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训隔着两个时辰之后开始上早课,早课要一直上到午时,中午间隔四个时辰开始下午的课时。这样的日子要持续一年才能自行选课。而徐芷还需要在每天基础课业结束之后,去翡翠宫找徐斫,完成徐斫给她安排的任务才能下山休息。
作息安排和她的大学生活大差不差,徐芷适应得很快。
她回到自己的住处把劲装换下,穿上青山派的校服。她的校服是深绿色,未拜师弟子的校服是浅绿色。劲装被她丢进洗衣篓里,有灵力和符咒的帮忙,衣服不需要自己手洗。
青山派男女混修按照一定人数分为不同班别,分班方式随机,很可惜她没能和元家兄妹分到一起。
环萦山处处青绿,由大门进入,回廊纵横交错,廊外种有翠竹,微风轻拂,枝叶与黛瓦相蹭,沙沙作响。
徐芷到时,同课室内的其他弟子也到了个七七八八,聚成几团散在课室各个角落。她身份特殊加上入学礼的时候大放厥词,身上估计被人贴了不少标签,一个月下来同一班里没人愿意和她讲话。
徐芷无所谓,没人理就专心修炼。她跨过门槛穿过人群找到自己的位置,然后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桌面陷入沉思。
谁把她书给丢了?
课室里的座位是固定的,她的那几卷竹筒子被她垒成金字塔放在书案左边,这会桌上空空如也,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今天第一天入学。
她扭头看向身后的人,罪魁祸首藏匿其中,估计心里正洋洋得意。
真是无聊至极。她若无其事地坐下,掏出随身带的小本子。没有书,她只能用这个记录课上的内容。
一直等到晚上从翡翠峰下来,她才有时间找书。这会离宵禁不到一个时辰,她画了张追踪的符咒,在灵兽的粪坑里找到了那几卷可怜的书卷。
这还是徐芷第一次来灵兽的饲养棚,这块养着一只三眼灵鹿。三眼灵鹿属濒危物种,四大门派里只有青山派有且仅有一只。灵鹿身形修长,毛短柔顺富有光泽,流云状的花纹在它的躯干各处,黑暗中发着淡淡蓝光,它的第三只眼睛不轻易睁开,在额头上留下一条细长的红色纹路。
粪坑里的书卷绝望般仰天而卧,徐芷深情地看着坑里的书,灵鹿深情地望着徐芷,形成一个暧昧的三角形。
真是过分啊,这让她怎么拿……
就在她愁着如何是好的时候,一声师妹从远处传来。
徐芷循声望去,只见沈熙散发着万丈光芒宛若救世主一般停在她身边。
“怎么这么晚还在这里?”
徐芷兴奋地点点坑里的书,对他道:“沈师兄,能用术法帮我捡一下吗?”
沈熙右手轻轻一挥,厚重的书卷羽毛一样轻轻飞起,他左手掐了个诀,将书页上的污渍消抹干净,缓缓落在徐芷面前。
徐芷抱住书卷,悄悄凑到鼻子旁边嗅了嗅。
“灵鹿以食月华为生。”沈熙侧眼看她,“没有月华的时候吃的也是灵草。”
“……香的?”似是有些不可思议,徐芷又凑近闻了闻,“还真是。”
她又凑到灵鹿旁边嗅了嗅,隐隐有股兰花的香气。灵鹿不怕她,蹭了蹭徐芷的脸颊,伸出舌头在她的脸颊上舔了一口,又湿又痒惹得她连连后仰。
“所以你的书为什么会在这里?”
徐芷一手抱着书,一手轻抚灵鹿的脑袋,抬头回道:“嗐,被人丢到这的。”
“谁干的?”沈熙皱眉道,“青山派弟子不得欺凌同门。”
“不知道呢。”灵鹿被徐芷摸得舒服极了,引着她的手往脖子处去,“得回去找找。”
“下次遇到这种事情直接告诉我或者芸隐,按照门规这些人会直接驱逐出门。”
“好。”徐芷用力揉了揉灵鹿的脑袋,抬头朝沈熙笑了笑,“找到了就告诉师兄。”
“所以你找到了?”
这日刚用过午餐,徐芷难得与元秋一聚,两人坐在古树的石凳下,看着弟子们来来往往。
“没呢?”徐芷抱着杯冰碗,舀了一口塞进嘴里,“知夏呢?”
