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孽债
一月初春，秦郊工地。
15年的手机支付还不那么普及，陈知意在晚自习下课后来秦郊工地找陈海国拿这个月的生活费。
九点多的夜里下着密密麻麻的小雨，陈知意紧紧跟着中年男人的后面，想着早拿早走，这里是郊区，还是夜里，总是给人不安全的感觉。
走进抹了一层水泥的高楼雏形，陈海国去拿自己脱下的外套，这里还有很多工友在吃晚饭，见陈海国领着个面生的姑娘，有些年轻的痞气的人盯着她说：“陈叔，这美女是谁啊？你也不介绍介绍？”
“滚你娘的蛋，吃你的饭吧。”
那人不知收敛，自顾笑得流气，看着那进来的女孩，低马尾看着很温柔，白净的脸庞又怯生生地，和这里的混乱格格不入，那人眼睛中是猥琐的**。
工地上都是爷们的地盘，异性的确少见，尤其是这么清秀的姑娘。
对上他们毫不掩饰光碌碌打量的眼神，陈知意缩着肩膀避开，低着头站在门口，等着陈海国出来。
二楚放下盒饭不规整的走过去，慢慢的挨近，痞里痞气的开口。
“妹妹几岁了？在哪上学啊？处对象了没啊？跟哥哥说说。”
陈知意蹙眉看他问着话越来越近，颇带距离感的拉开距离，顾虑着这是她爸的朋友，以后不可能再见了，撕破脸不好，她慢吞吞的回答。
“…二十，秦大……”
还有个回答没有说出口，二楚被陈海国从后打了下，穿着水泥印子遍是的外套，陈海国边说便从口袋里拿钱出来，“干嘛呢？没见过女的是不是，吃你的饭去。”
“知意，这是五百元，等下个月你别来了，我去找你，你们导员不还是那个吗？我到时候联系他。”
陈海国从来不知道她也有手机，是她打工兼职的地方同事不要了低价卖给她的。
不过这些也没必要特意提出来，陈知意嫌麻烦，她和陈海国不太亲，除了拿这几百块生活费的时候见一面，一个月之中他们从来没有联系过。
“好。”
没说让他送自己一程的话，陈知意知道，她和陈海国的父女关系也仅仅限于这一步了。
待那姑娘的身影再也看不见，用手肘戳了戳身边的小河，二楚脑子中一个想法浮现，“祁阳那是不是得手了？”
“李笋那小子的酒量哥你还不知道？灌倒现在怎么着也得醉死了，咋了楚哥？”
二楚觑了眼蹲在地上吃饭的陈海国，桀桀的笑了笑。
祁阳最近得包工头的看重，每次上工都不拉下，明面上的偏心是要他们都去喝西北风吗？二楚不忿很久了，正好来了个女的，省得他们等会去外边找了，就看到时候事办成了，看陈海国和祁阳怎么解决这事！
最好是闹大，到最后谁也收不了场。
一道巨雷轰得落下，陈知意只穿了件长袖外套，冷的缩了下肩，小雨转为了中暴雨，她捏紧了手上的伞柄，步子走得很快。
大一的晚自习还有门禁，兼职的工钱还没到发薪时间，学校比赛报名费催的急，陈知意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找的陈海国，不然她就是在学校饿两天也不会和他开口。
一栋楼的长度没走出去，陈知意被人从后捂住嘴，箍着肩膀拖着就要往身后的楼里走。
“唔……嗯嗯唔救……”
面前堵着的高大身影像门神一样，凶狠蛮横，陈知意还记得他是刚才说话的二楚，那么此刻箍着她的就是他身边的大河。
椭圆的眸子转了转，陈知意不肯束手就擒。
张口狠狠的咬上大河的手掌，陈知意得了空隙高声喊：“你们想干什么？唔救命！”
二楚浸着怜悯的看了眼不断挣扎的陈知意，可惜大河很壮，她百般也挣脱不开，可还是不肯放弃，哪怕被拽的手腕泛红还是拼死挣扎着。
其实要怪就怪这姑娘运气不好，偏偏在他想办祁阳的时候出现，二楚从十几岁开始在社会上混，还不至于看到陈知意害怕怯弱的眼神就罢手不干。
抬了抬手，二楚插兜率先走近未完工的大楼。
一路把人扛进二楼，里头的一间同样水泥的房子出来个不大的少年，李笋见着二楚邀功说：“大哥，人醉了，还在里面喝着呢。”
拍了拍他的头，二楚给大河一个眼神，示意他把人送进去。
进去的刹那迎面而来是刺鼻的劣质啤酒的味道，陈知意被大河推向瘫坐在地上的身影，然后用木板严严实实的堵住了门。
“你干嘛！放我出去！你们这是非法绑架，我要去告你们！你放我出去！”
楼外的打雷声阵阵，掩盖住了陈知意求救警告的声音。
“嗤。”地上不太清醒的人勉强撑地坐起来，颇带嘲笑的看着门口不自量力的人。
