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纾回北城后去了公司一趟，团队要针对下一年度她的工作计划开个内部会议。
她目前的存货只剩一部刚杀青的《风雪将至》，这片子没有特效镜头，导演郑择速来有剪片快的称号，也就是说顶多一个多月就能剪出成片加完成后期。
后续流程先送电影局过初审拿龙标，技术审完颁发公映许可证，一切顺利的话最快能赶上暑期档，晚一点大概就是国庆档。
东盛传媒不仅是总出品公司，同时还是项目发行商，那天吃饭听宁在琛的意思这两个档期他们已经和院线提前谈好了。
“从现在起，秦纾平时的宣传物料和部分造型可以往乔木景这个角色靠拢。包括在片场拍的视频，都要提前剪辑出来，以及这个角色的营销方向，你们做好电影上映前后的宣发方案，尽快整理一份给我。”
负责运营的同事边敲着键盘记录边答：“好的，陈姐。”
“一定要随时关注社会舆论的热点，维护好各家媒体对接方的关系。这电影重头戏在男主身上，不能完全指望着片方，乔木景身上的闪光点，咱们得自己去挖掘。关于角色的底色解析，秦纾之前写过人物小传，我待会儿发给你们。”
陈嘉看着电脑上的文档，视线忽的转向撑着下巴正在神游的秦纾。
秦纾扭头，四目相对，她脸上闪过困惑。
“快的话八月后你就没存货了，下部戏还没有着落，你怎么想？”
秦纾不在意的回：“顺其自然呗。”
“要保证明年没有空挡，下半年必须进组，好班底最少开机前半年就会开始筹备定演员了，所以这两个月需要把剧本确认好。”
秦纾静默，心念这不是没有合适的本子嘛。
陈嘉指甲敲了敲桌子，提议道：“要不上个短期综艺，当个常驻嘉宾什么的？”
“算了吧，上综艺会放大人性缺点，我倒不怕被骂，我妈看到网友评论肯定又得给我打电话念叨。”秦纾本人性格弹性大，但她妈总疑神疑鬼担心她抑郁，之前还让她定期去看心理医生。
陈嘉耸耸肩，表示理解，没有勉强。
除了影视方面的工作安排，再就是筛选一些近期的商务邀约。
陈嘉翻着执行经纪给的广告公司资料，直皱眉。
“报价比恒兴低了不少。”她抱怨了句，又掀开另一份：“价格比恒兴高一些，条约要求一年保证不低于十次直播和站台活动，这要是进组拍个戏还不得三天两头请假。”
秦纾闷头全当没听见。
“这个各方面条件倒是不错。”陈嘉接着啧了一声：“怎么是饮料代言啊，可惜了，秦纾今年得离水远点儿。”
秦纾嘴里的咖啡闻言差点没呛出来，她咳了几声：“也没有这么严重吧。”
陈嘉淡淡剜了她一眼：“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吗？”
知道这人在故意阴阳，秦纾上前从她手里拿过资料，上下扫了扫：“我觉得不错，这气泡水我挺喜欢喝的。”说完把东西塞回她手里，“我同意哈，签了吧。“
陈嘉眯着眼睛，又问：“你打算什么时候搬家？”
秦纾：“搬家？”
“你不是说算命的让你远离水，梁字可就三点水，你住的橡林湾那可是个湾。”陈嘉话里透着股冷幽默。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挖坑也得跳下去。她只能敷衍：“我最近确实在看房，不过这事不着急，年底我正好回家住一阵子，陪陪爸妈。”
陈嘉凑近，低声恐吓道：“你最好没瞒着我什么事。”
会议直到傍晚才结束，两人一块儿下楼，车停在相邻的车位。秦纾打开后备箱，取出一个橙色购物袋递给陈嘉。
陈嘉杵在原地没动作。
秦纾笑问：“不要？那我给别人了。”
陈嘉一把接过，不情愿的哼了声。
秦纾吐槽：“口是心非。”后又想起什么，“你跟她们几个说一声，等这段时间忙完安排好手头的工作，出去度个假放松几天，费用我报销。”
陈嘉应下。
-
去恒兴拍宣传片那日是个晴天，澄澈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絮。
车在路口等红灯，秦纾望着不远处那栋建筑，上次去还是两年前，此时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在大楼的透明玻璃幕墙上，反射出刺目的白光。
她收回视线，对司机说：“在附近找个药店停一下。”
坐在副驾驶的张馨回头问：“是哪儿不舒服吗？”
“是你陈姐，从上车开始，每间隔五分钟叹一口气，我怕她待会儿到了恒兴直接背过气去，先去给她买个速效救心丸备用吧。”
张馨没忍住笑出声。
陈嘉眼神横了她一下：“你能不能别咒我。”
“你一直叹气给我听，不就是想让我有所反应？”秦纾觉得冤枉。
陈嘉表情夸张：“我是惋惜，心痛你明白吗，希望你能从我的叹气声中反省一下。”
秦纾佯装冷漠：“不好意思，反省不了。”
宣传片的内容并不复杂，但脚本上的空镜比较多，工作人员要不停变化布置场景。
拍摄中途休息期间，张馨把她的包递过来：“秦姐，你电话在响。”
