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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夫妻团聚

夜色渐深,灯市喧嚷,聂未晨牵着梁若鸢从暗巷中走出,拐进了西市最热闹的灯会。

街市花灯如昼,人声鼎沸,梁若鸢跟着他往前走,忍不住低声问:“不是要去查案?”

聂未晨侧目看她,眼底映着一片璀璨,唇角微勾:“案子要查,夫人也要哄。”

梁若鸢脸一热,轻哼一声:“谁要你哄?”

他低笑,忽然停下,从摊贩手中接过一盏精巧的兔子灯,递到她面前:“像不像你?”

光影摇曳,映得她眉眼灵秀,她盯着那盏灯,恍惚想起幼时上元节,她曾缠着爹爹要一盏兔子灯,却因贪玩走丢,家丁找到她时,爹爹把她好一顿训斥……

她心头微动,那时有一盏引她一路追逐的天灯……她抬眸看他:“是你引我往回走的?”

聂未晨轻轻拂过她散落的鬓角,低声道:“是我。”

梁若鸢心头一软,挑眉却脸红:“如今堂堂锦衣卫指挥使,竟还买这些小玩意儿哄人?”

他俯身凑近她耳边:“夫人若不喜欢,为夫还有别的法子哄。”

梁若鸢还未反应过来,他已揽着她,将她带入人群深处。

街角一处戏摊,一老艺人正演着皮影,幕布上光影流转,演的是才子佳人的故事。

聂未晨带她站在人群外围,指尖悄悄勾住她的尾指。

梁若鸢眉头一蹙,想抽回手,他将她五指抓住,握得更紧了些。

“松手。”她低声警告。

聂未晨恍若未闻,反而挤开她的手心,与她十指相扣,低笑道:“夫人若是害羞,为夫可以挡着你。”

梁若鸢耳根发烫,抬脚狠狠踩了他一下。

聂未晨闷哼一声,仍不松手,将她往怀里带了带,下巴抵在她发顶,轻声道:“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他异常的温柔,带着几分倦意,梁若鸢一怔,想起他身上的伤还未好全,心头一软,没再挣扎。

幕布上,影戏正演到书生为心上人折梅赠诗,聂未晨忽然低笑:“这书生太蠢。”

梁若鸢抬眼看他:“怎么?”

“若是我,”他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直接抢回家。”

梁若鸢嗤笑:“大人真是土匪行径。”

聂未晨不以为意,低头看她,眸色深深:“夫人不早就是我抢的?”

梁若鸢刚要反驳,忽听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闹,人群骚动起来,她警觉回头,却见聂未晨神色如常,甚至带着几分懒散的笑意。

“你安排的?”她眯眼。

聂未晨笑而不答,牵着她绕过人群,拐进一条幽静的小巷。

巷子尽头,竟是一间不起眼的糖水铺子,门口挂着两盏红灯笼,暖光融融。

“这是……”

“我小时候到苏州之前常来……偷的地方。”他把“偷”字说得极轻,推开门,牵着她走进去。

铺子里空无一人,唯有桌上摆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酒酿圆子,旁边还放着一碟桂花糖糕。

梁若鸢愣住,转头看他:“你早让人准备了?”

聂未晨拉她坐下,指尖轻轻拂去她发间落下的花瓣,低声道:“夫人今日受了伤,该吃点甜的。”

梁若鸢低眸不看:“谁稀罕。”

聂未晨低笑,舀了一勺酒酿圆子递到她唇边:“尝尝?”

梁若鸢别过脸:“我自己来。”

他不依,勺子追着她,语气带着几分无赖:“夫人若不吃,我只好换个法子喂了。”

梁若鸢瞪他,却见他眸色深深,似笑非笑,显然说到做到,她耳根一热,只好张口吃了那勺圆子。

甜糯的酒酿在唇齿间化开,带着淡淡的桂花香,竟是她最爱的味道。

聂未晨看着她微微发亮的眸子,眼底笑意更深:“好吃吗?”