脑子喝的很混沌，可是祁阳还是存了点理智，这就是他们给他找的人？嗤，是从哪家学校里绑回来的，成年了吗？吓得跟拔毛的兔子一样。
见他醒过来怔怔的看着自己，陈知意吓得连门都忘了拍，被酒瓶带的跌倒地上，警惕的眼光看着他，手上慌忙地抓到散落着的酒瓶。
“喂。”
祁阳的一个靠近刺激到了陈知意，想也没想的，她一个瓶子抡过去，青年不算冷白的额头流下殷红的血珠，配上他不善的态度，更显可怖。
头上传来的疼痛感叫祁阳低头骂了句“艹”，对上那害怕的瑟瑟发抖的人，祁阳不带半分心软，狠狠地说：“你当老子泥捏的是不是？”
祁阳一直都知道二楚看不惯他，想给自己找绊子，他有分寸留着没喝醉，但是面前的女孩竟然敢打他，这一举动激怒了他。
脑袋上挂着血，祁阳竟然还笑得出来，声音很清醒地说：“打够了吧？该换老子了吧？”
明明是很轻缓的语气，随着他的靠近，陈知意却感知到了危险。
哽咽着摇头，陈知意跌坐在泥地上，眼眸含泪的望着眼前恶狠狠地青年，口中祈求着：“求求你，别过来我错了我向你道歉…求你……”
“呵，嘘！别说话。”祁阳凑近瑟缩的女孩，挺峻的脸上笑得很变态。
双臂环住不断发抖的女孩，看着几乎跌在他怀里的人，祁阳冰冷的手指碰了下她的脸颊，疯狂地说：“等会有你求饶的。”
雷鸣照亮个那人的脸庞，陈知意看得见他冷硬的下颚浸着酒渍，单眼皮狭长的眼眸没有半分情绪，不太长的头发直拉拉的长着，和他这个人一样，冷且硬。
冷眸平视着，祁阳眼睛里没有**，眉心微微蹙着，一眨不眨的看着女孩的神情，手上慢慢解开腰带。
里头传来不甚清楚的怒骂和喘息声，二楚得意的勾唇，事成了，那剩下的就全靠他把祁阳送进去了。
大河搓了搓胳膊，堵了堵李笋的耳朵问：“楚哥，你怎么确定祁阳一定会上那姑娘，他平时不是玩的不脏的嘛？”
二楚冷笑了声，既然要搞祁阳，怎么可能给他万一的可能性，如果这次没弄成祁阳，那他敢保证，等祁阳出去了这间楼，一定不会叫他活着走出工地。
“我给他嗑药了，药效来了他还能不上？哼。”
至于憋死自己这条方法，二楚想都没想，他了解祁阳的性子，对方不是那种不以自己利益为先的人，二楚有百分之九十的猜测，祁阳会顺着他的猜想走。
那次雨夜过后，二楚将事先准备好的证据递到警察局，祁阳因涉黄ｑｉａｎｇｊｉａｎ、打架致人伤残被判处九年有期徒刑。
至于陈海国，二楚完全看不起他，自己闺女被人糟蹋了，连个屁都不敢放，还不如那个看起来干净无害胆小的陈知意。
那件事情之后二楚见过陈知意，或者说是来寻仇的陈知意。
他顶了祁阳的活下班回去，被躲在树后的陈知意偷袭刺了一刀，在她再次举刀的时候二楚忍着痛踹中她的大腿，手上的刀被甩到了很远。
三个月不见那姑娘瘦了不少，二楚也知道这件事她是受害者，始作俑者又是自己，故而对她多了些不忍。
捂着腹部的伤口，二楚单手从口袋中掏出钱包，说：“陈知意，这是两千块钱，就当是弥补你了，拿着钱买些吃的补补，这件事知情的就那么几个人，你不说，我们也不会主动透露拿来要挟你，你就当作从来没有发生过。”
地上纤瘦的陈知意听了他的话露出怨怼痛恨的神情，单薄的短袖盖不住她鼓起肩胛时的孱弱，自从知道有孕的事实之后陈知意心中的害怕被怨恨取代，罪魁祸首就是眼前的青年，她要报仇。
“你混蛋！不要脸的人渣！渣滓！”
地上还有零碎的石头，陈知意看准了扔过去，这些力道对于楚形来说不过是不痛不痒。
烦躁的“啧”一声，二楚踏着石子走过去，将现金塞到陈知意裤子口袋里，微微弯腰单手把人拎了起来。
“陈知意，我警告你，我是对不起你，但那又怎么样？是祁阳上了你不是我！我又没有摁着他上你，我只给你一句对不起和两千块，别的一概没有，要是识相就滚远点。”
不太温柔地把人向旁边一推，二楚拿过地上的刀子，警告的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的向前走。
陈知意颓着肩看着远处的步伐没乱的人，眼中的恨意滔天。
是，还有祁阳，还有楚形的同伙，她的不幸是由着些罪魁祸首造成的，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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