元秋摇摇头道:“她好像很忙,我也很久没见到她了。”
说起来,她最近一次见到元知夏还是在入学礼上,不同班又不同住,见面的机会少得可怜,而且,她总感觉元知夏在躲着自己。
徐芷又想到了那双红红的眼睛,这可怎么办呢,他们还没好好聊过呢。
“你说她会不会是因为生我的气故意躲着我啊?”
“怎么可能?”元秋笑着安慰道,“她那么喜欢你,怎么可能会生你的气呢?”
“况且,你也没做错什么,她更没有生气的理由。”
“别想太多,没准她只是单纯在忙自己的事情。毕竟是我的妹妹,我了解她。”
徐芷“唔”了一声,舀了一块冰放在嘴里嚼。
此时已入深秋,古树的叶子也黄了一片,掉下了许多在地上铺成一块厚厚的黄毯。风轻轻吹过,有一片落叶飞到徐芷手边,她捡起来翻看有没有虫卵,检查后安心的捏在手上把玩。
“呦,这不是我们门派第一吗?”
不速之客的声音在这个时候穿进来,来人有三,领头那位抱着手站在最前面,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
“怎么在这呢?”那人语调尖锐,让徐芷想起一个人。
“嘶,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啊?”三个人开始自导自演。
“好像是……茅厕的味道!”
“是了!是茅厕的味道!我说怎么这么冲鼻!”
“这味道的来源好像是,好像是……”那人激动一指,指着还在吃冰碗的徐芷,“好像是从她身上传来的!”
还真是冲着她来的。
徐芷把碗放在桌上,起身与他们平视。
“你什么意思?”
“咦,好臭,我不想和她讲话。”指着她的人捂着鼻子走到后面,嫌弃般的挥挥手。
徐芷嘴角抽搐,她当真想把刚刚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扔进这个人的嘴里。
“什么实力的人拿什么实力的东西,哪里来的人就滚回哪里去?”为首那位不怕她,周围气流浮动向那人汇聚,徐芷猜这人应该刚结成金丹。她觉得好笑,这么有种呢,结成金丹才敢来找自己的茬。
她这么想,也这么说了,“看来没结金丹就只敢在背后做些手脚。”
“那是不是可以得出,在同样没有金丹的情况下,你比不过我啊?”
“管你怎么说,我现在的灵力就是比你强。”
“我的书也是你丢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又没有证据。”
徐芷往前站了一步,那一步正好落在那人灵力可以攻击的范围内,道:“真是小人行径啊。”
“看,现在你就算有金丹也只是动动嘴硬,不敢和我动手。”徐芷歪头,“那你这样和没有金丹又有什么区别?”
她指了指那人又指了指自己,“你和我又有什么区别?”
劲风四起,暴怒之下那人抬手就是一掌,那一掌速度惊人,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就已杀到徐芷面前,她却不躲只勾唇一笑。
然而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徐芷定定地看着眼前的身影,心跳莫名加速。
“你没事吧?”
元知夏仅用灵力形成的风墙就将人弹飞两米以上。她背负木剑,不再扎着耳边的两个小辫子,和徐芷一样将长发扎在脑后,灵力带起的风吹拂过她鬓边的碎发。
才一个月没见,元知夏好像又长高了点。
古树的叶子轻轻划过她的脸颊,徐芷惊醒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你结丹了?”
“嗯。”元知夏把徐芷护在身后,对着手忙脚乱拉人的三人组道,“门派里不准斗殴,违反者按记大过处理。”
“要论违反的是你吧!你看看这伤,我要告诉芸隐师姐!”
“你居然敢打我!你怎么敢打我!我要告诉我父亲!我父亲可是当朝重臣!”
“我这是正常防卫,他要是收掌也不会被弹飞更不会受伤。”
徐芷看看元知夏又看看那三人,她莫名感觉自己是各被母鸡保护了的小鸡。
好奇妙。
看戏看够了,她还是拍了拍元知夏的肩膀,走到那三人面前。
“不论那些,我的书是你们丢的吗?”
“少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们干的!”