梁若鸢抿嘴,故作冷淡:“一般。”

他笑了一下,忽然倾身靠近,指尖轻轻擦过她的唇角:“这里沾到了。”

梁若鸢还未反应过来,便觉唇上一软,他竟低头吻去了那一点甜渍。

“嗯,确实甜。”他嗓音低哑,带着几分得逞的笑意。

梁若鸢心跳骤乱,抬手就要打他,他一把攥住她的手,顺势将她拉进怀里。

“聂未晨!”她气恼着挣了挣。

他不慌不忙,轻轻抚过她的脸,低声道:“夫人,今夜月色很好。”

梁若鸢一愣,抬眼看向窗外,天边明月皎洁,星河璀璨。

她尤觉此人古怪,故意道:“……关我什么事?”

聂未晨将她搂得更紧,下巴抵在她颈窝里,轻声道:“不关你的事,但关我的事。”

“嗯?”

“因为……”他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道,“我想跟你看一辈子。”

梁若鸢耳根红透,半晌才憋出一句:“……花言巧语。”

聂未晨笑起来,笑声低沉悦耳,震得她耳边发麻。

他闭了闭眼,放任倦意蔓延,铺子里只剩屋檐水滴落下的声音。

门外喧闹渐尽,传来几声不清晰的脚步声,他猛地睁眼,揽着梁若鸢翻出窗外,纵身跃上了房顶。

夜风冰凉,拂过耳畔,梁若鸢攥紧了他的衣角:“什么情况?”

他将她笼在身前,下巴蹭了蹭她的头发:“夫人抱这么紧,是怕摔下去?”

“谁怕了?!”她刚要松手,聂未晨带着她旋身而起,几支弩箭打在瓦片上。

檐下黑影一闪而过,梁若鸢袖中铜钱射出,听见暗处有人痛呼一声,摔下了去。

她摸出翡翠镯子往左侧一甩,麻针簌簌射向槐树暗影处,埋伏的弩手惨叫未起,聂未晨手中折扇飞出,扇骨钢刃将那人喉骨隔断。

“东厂就这点本事?”她故意提高声音,指尖勾开了腰间香囊。

聂未晨按住她的手,伏在她耳边急道:“别用火药,会惊动……”

话未说完,他抱着她滚落屋脊,牛毛细针顺着他们滚落的地方簌簌落下,在屋顶上连成一道幽蓝的微光。

梁若鸢趁机扬手,桂花瓣裹着磷粉漫天飘洒,遇风即燃,成了一片幽绿的火雨。

“胡闹!”聂未晨撤下外袍罩住她,自己肩头灼出了焦痕。

梁若鸢闻见味道,心头一紧,反手将解毒丹塞进他嘴里:“咽下去!”

暗处传来机括声响,一丝丝转动似怕惊着了谁,聂未晨将她扑倒在瓦片上,硕大的弩箭从他背后掠过,带起一阵寒风。

屋脊在弩箭掠过之后传来几声闷响,在他们反应过来的瞬间,身下瓦片轰然坍塌,他抱着她拧身,垫在她身下,落地的瞬间绣春刀横扫,将埋伏在梁下的刺客瞬间腰斩。

那血溅在梁若鸢裙摆上,她看了一眼,心里燃了一把火气,袖中小刀掷向账本堆后面袭来的刺客。

“玄字七号库房?”她上前拾起一本账簿,发现是漕帮私盐贩子的账,“说好的看戏呢?”她鄙夷着,把账簿扔在柜台上。

账簿砸出一声重响,屋外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梁若鸢指尖一翻,铜钱已夹在指间,

聂未晨一把握住她的手:“夫人且慢。”他呼吸灼热,贴在她耳后,“鱼咬钩了。”

话音未落,燕十押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破门而入,那人右臂不自然地扭曲着,腰间还挂着南昌卫曾用的鎏金腰牌。

