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今越单手扶在方向盘上,另一手轻轻握了下她的手,安抚道:“没事,别担心。”
从姗一时想不出来,嘴边喃喃道:“是谁呢?一直跟着我们……”
赵今越没回她的话,只说:“我先送你回家。”
至于是谁,他总能调查出来的。
只是从姗口中的“好”字,还没有说出口,她就感觉车身忽然猛得歪斜了下,下一刻,车胎与水泥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噪音——
从姗觉得自己身体险些撞上挡风玻璃,她整个人惊魂未定……想着赵今越开车一向稳的,思绪混乱中,她又听见赵今越急促地说了句:“坐稳,抓紧扶手!”
从姗仓促中抬眼朝前方看了一眼,这是十字路口,他们刚才的注意力都在后面尾随的车辆上,完全没注意,前方突如其来出现一辆大货车正在异常失控中……
那货车似乎跟发了疯似的,此刻直接冲过红灯,逆向行驶朝他们直直撞了过来——很有攻击力。
从姗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儿,她瞳孔瞬间放大,货车撞过来时,她好像又看见了那一张脸……
狰狞的,恐怖的,令她心有余悸,脊背爬上一阵恶寒……
从姗大喊一声:“小心——”
赵今越猛打着方向盘,然后快速而迅疾地朝她扑了过来!
“砰——”空中一声巨响,挡风玻璃碎裂,她感受到车子重重地颠簸了一下,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
从姗被震得耳膜生疼。
她整个身体都险些飞了出去。
她被撞得脑袋发沉,眼前模模糊糊,身体无法动弹,她只觉得自己整个人被一片阴影笼罩,一具身体压在身上,很沉很沉,她没有力气推开。
没过一会儿,好像有温热的液体,腥黏地,一滴一滴流淌在她的脸上……
从姗觉得眼前越来越黑,想张口说话,却发不出声音来。
是深深的无力感,她已经精疲力尽。
最后陷入沉沉的一片黑暗中,被噩梦缠身。
梦里她看见满脸都是血的赵今越,对她笑着说:“别怕啊,我会保护你。”
从姗急急跑过去,上前去抱住他,却在刚刚触碰到他的一瞬间,看见自己手中剩下一滩鲜血。
她吓得惊恐尖叫——
这一声尖叫刺破安静的病房。
惊得付岚嫣慌慌张张跑过去,“姗姗,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从姗醒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在医院。
消毒水味道很刺鼻。
她艰难地动了动,下意识摸了摸肚子,嘴边呢喃了句:“还在……”
她忽然就安心了。
可是下一秒又想起她失去意识之前,男人抢先一步挡在她身前……
从姗一颗心又揪了起来。
她嘴唇动了动,嗓子很痛,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她一激动,氧气管都掉了出来。
付岚嫣连忙按住她,“你先别着急……”
说完,她重新将氧气管放进从姗鼻间,又另外拿用杯子倒了一杯温水,贴心地插上一根吸管,递在从姗嘴边,“先喝点儿水,润润嗓……”
从姗听话地喝了一口水,喉咙经过水分吸收,她稍微能发出一点儿声音,她忙不迭地问:“赵今越呢?”
还是有些嘶哑。
付岚嫣眼眶一红,别过头去。
从姗心里咯噔一声,一颗心脏悬了起来。
“他怎么了?”说着就要从床上坐起来。
付岚嫣将她按下,“姗姗,你先别动,今越……今越他刚从急诊室里出来,还没醒来……”
“医生怎么说?”从姗语气焦急。
付岚嫣说:“医生说,已经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
暂时脱离生命危险,那应该就是没事了……
从姗松了口气。
“就是可能会有脑震荡……”付岚嫣声音有些小:“要是短时间内能醒来,问题不大,可就是怕他一直……”
从姗愣了下。
付岚嫣继续说道:“车祸发生时,他头部后侧受到撞击,救护车赶到的时,发现今越护在你身上,所以你身上只有擦伤,受到惊吓昏迷了过去,他伤得重一些…”
从姗心里狠狠地抽了一下。
眼泪瞬间就掉出来了。
他当时反应那么迅速,她根本来不及看清,车祸就已经发生。
从姗捂脸哭了起来,他怎么那么傻……
付岚嫣没见过女儿这样,心里担忧,却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带我去看看他吧。”半晌,从姗开口。
赵今越昏迷了一个星期,从姗每天都守在他病床前。
眼见脸色一天比一天憔悴,付岚嫣着急,可她没有任何法子。
她对这个女儿亏欠,愧疚,她也心疼,可是这么多年,她们之间好像总隔着一层什么东西,每次她想要上前说一些体己话,可是她笨拙又懦弱,话到嘴边却觉得说不出口。
到底还是生疏……
从姗想起当时车祸发生时的场景,就心如刀绞。
他或许知道没有转圜的余地,于是在货车撞上来那一瞬间,他用最快速度扑过来,挡在她身前。
据说赵今越经过一夜抢救,才总算脱离生命危险。
为了稳住君越股价,消息第一时间被封锁。
除了圈内几个自己人,谁也不知道赵今越出了事。
从姗已经怀孕七个月,赵今越躺在病床上,她就找了一把椅子,坐在一旁守着他,几乎寸步不离。
期间孟鹤年他们一行人也来看过了,见她这样,孟鹤年也看不过眼,他试图劝解几句:“从姗,你不必这样,医生说了,他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你这样熬着,肚子里的孩子也受不住,今越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心疼的……”
“是啊从姗姐……”商迹心上前抱了抱她,附和着:“我二哥要是知道,他得多担心你?”
