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泉暧昧的笑容和那句“你觉得他们配吗”还在耳边回响。
今天的比赛里,他突破和投篮却比平时更显激进,引得队友频频侧目。
比赛结束以后,拖着疲惫的身体到家,已是晚上九点多。
推开家门,屋内一片静谧,只有门厅为他留着一盏暖黄的灯,以及从书房门缝下透出的细细光晕。
顾斐原本只是太困,趴在书桌上浅眠,听到开关门的细微声响便醒了。她揉着眼睛走出来,顺手按亮了客厅的顶灯,整个人软软地倚在门框上,看向正脱鞋的顾思遥:“回来了。”
暖黄的光线顷刻间铺洒下来,也将一种无声的暖意渗进顾思遥的心口。他忽然觉得,无论自己去往何方,经历什么,总有一个地方亮着灯,总有这么一个人,会等着他回来。
他背着书包往自己房间走,经过她时,瞥见她睡眼惺忪、强撑着的模样,语气不觉放软了些:“要是实在困了,就先睡。”
“作业还没写完呢,”她摇摇头,转而问道,“你吃饭了没?刘姨给你留了菜,放在厨房,用微波炉热一下就能吃。”
“比完赛和队友一起吃了点,所以回来晚了。”他解释道。
“比赛怎么样?”顾斐斜靠在楼梯扶手上,捂着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赢了吧?”
顾思遥脚步顿了一下,强压住想要立刻问她下午和那个“隔壁班草”是怎么回事的冲动,只是侧身从她旁边走过,头也没回,语气里带着点理所当然的傲气:“你说呢?”
家里有个这么高冷的弟弟还真是不得了。顾斐歪着头,对着他的背影哼笑一声,无奈又认命地转身回书房,继续和那堆没写完的练习册奋斗。
第二天一早。
砰!林泉把自己的书包重重砸在课桌上,震得顾斐的橡皮擦咕噜噜滚落在地。她眼睛亮得像两台探照灯,牢牢锁定住顾斐:“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组织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顾斐顶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慢吞吞地从臂弯里抬起脸,眼神涣散:“您老又抽什么风……”昨晚物理作业的噩梦还在脑仁里打转,她连说话都拖着没睡醒的哈欠尾音。
“还装!”林泉每个字都咬得抑扬顿挫,活像在念什么犯罪通告,“昨—天傍晚校门口!关!颂!宇!”她猛地回过头,得意洋洋地朝后座的顾思遥抬了抬下巴,一脸“人赃并获”的坏笑,“喏,我可还有别的目击证人哦。”
“就这事?”顾斐的声音里充满了被打扰清梦的无奈,她把脸重新埋进校服袖口,闷闷地解释,“人家是关老师的侄子……就是路上碰到,随便聊了会儿天而已。”
林泉脸上写满了“信你才怪”,她凑得更近,压低声音追问:“那他怎么不来找我聊聊他叔叔呢?诶,说句老实话,你觉得他这人怎么样?”
后排,顾思遥的笔尖在纸上顿了一下,他抬起头,目光落在前面那个毛茸茸的后脑勺上。
“劝你平时少看点言情小说,”顾斐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浓浓的困意,“明天……就期中考试了……”
“啊啊啊啊!我都忘了这茬了!!”林泉抱头惨叫,瞬间被拉回现实。
就在这时,笃笃两声轻响。顾思遥用指尖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桌子。等林泉疑惑地看过去时,他抬起修长的食指,轻轻抵在自己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林泉的呼吸猛地一滞。
顾思遥的那根食指骨节分明,在清晨的光线下像白玉雕琢般精致。他微眯的桃花眼里噙着微光,长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淡淡的阴影。这个简单又带着禁欲感的动作,让他整个人忽然褪去了平日的少年气,透出一种近乎危险的、让人心跳漏拍的性感。
“叮——铃铃——”
上课铃骤然响起,惊醒了怔住的林泉。她像被烫到一样猛地转回身,动作快得差点扭到脖子。她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却怎么也压不住脸颊上疯狂腾起的热度。
顾斐刚好睡眼惺忪地抬起头,正对上闺蜜那张涨得通红的脸。那表情活像是生吞了十本言情小说。
顾斐狐疑地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喂,中邪了?”
一整节课,林泉都心神不宁,老师讲的内容左耳进右耳出,脑子里不受控制地、一遍遍回放着刚才那个画面。
下课铃响,老师刚走出教室,同学们便开始陆续收拾东西。顾思遥将书本塞进书包,准备去球馆训练,状似随意地开口,声音清晰地穿过略显嘈杂的空气:“明天考试结束,下午有场正式的篮球赛,”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前面那个身影,“你来么?”
“去吧去吧!”林泉终于从自己的粉红泡泡里回过神来,一脸兴奋地凑到顾斐耳边,压低声音却掩不住激动,“你弟弟跳起来投篮的时候,球衣会掀起来一点点……能看到腹肌!线条超级清晰!”
顾斐没好气地白了眼这个花痴附体的同桌,不过想到重要的考试总算结束了,便点了点头,朝着顾思遥的方向朗声道:“你第一场正式比赛,我当然要去现场给你加油啊!”
“好。”顾思遥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那你先乖乖写作业,”他习惯性地伸出手,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等我训练完,一起回家。”
说完,他拎起书包转身走向体育馆。林泉也立刻像只被召唤的小狗,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嘴里还不停念叨着“腹肌”、“好帅”之类的话。
望着两人一前一后远去的背影,顾斐徒劳地用手理着被他揉乱的头发,鼓着腮帮子小声嘟囔:“没大没小……到底谁是姐姐啊……”
寒风卷着枯叶在教学楼前空地上打着旋,把刚出考场的林泉吹得瑟瑟发抖。她一个飞扑挂到顾斐身上,声音凄厉得像是要当场表演上吊:“完了完了!最后那道大题我连题目都没看懂!我爸的新皮带已经在召唤我了……”
顾斐被她晃得东倒西歪,无奈地伸手戳她脑门:“上周是谁信誓旦旦说闭关复习,结果溜去偷看篮球队训练的?”