梁若鸢眯起眼睛,这难道是那个失踪的……

“大人!”燕十抱拳,袖口暗纹寒光闪烁,“在漕帮的暗桩发现此人,正是陈白瓷的丈夫,属下带人赶到时,他正要销毁账册。”

聂未晨咳了几声,整个人往梁若鸢身上倒去。

她下意识地扶住他,手心触到他后背濡湿一片,低头看去,他胸口缠的纱布正渗出新鲜的血迹。

“咱们的指挥使大人当真伤得不轻啊。”南昌卫千户赵临阴恻恻笑起来,卸掉关节的手臂诡异一扭,从袖中抖出枚乌黑的铁丸,“不如让下官送您一程……”

梁若鸢将聂未晨护在身后,翡翠镯子机括转开,浸了麻药的银针猛地射出。

张五在银针触及赵临前赶到,用铁链将银针尽数扫落。

“你?”梁若鸢大惊,这不是燕十带回来的人吗?怎么会……

张五咧嘴一笑,飞鱼服穿在他身上分外的不和谐,他手中铁链如毒蛇般缠上了赵临的脖颈,在收紧瞬间,燕十却提刀挑开。

三人战作一团,梁若鸢察觉到腰间一轻,聂未晨不知何时顺走了她的火药囊。

“聂未晨!”

她反手去抓,聂未晨扣住她五指按在心口,血迹已透出衣袍,他的心跳却强而有力,并无所谓重伤之态。

“夫人方才护我的样子……”他在打斗声中将她抱向自己,“当真令人心动。”

梁若鸢怒极反笑,猛地将他反压在账台上,散落的发丝垂在他颈间,指尖划过他的喉结:“指挥使装死的本事,小女子真是甘拜下风。”

聂未晨眸色转深,窗外月色斜照,映得眼前女子眸中碎光流转,恰似她每次行窃得手时的模样,他喉结微动,五指插入她发间:“夫人可知……”

赵临趁机引爆地上铁丸,硝烟中,三道黑影破窗而入,梁若鸢旋身拔刀,聂未晨却揽着她腰肢凌空翻转,绣春刀寒光闪过,最先冲来的刺客喉间绽开一朵血花。

“东厂的狗是闻到味道了。”聂未晨将她护在墙角,喘息声带着刻意掩饰的虚弱,“夫人现在信我重伤了?”

梁若鸢蹙眉看他,忽然嗤笑,妖娆着将他指尖拉向自己心口,在他错愕的瞬间,她借力翻起,双腿绞住他身后另一个刺客的脖颈。

只听那人“喀嚓”一声骨裂,她回身落地,踮脚贴上聂未晨的耳廓:“妾身只信……爱装病猫的老虎最会咬人。”

最后一名刺客弩箭对准了聂未晨后心,梁若鸢硬生生将他拽向一侧,箭矢擦着她鬓角划过,断了她额角一缕青丝。

“梁若鸢!”聂未晨声音陡然变了调,绣春刀脱手飞出,将那刺客钉在墙上。

他将她拉回,染血的手死死扣住她后脑,两人鼻尖相抵,呼吸交错,她看见他眼底未散的惊悸。

“指挥使这是……”她故意贴近,嘴唇几乎吻上他,“等不及要以身相许?”

屋子里陷入混乱后的寂静,门外,燕十的刀架在张五脖子上,张五的铁链绞着赵临咽喉,三人不知闹得什么别扭,如今齐刷刷望着他们。

聂未晨唇角勾起:“许。怎么不许?”他转头看向赵临,“赵大人,本官也带你夫妻团聚。”

赵临跪在门外,目眦欲裂:“你们到底是怎么知道……”

聂未晨指尖抚过梁若鸢的下巴:“那你要问问我这专偷漕帮机密的夫人了。”

梁若鸢笑出声,在聂未晨收紧的手臂间仰起头来:“夫君既知道我都偷了什么……”她侧过头贴近他胸前渗血的伤口,“不如把我押进宫里让陛下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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