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遥愣住了。
不是他做的?
这五个字像一枚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紧绷的心湖里激起荒谬的涟漪。她几乎要冷笑出声,不是他?在这古城里,还有谁有动机、有能力如此处心积虑地要毁掉她?
“江总,”她的声音因为极致的讽刺而微微发颤,“你觉得这种话,我会信吗?匿名买画的是你,派商业总监来套取配方的是你,现在告诉我这些下作手段不是你做的?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寸寸刮过他湿透的、显得有些落魄的俊脸:“还是你觉得,把我当傻子耍,特别有成就感?”
江临深的下颌线绷得死紧,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进眼里,他却眨都不眨,只是更深地看着她,眼底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那里面甚至有一丝……狼狈?
“那十五万,”他喉结滚动,声音愈发沙哑,“是我买的。我承认。我只是想……帮你。”最后两个字,他说得异常艰难,仿佛承认这一点,于他而言已是极大的让步和……耻辱。
“那个商业项目,”他继续道,语气生硬,“是我安排的,我想看看……你会不会……”他顿住了,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最终烦躁地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但我没想过用那种方式逼你交出配方!更不会用那种……”
他像是难以启齿,目光扫过虽然已被清理但仿佛仍残留痕迹的门口,眼中掠过一丝真实的厌恶,“……卑劣的手段!”
沈知遥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猛跳了一下。他此刻的神情,那种混杂着愤怒、屈辱和急于辩白的急切,不像是在演戏。难道……
不!她立刻掐灭了这个软弱的念头。他最擅长的不就是伪装和操控吗?
“那你告诉我,”她逼视着他,不肯退让分毫,“是谁?谁会对一个毫无背景、刚刚起步的小画廊有如此大的恶意?谁又有能力让基金撤资、让平台变卦、让流氓精准地找到我这里来泼脏水?除了你江临深,还有谁?!”
她的质问,一句比一句尖锐,像鞭子一样抽过去。
江临深的脸色在画廊冷白的灯光下显得更加苍白。他沉默了几秒,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像是经历了一场剧烈的风暴,最终沉淀为一种近乎疲惫的晦暗。
“是苏晚。”
三个字,他说得极轻,却像一道惊雷炸响在沈知遥耳边。
苏晚?
怎么会是……苏晚?
那个他放在心尖上的白月光?那个他曾经不惜找一个替身来缅怀的女人?他现在告诉她,是苏晚在背后用尽手段要毁了她?
这简直比他说是他自己做的更让她难以置信,更觉得荒谬可笑!
“哈……”沈知遥真的笑出了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悲凉和嘲讽。
“江临深,你为了替自己开脱,连这种谎都编得出来?苏晚?她有什么理由针对我?在她眼里,我不过是你随时可以丢弃的替身!现在你婚期将近,她马上就能名正言顺地站在你身边,她有什么必要来踩我这种她根本看不上眼的蝼蚁?!”
“婚期?”江临深猛地抬眼,眼中闪过一丝愕然和更深的晦涩,“谁告诉你我和她有婚期?”
“难道不是吗?”沈知遥冷笑,“婚纱照,Vera Wang,还有我‘戴剩’的项链……需要我提醒你吗,江总?”
江临深的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却化为一声极沉极重的叹息,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疲惫和……自嘲。
“没有婚期。”他看着她,目光复杂得让人心悸,“从来就没有。”
这次轮到沈知遥怔住了。
没有婚期?
那苏晚那些炫耀的短信?那些她亲眼所见的亲密?难道……
一个更可怕、更肮脏的念头浮上她的脑海,让她瞬间手脚冰凉。
江临深似乎看出了她的震惊和混乱。他上前一步,雨水的气息混合着他身上淡淡的、如今却显得有些落魄的古龙水味逼近。
他拿出手机,手指僵硬地滑动了几下,然后递到她面前。
屏幕上是几张微信聊天记录的截图。
发送者是苏晚。接收者是一个模糊了头像和名字、但显然不是江临深的账号。
【那个替身好像真的滚了?临深最近心情很差,都是因为她!】
【她居然还敢开画廊?真是不知死活!必须给她点教训!】
【钱不是问题,我要让她身败名裂,在古城待不下去!】
【找点人,去她门口‘表示表示’,做得干净点!】
最后一条信息的时间,就在画廊被泼污的前一晚。
沈知遥的手指瞬间冰冷,手机几乎拿不稳。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些文字,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针,扎得她呼吸困难。
真的是苏晚?
为什么?就因为江临深“心情很差”?就因为那点虚无缥缈的嫉妒?
“她助理的账号。”江临深的声音低沉地响起,带着一种压抑的怒火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歉疚?“我查到资金流向和联系记录,顺藤摸瓜找到的。她没想到我会查到这个。”
他收回手机,目光再次牢牢锁住她,那双总是盛满傲慢和冷漠的眼睛里,此刻竟然翻涌着一种近乎痛苦的挣扎。
“沈知遥,”他叫她的名字,声音沙哑得厉害,“我知道……过去三年,我眼瞎,我混蛋。”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极大的勇气,才继续说了下去,每一个字都砸在潮湿的空气里,沉重无比:
“但我从来没有……从来没有想过要真正伤害你。”
“那些事,不是我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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