的合影,栗兄和苏小姐站在一起多般配,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再看看你,除了会校勘几本破书,还能给栗兄什么?他要的是能帮他稳固洋行地位的伴侣,不是一个只会谈诗词歌赋的穷学生。”他从袖中掏出另一张报纸,上面是栗维岳与苏晚卿在商业酒会上的合影,两人正一起举杯,笑容默契。

“够了!”闫昂霄猛地抬起头,眼眶通红,“你别说了!”他抓起石凳下的钢笔,起身就想走。

“我这是为你好。”赵景行拉住他的手腕,语气带着假意的诚恳,“昂霄兄,认清现实吧。栗维岳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和你一起校勘古籍的人了,他是栗记洋行的少东家,以后会成为上海商界的巨头。你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与其在这里自怨自艾,不如早点放下。”

闫昂霄用力甩开他的手,踉跄着向前走。赵景行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小声嘀咕:“不自量力,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他捡起地上的报纸,拍了拍上面的灰尘,转身离开了陶然亭,只留下闫昂霄一个人在夜色中蹒跚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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