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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归京

刚过惊蛰,天气尚未回暖,空气中还夹着料峭春寒,土壤处冒出浅淡的新绿,遥遥望去,一片蒙蒙草色。

马车穿越丛丛山林,林间风撩起车帘一角,露出一截凝霜皓腕。过了一段时间,风声、鸟鸣、枝叶摇摆声渐渐淡去,马车不再颠簸,隐隐地,能听见远处闹市的喧嚣。

盛京,终于到了。

近乡情怯,随着耳边的声音愈来愈清晰,沈瑶卿的心也不自觉“扑通扑通”快速跳了起来。

自四岁时起,她便被父母寄养到莱阳的舅父舅母一家,离乡至今已有十三年。

虽说舅父舅母一家待她极好,但没有儿女不希望自己能在父母的膝下长大,舅父舅母与她虽说血脉相亲,但对她的亲热与关怀,终归隔着几分生疏。

八岁时,莱阳流寇乱窜,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舅父舅母决意举家搬迁,以避灾祸。逃难途中,沈瑶卿不幸与他们走散,沦落生死场,孤苦一人,挣扎于世,直到后来被师父所救,才脱离苦海,亦不至于成为无根的浮萍。

不过从此便与家人失了联系。

期间有几次回到莱阳旧居,但门庭萧索,不见舅父舅母,他们应是不曾回来过。

不知父母是否知道自己与舅父舅母离散一事,这些年来,他们可来找过自己,寻而无果后,他们会不会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十三年未见,如今自己冒然前来,他们可认得出自己?

思及此,沈瑶卿的心愈发忐忑,她蜷了蜷手,紧握住腰间环佩,环佩系着天青色流苏,通体乃羊脂白玉雕刻而成,温润莹透,宛若凝脂,是母亲留给她的信物,多年来,她惜之爱之,并无半点划痕磕碰。

所幸,尚有凭证,能证明自己的身份。

“姑娘,东市到哩!”车夫掀开车帷,转过身来朝着沈瑶卿说道。

一团炫目的白光刺入沈瑶卿的双眸,她睫毛微颤,闭了闭眼,过了半晌,才恍恍惚惚下了马车,车夫接过银钱,便遥遥离去。

可她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许是没有从方才的眩晕中缓过来,周遭的一切在她看来都十分模糊,汹涌的人潮从她身边穿过,化成虚幻的泡影,吆喝声、笑声、闲谈声,混作一团,在耳边嗡嗡作响。

“快闪开!”

前方陡然响起一阵纷乱马蹄声,一匹脱缰野马发了疯似的横冲直撞,丝毫不避人。

东市方才还是其乐融融的景象,刹那间便陷入混乱,一片狼藉。

反应快的妇人立马抱起身边的孩童,撒腿往边上跑,行人一概惊慌失措,纷纷回避两侧,摊贩的瓜果蔬菜被撞翻一地。

待沈瑶卿回过神来,大马已气势汹汹冲至她眼前,丝毫来不及躲避。千军一发之际,一支箭从背后破空而来,擦过沈瑶卿的身侧,刺入马的咽喉,不偏不倚,恰如其分。

沈瑶卿连忙后退几步,大马骤然扬起前蹄,悬在半空之中,发出虚弱而粗重的哀鸣,随即力竭,“砰”的一声,扑倒在地,鲜血温热,汩汩流出。

一男子随后赶到,他身着金色云纹锦衣,头戴玉冠,观其衣着样貌,不是个王孙公子,也是个富商子弟。

总之,非富即贵。

那人匆匆赶来,却见自己的爱马奄奄一息躺在地上,立刻神色大变。他弯腰,奋力拔出扎在马喉部的那支箭矢,鲜血瞬间迸溅在他青筋凸起的手上。

“是谁干的!”

满街之人皆噤声,无人敢应答。男子怒火冲天,握紧手里的箭发了疯似的大声质问,众人纷纷偏过头去,只敢偷偷用余光去看这场面。

愠怒之下,他盯上了一声不响的沈瑶卿,这女子身形羸弱单薄,定然非她所为,但这份怒火必定要有人承受。

爱马的死,必须有人付出代价,尽管是一个无辜之人。

沈瑶卿见众人神色惶恐,连大气都不敢喘,心中笃定此人必是个不好惹的主,她是为寻亲而来,无心在此耽搁,更不愿惹事生非,她默而不语,欲转身离开。

“想走?”

一声令下,男子身边的几个护卫就将沈瑶卿围住,堵住了她的去路。

沈瑶卿停了脚步,心想到,此人是挑中自己做这个冤大头了。

她抬眼望向他,神态从容,并无畏惧之色:“公子,你的马并非我所伤,还请不要拦住我的去路。”

面对自己的怒火,她却回之以冷静,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有劲难使。

她越从容,就显得自己越发狼狈。

沈谦上下打量着眼前女子,只简单穿了件素白长裙,肌肤胜雪,但却有说不出来的水秀动人,倒衬得这件朴素白裙越发莹洁,宛若冬日梅花上薄薄覆着的一层晶莹雪。

生得这般花容月貌,若是京城某位官宦家的小姐,定然名满京城,但沈谦从未在宴会上看到过她,想必只是一介庶民。

怪不得敢与自己对峙,原是见识短浅,不知晓自己的身份。

“若我偏要拦呢?”