秦纾拿出手机，看到上面的来电提示，吓得又迅速扔了回去。
陈嘉瞧她动作怪异，问：“谁的电话，怎么不接？”
秦纾面不改色：“诈骗广告。”
“蒙谁呢，我看见了备注，还是三个字的。”
秦纾好想打她，她靠在沙发上，耷着肩膀，有气无力的回：“前男友。”
陈嘉神色变得正经：“那还不拉黑？”
“你说得对，我现在就拉黑。”铃声早已停止，她掏出手机假装做样子。屏幕顶端忽然蹦出个信息：［你在17层？］
假惺惺的加个问号，看上去是个疑问句，实则是陈述句。
秦纾瞬间站起身：“我出去打个电话。”
陈嘉拍了拍她肩膀，严肃嘱咐：“别对渣男心软。”
秦纾下意识心虚。
出了休息室，她绕了几圈才找到楼梯间，上下跑了两层，确认没有人后，才拨通了号码，鬼鬼祟祟的像做贼一样。
电话响了几声被接通。
“喂。”
“找我有事吗？”秦纾此刻气得连基本称呼都懒得喊了。
“你不是不接电话？”
她不假思索的回：“难道不是梁总言语威逼吗？”
梁益舟平静反问：“为什么不是你自己心虚？”
秦纾霎时间噎住，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她辩不赢也不愿意多说，索性摆烂。
“没事我挂了。”她没什么情绪的开口。
“你不准备和恒兴续约？”梁益舟低沉醇厚的嗓音隔着听筒传出，秦纾心里一紧。
她没有正面回复：“梁总未免太闲了些，这种事也要管啊。”
“是因为我？”梁益舟挑了挑眉，生出几分逗弄。
秦纾哈了一声，几乎不过脑，脱口就说：“梁益舟，你也太自以为是了。”
话落就后悔，骤然抬高的语调回荡在水泥白墙和望不到底的台阶之间，她警惕的看向防火门的位置，以防有其他人出现。
梁益舟身体靠在办公桌上，敛着眉目轻笑：“刚刚还是梁总，这会儿就变梁益舟了。”
秦纾蹙眉，她错愕这人的关注点，自己想表明的重点明明是后边那句话。
“那你倒是说说，是什么原因？”梁益舟语气不疾不徐，并不着急。
心思被人猜中，秦纾难免没底气，但依旧嘴硬：“自然是没办法告知梁总的原因，再说有钱不赚的是傻子。”
梁益舟噙着笑问：“难道你不是？”
秦纾气急，还没想好反驳的话，梁益舟的声音又继续从听筒那头传过来：“公司的互联网项目不归我管，我也不会插手，你跟恒兴的合作，他们的顶头上司很满意，换人带来的后果和成本预估，或许会影响部门员工一整年的年终考核。”
秦纾没懂梁益舟为什么要给她解释了这么多，正要回一句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话到嘴边又憋回去了，似乎跟她有那么点关系。
她抿了抿嘴：“你到底想说什么？”
秦纾想要他说得直白些，这样她拒绝起来兴许会更有成就感，可是梁益舟没有上当。
“我以为我表达的很清楚了。”
秦纾身上套了件双排扣羊毛西装外套，她手指在白金色的浮雕纽扣上来回转着圈，犹豫着，悠悠发声：“我觉得你在道德绑架我。”
“那你接受绑架吗？”这句话梁益舟的声调明显变轻，循循善诱又带着点威势的味道，直直撞进耳畔深处，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悸的温热感。
她甚至控制不住联想话里究竟有没有其他的暗示。
秦纾没有回答，直接结束了通话。
听筒那头传来“嘟嘟”的声音，梁益舟勾了勾唇，过了会儿又打给了程晋年。
“跟宁在琛约一下见面的时间。”
“怎么，有想法了？”程晋年习惯性的插科打诨。
“废话真多。”梁益舟说完就收了线。
秦纾挂断后，心情难以平缓，身处在没有暖气的空旷楼道里，却一点儿不感到冷，胸腔仿佛被震动的发麻发热。
本想在这里冷静一会儿，楼下突然有脚步和交谈声靠近，她只得拉开门匆匆离去。
陈嘉见她双颊上染着薄色，惊讶：“不会吵起来了吧？”
“啊，没有，是暖风有点热。”
她握了握手机，打好腹稿：“跟你说件事，你听完千万别发火。”
“那得看是什么事，如果是原则性错误问题，我不仅会发火，还会揍你。”
秦纾在心里给再次背锅的付珍杨默默道了个歉，随即道：“我妈之前找的那个大师好像是个骗子，他算错了。”
陈嘉早就猜到那是秦纾编出来的糊弄理由，她露出个看似和善的笑：“怎么会发火，我得好好感谢那位大师。”话落便拎起包准备去找市场部的人，出门前用嘴型说了几个字，意思是等我回来再唯你是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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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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