从姗无动于衷。
正巧这时向北拿着文件,从外面急匆匆赶进来。
秦理站在一旁,上下打量了一眼向北,挎着一张脸认真数落他:“我说向特助,你家老板都这样了,你看他还能处理公事吗?你们公司这么不人性化吗?”
向北也不想。
他心里还一肚子苦水呢……
老板忽然消失,已经一星期不露面,没消息,现在所有人都在给他和秦思贤打电话问他老板在哪儿,电话都快打爆了。
他只能咬着牙,顶着压力抱着文件过来等着……
总不能把老板出车祸,生死不明的消息放出去。
眼见赵今越还没醒,他心里十分焦灼。
自他老板出事,公司已经堆积了很多重要文件没处理,虽然君越也培养了很多职业经理人,但许多重要决策,还是需要他坐镇。
而赵立浓年纪已经打了,力不从心,况且他退居二线多年,集团内事务已经多年不参与决策,秦媛蕴那边公司的业务板块,又和君越完全不同,也无法参与进来。
从姗这时眸光动了动,她忽然伸出手:“给我看看……”
病房内,众人:“……”
都不可思议地将目光放在她身上。
从姗却从容不迫。
向北有些艰难地开口:“……太太,这些文件,都是君越最高层的S级重量级文件,基本一个决策,就能影响到君越未来五年的战略方向,您......”
他眼中透露出不信任。
也不怪向北,他原先知道的钟从姗,只是一个头脑有点儿小聪明的人,头衔只有钟家二小姐和赵今越的太太而已,混吃等死,不求上进……
不知道她曾经也是学金融专业出身的。
空气中安静了一会儿。
“给她吧。”这时,还是孟鹤年率先开口。
“孟总,这......”向北还是有些犹豫。
“你们都不记得了吧……”孟鹤年转过头,目光颇为欣赏地看向从姗:“她曾经也是京南财经大学金融系毕业的,虽然是末流211,但如果我没记错,她大学期间就获得了优秀学生奖项,并且在导师的引荐下,参与了好几个世界五百强公司的并购案,那一年欧亚金融危机,她大胆地预判了市场风向走势,新闻在财经日报上挂了整整一个月,她是金融系高材生,只是这么多年,她站在赵今越身边,光芒被掩盖,我们都选择性忘了……”
“如果没有嫁进赵家,向北,她或许也是金融界天才少女,未必会比你这个斯坦福的高材生差……”
向北惊了惊,面容逐渐有些惭愧。
钟家一年不如一年,眼看落寞。
钟从姗在他们这个圈子里,从始至终都很没有存在感。
她似乎很会掩藏锋芒。
在座所有人,除了孟鹤年,没有一个知道,从姗是京南财经大学金融系毕业的,更不用提她大学期间获得的荣誉,以及后来的种种。
但从姗其实从未刻意掩藏过自己。
身边优秀的人太多了,京南财经大学只是一个末流211大学,很不起眼。
她觉得不足一提。
只是令从姗惊讶的是,孟鹤年竟然记得这些。
可是想了想,他们这群人里,也就只有他,是最细心的一位。
从姗跟在赵今越身边那么多年,她作为一个金融系毕业的,对很多信息,其实都是敏感的。
无意中听来的那些只言片语,早就深深刻进了脑子里。
以前她只是不想,不代表她不会。
孟鹤年觉得这样也好,她有点儿事做,还能转移注意力,他轻敲了下桌子提醒道:“行了,我们先走吧,别在这儿打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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