“那能叫偷看吗!”林泉突然挺直腰板,义正辞严,“那是对力与美之艺术的虔诚观摩!”转眼她又垮下脸,可怜巴巴地问,“你家能借我避避难吗?”
没哭丧两秒,林泉突然望向顾斐身后,眼睛唰地亮了,拼命挥手喊道:“顾思遥!这边这边!”
顾斐扶额叹气,余光瞥见顾思遥正穿过散场的人群朝她们走来。
“考得如何?”他很自然地顺手接过顾斐肩上的书包。
“别提了,”林泉把脸埋进手掌,眼睛却透过张开的指缝悄悄朝顾思遥看过去,“就不知道……帅哥的安慰能不能让我好受点。”
顾思遥失笑,摇了摇头,然后看向顾斐,“你呢?考得还好么?”
顾斐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其他的应该没什么问题,还是物理,最后那道题有点拿不准。”
“考完就别多想了,先放松两天。”顾思遥刚准备踏上校车台阶,身后就炸响一嗓子洪亮的调侃:"好小子!左拥右抱啊!"
林泉当场翻了个惊天大白眼:“米范!你当自己是校园广播站呢?音量能不能调小点!”
一个穿着骚包粉色卫衣的男生像阵风似的冲过来,突然在顾斐面前刹住车,变戏法般整理好衣领,煞有介事地清清嗓子:“这位同学你好,初次见面,容我自我介绍!家父姓米,家母姓范,故取名米范!不是食堂的米饭,是范仲淹的范!”
顾斐看着眼前这个活宝,憋笑憋得肩膀直抖,这爸妈起名时绝对没少挨亲戚揍。
“顾思遥你不厚道啊!”米范一把勒住好友脖子,压低的声音却刚好让全车人都能听见,“藏着这么漂亮的姐姐都不介绍!”他挤眉弄眼,“还是不是兄弟了?”
林泉一脚踹在米范小腿上:“少乱攀亲戚!这是我闺蜜!”
“巧了不是?”米范灵活地躲开,“我是顾思遥他哥,你是我妹,四舍五入……”他朝顾斐抛了个媚眼,“咱俩就是……”
“上车。”顾思遥突然打断,面无表情地拎起米范的后衣领,像拖麻袋似的把人往车厢里拽,果断截停他那套喋喋不休的“亲家论”。
米范却灵活地把住车门,笑嘻嘻地求饶:“诶诶,别急嘛好兄弟,陪我稍等等呗,还有个人呢。”
正说着,一个高瘦的身影快步跑近,气息微喘:“我没迟到吧?”
“没呐!来得正好!”米范一把揽过关颂宇的肩膀,声音洪亮,“来来来,隆重介绍一下,这位是……”
“巧了不是?”林泉眼睛唰地一亮,用手肘猛戳顾斐的腰眼,尾音拖得山路十八弯,“这位可是久仰大名的关!大!学!神啊~”
关颂宇礼貌地朝林泉点了点头,目光随即落在旁边略显无奈的顾斐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又见面了。”
“该上车了。”顾思遥的声音突然插入对话,比平时低沉了不止一度。
林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将顾斐塞进靠窗的座位,又顺势拽过关颂宇按在了她旁边。完成这套行云流水的“配对”操作后,她得意洋洋地朝僵在原地的顾思遥眨了眨眼:“我们坐这边就好啦!”
米范瞪着瞬间变成“连连看”的座位,哀嚎一声:“靠!合着就我多余了呗?”
“您请自便~”林泉正要继续调侃,视线却不偏不倚对上了顾思遥微微皱起的眉头,那眼神里明确写着“不赞同”。她后面的话瞬间卡在喉咙里,讪讪地咽了回去。
顾思遥没再说什么,径直走到他们前排的座位,靠进去闭上眼。阳光透过车窗,在他脸上投下斑驳摇曳的树影,将他所有外露的情绪都巧妙地掩盖了起来。
这边,顾斐只能对着关颂宇苦笑:“不好意思啊,关颂宇,林泉她……偶尔会这样抽风,你别介意。”
“没事,”关颂宇笑了笑,语气轻松,“我挺开心的。”
“啊?”顾斐没反应过来。
关颂宇笑着摇摇头:“没什么。这次期中考试发挥得怎么样?”
“喂喂喂!关大学霸!”米范突然从后排座椅的缝隙里探出脑袋,活像一只好奇的土拨鼠,“考完试还讨论题目,你这是存心想气死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啊!”
多亏了米范的持续插科打诨,车途倒也不显得漫长沉闷。
只是苦了坐在顾思遥旁边的林泉,简直是如坐针毡。
自从上车,身旁的人就闭目不语,周身散发的气压低得几乎能凝结出冰碴。
车厢内短暂的安静间隙里,林泉捏着校服下摆,觉得自己必须说点什么来缓和气氛,硬着头皮小声打破沉默:“其实……仔细看看,顾斐和关颂宇站一块儿,还挺……挺登对的哈……”
话音刚落,她立刻感到笼罩在顾思遥身上的低气压瞬间又沉了八度。他睁开眼看向她,眼底没什么情绪,声音里却透着一丝清晰的疲惫:“林泉,我想休息一下。”
林泉后悔得只想立刻咬舌自尽。自己刚才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这不就是赶着往枪口上撞么!她悲愤地在内心哀嚎:林泉啊林泉,你脖子上顶着的恐怕不是脑袋,是个猪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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