徐芷打了个响指,“之前无聊的时候在我的书上贴了一张我自己研究的符篆,既能追踪也能防盗。碰过我书的人手上都会留下印记。”
符篆和灵力不相同,灵力需要长期驱动,而符篆只需要一个简单的驱动力就可以保留使用。当时讲师让他们自己设计一个符篆,徐芷立马就想起了曾经自己老丢的手机和舍友老忘在某个犄角旮旯的眼镜,没想到最后竟会用在找书上面。
她点了点右边那人的手指。
“你的指头上有对应的印记。”
那人立马把手指藏进衣袖里。
“欺凌同门,按逐出处理。这些都会成为你们违反门规的证据。”末了,她露出一抹职业假笑,“走的那天我会来送你们的哦。”
她环视的人群,心知这些人里不服自己的大有人在,于是对着这些人喊话,道:“我知道你们有很多人不服我,那你们现在可以站出来,我们比试一场,无论结果如何互不追究。”
“公平起见,我们不用灵力,只用剑。”
话一出口,半响没人讲话,那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没一个人上前。
“机会不等人啊,我还要回去午休。”她又喊道。
“谁说没有?”
一个系着红色发绳的姑娘走出来,皱着眉厌恶似的将那三人拎到一边。
“我叫梁葚,入门的时候排在你后面一位。”她比了个手势,“请赐教。”
这下可不得了,其他人听说新人弟子中排位第一与排位第二要在附近比试,觉也不睡了赶到树下,里里外外围成了一圈。
两人用的是训练时的木剑,毕竟只是个简单的比拼,伤到人就不好了。
“来吧。”徐芷朝元知夏点点头。
两人持剑对视,宛若山林猛虎。元知夏将手里的铜钱抛向空中,落地一瞬,梁葚似离弦飞箭般弹射而出,势如破竹直逼徐芷面门,徐芷反应也是极快,抬手格挡稳步后撤接下几道猛攻。两剑相抵,力量僵持不下,梁葚忽地飞起一脚,徐芷赶忙卸力抵挡,还未等她站稳又是一记飞踢,攻势之快只见残影。
极快的攻速下任何破绽都是致命的。徐芷立刻稳住重心,抬手接下梁葚的下一式,在木剑再一次贴近时,她仰身下腰,膝盖向前滑行一段,而后迅速调整方向,腕旋一周以退为进,梁葚攻势正猛,险些没收住力露出破绽,但她丝毫没有迟疑,抬手格挡退避动作极其流畅。
两人招式风格各异,一个挥剑又快又狠灵活似豹,另一个下盘扎实反应迅速沉入木桩,打得不相上下,木剑相击啪啪作响,招式一个接一个,看得人眼花缭乱。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梁葚看着速度有所减慢,但攻势依旧。她俩在左臂上各挨了一下,又打回平局。
徐芷单手握剑,整条左手被梁葚震麻了,汗珠顺着她的轮廓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小口喘着粗气眼睛死死盯着对面的人。
她应该也要到极限了吧。
真是疯了,徐芷心想,这人到底是有多狠她才会打得这么猛啊?这个强度好比让她负重的同时以跑四百的速度跑完一场马拉松,早知道这样她还跑什么山啊,每天找这人打一架不就好了。
尽管她心里的小人已经累瘫在地打滚想罢工不干了,面上表情不能掉。
往好处想,如果对面不是体力怪人,那么接下来就是她反击的时刻。就这么安慰自己,她调整呼吸紧抓剑柄,飞身上前击打梁葚下盘,那梁葚身轻如燕弹跳起身,握剑在空中回旋挥砍,徐芷早就料到了她的动作,立剑挡住化力进攻刺向对方的身体。可她却没想到梁葚也猜到了她的招式,提前备好抓住了她的破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股无形的巨力将两人向反方向拉开。
“青山派门规,门内禁止斗殴。”
一切回归寂静,人群中间让出一条路,芸隐从中间缓缓走出,依旧是深绿色的校服,她今天没有束发,鬓边勾了两缕扎在脑后,簪着个朴素的簪子。她右手向上轻轻一抬,两个姑娘像小鸡崽一样被提在空中。
“师姐,这不算斗殴,我们只是切磋,促进促进门内友谊。”徐芷悠着两条悬空的胳膊。
“比武切磋就去练武场。你身后的那棵古树比门派的年龄都高,要是不小心打坏了你负责?”芸隐无奈叹口气道,“量你们是初犯,也不是有意,那便从轻处理。”
“你们几个。”芸隐对着三个挤在一边的几个人道,“和我走一趟。”
“师姐,我们……”那人像是要解释,被芸隐一句打回。
“沈熙师兄全都告诉我了。”
“欺凌同门,恶意挑衅,自己想想怎么同长老们解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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