沈谦一边说一边向沈瑶卿逼近,观察着沈瑶卿的神色变幻:“我的马死于你面前,这点不可否认,你要如何证明与你无关?你虽无法挽弓搭箭,但我怎知,你有无同党?”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沈瑶卿心中冷笑:“公子既已认定是我所为,证明又有何用,真相到底如何,重要吗?”

真相?这世间哪有真相?这些权贵认定什么,什么才是真相。

“好,那我就跟你好好算算这笔账!”沈谦见此人并不愚钝,反倒十分通透,不过她越是如此,他就越想玩弄她,将她踩在脚底,“我的马是西域新进贡的汗血宝马,万里挑一,千金难求,你可赔得起?”

“赔不起。”

沈瑶卿定了定神,继续开口道:“不过公子既说要算账,我恰好也有一笔账想与公子算算。”

账?死的是自己的马,她毫发无损,却要和自己算账?沈谦觉得可笑,抬手摸了摸下巴,想看看她究竟要玩什么把戏:“你说来听听。”

“公子之马狂蹶于市,伤人毁物,市人惶惶,童叟奔避,此为其一。”

沈谦心中嗤笑,在他听来,这些都不足为道。

沈瑶卿眸光坚定,继续开口:“我方才险些死于马蹄之下,大魏律法有言‘贵人贱畜’,人命危殆之际,可斩牲畜以自全,纵然这匹马是我所杀,我亦无罪,此为其二。”

言辞凿凿,掷地有声,沿街百姓听完无不心生钦佩,抬起头来睹其风采,因受到了感染,心中的胆子也大了几分,似有滔滔江水在心中汹涌,若非顾忌沈谦,他们甚至想拍手称快。

沈谦早已面色铁青,他紧握双拳,手中的箭在掌心嵌出一道印痕,沈瑶卿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他的愤怒未在她心间着落一丝痕迹。

“公子驭马不慎,放马伤人,今马既伏诛,溯其根源,公子实乃祸端之始,此为其三。”

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沈谦咬紧牙关,脸色阴沉。

“贱民之命,死不足惜,今日,就用你的命,来抵偿畜生的命!”他举起手中的箭矢,将箭簇对准沈瑶卿的脖颈,箭头的马血已凝结成块,腥味扑鼻。

沈瑶卿感觉脖颈处泛起一阵冷寒,她僵在原地,后背冷汗涔涔,但极力保持冷静:“当天化日,朗朗乾坤,公子真要当众行凶吗?”

“你……”

沈谦犹豫了,她说得不错,如今处于众目睽睽之下,在场之人皆为人证。

他环顾四周,一双双眼睛都盯着他,这无数目光里藏着千万种情绪,愤怒、恐惧、嘲讽……家中虽有倚仗,但堂而皇之触犯大魏律法,恐怕自己无法全身而退。

“那我们换个玩法,我不要你的命了。”沈谦的目光顺着她的脖颈往下移,最后停留在了那块羊脂白玉上,“用你腰间的环佩来抵。”

沈瑶卿的手猝然一抖,下意识捂住了腰间环佩,掌心蓦然感到一阵冰凉,这是她与母亲唯一的羁绊。

十三年,四时流转,物换星移,她再没有见过母亲。唯有对着这块环佩,一遍又一遍描绘母亲的容貌,想象母亲笑的样子,想象母亲宠溺的目光,想象自己受伤时,母亲温柔地将她搂在怀里安慰她的样子。

虽然,一切都只能停留于幻想。

沈谦看她一脸不情不愿,若是换做他人,早就应该跪下来感谢他宽宏大量,磕着头将玉佩双手奉上:“本公子的话你没有听到吗?”

“我不愿给。”

“你说什么?”眼前的女子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自己,沈谦彻底失了耐心,准备将箭簇更深地抵入她的脖颈。

众人皆凝神屏息,紧张着沈瑶卿的安危。

箭矢缓缓靠近,一寸一寸,像是凌迟。

忽得一下,远方飞来一只箭矢,宛若长虹贯日,一瞬之间,沈谦手中的箭被劈成了两半,靠近沈瑶卿一端的箭簇虚脱了力气一般掉落在地,发出清脆响声,沈谦握着半段残箭,十分狼狈。

“她说她不愿给,你没听见吗?”

声音打破了岑寂,凝滞的空气中终于有了风的流动,众人提悬的心才得以落下,他们松了一口气,目光齐刷刷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沈瑶卿亦抬眼望去。

浮云褪尽,晨光清朗,新柳长街之上,男子骑马而来,他身着乌色麒麟纹织金锦衣,腰间束着双绕镶金蹀躞带,英姿挺拔,潇洒风流。

他手中随意执着一把弯弓,弓上螭纹泛着冷泽。

百姓们怔怔地望着他,唏嘘不已。

五官深邃,俊秀如玉。沈瑶卿注视着他,脑中忽得想起一句诗“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独绝艳,世无其二。”

这就是那位荣国公世子,名震天下的少年将军,卢淮景。

(1)“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独绝艳,世无其二。”选自郭茂倩《白石郎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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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归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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