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今越听着她的话,心底涌起一片酸涩,心脏闷疼闷疼的。怀里这么一个小小人儿,承受过那么多的荆棘和坎坷。
在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浑然不知。
他惭愧又内疚。
从姗往他怀里靠了靠,声音闷闷的,“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以前其实不叫钟从姗,我叫从善,是回到钟家以后,我爸改的。”
“他那时大概也希望我彻底和过去一刀两断,说从善这个名字不好,平平无奇,听着就不像钟家的女儿,和钟家这样的家庭不搭,后来不知道从哪里找人给我择了一个字,把善改成了姗,但其实从善这个名字对我来说,是一个转折……”
她说,那一年她被茶楼老板花500块买下,送去了云禾村陪伴一位孤寡老人。
交易可耻,交易当然是一桩罪孽。
可有时候生活其实很讽刺吊诡。
起心动念是善,从家奶奶没有亏待过她,日子虽然清贫,她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那一年开始,她的人生终于开始走上正轨,能够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去上学,生活中有小伙伴。
她经历过那么多的痛苦,还能坚韧顽强,从姗都觉得是因为那位老人在她身上种下了慈悲的种子。
让她在后来的人生中,依然敬畏生命。
赵今越对这件事有些印象,以前陈煜总是喜欢叫她善善,善善……
他听进耳朵,很不是滋味。
他当初对从姗的过去毫不知情,三番五次和她吵架。
说过的那些狠话,如今看来,可笑至极。
赵今越紧紧抱着她:“以前是我不好……”
他声音那么温柔,带着一丝歉疚的沙哑。
一个小姑娘在外颠沛流离那么多年,吃了那么多的苦,见了那么多糟心的事,走到今天又是何其不易?
良久,赵今越问了句:“你确定是钟清许吗?”
他想起之前在钟家听到她说过的那那件事,她居然在心底藏了那么多年。
从姗怔了瞬,“我不知道……”而后她缓了缓,又说:“当年我回到钟家不久,无意中在阁楼听到她和吕衣梅的对话,所以这么多年来,我对她一直耿耿于怀,可有时候我又会觉得,她骨子里不应该是这样的人……”
从姗对钟清许的感觉很迷。
钟清许拥有了她不曾得到过的父爱,是独有的一份父爱,对从姗渴望拥抱的东西,她却是不屑一顾,无所谓的态度,太讽刺了……
她那么优秀,她身上都是光芒。
从姗想要的,她轻而易举就能触手可及。
从姗嫉妒过吗?
当然。
有时候觉得她这个人实在讨厌,心底也会有刻薄的想法,恨不得她立刻消失。
但细数起来,自从姗回到钟家以后,她好像也没对她做过什么过分的事出来。
反而有些时候多管闲事,从姗还成了最终的既得利益者。
比如上次大言不惭问赵今越要股份这事。
从姗对钟清许的感受,实在复杂。
可那件事是从姗心头的一根刺,她至今存有疑虑。
赵今越不知情况,一时也无法做出判断,隔了一会儿,他说道: “上次忘了和你说,但你最近应该也听到消息了,钟清许和澳元城一家赌场老板走得很近。”
“我知道。”从姗也有些诧异:“没想到,她为了保住钟家,竟然剑走偏锋,肯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这件事的确奇怪。
钟清许那个女人,做事一向我行我素,从不愿意和人多说几句商量着来,想到什么就去做了。
可是她那么高傲的一个女人,从姗无法想想。
“好了,你也别多想,这事我会找时间弄清楚。”
空气中安静了好一阵。
“钟从姗?”他忽然轻声喊了一句,想确认她有没有睡着。
从姗看着窗外的夜晚,城市霓虹灯亮起,光线顺着窗户洒进来,病房内静谧又明亮。
她轻轻应了一声。
有些话,他藏在心里很久了。
总觉得,应该在这一刻说与她听。
他嗓音低沉:“我这个人,对感情慢半拍,做事目的性很强,从前总觉得,没有什么比君越更重要,后来意识到你是我生命里无法割舍的一部分时,我甚至自私地想过,让你生个孩子,将你套住……”
“可是再后来……”他顿了下,喉咙有些发疼:“我竟然开始心疼,这对你不公平,我曾经希望自己在你的生命当中是很重要的存在,我也能做到这一生只有你一个伴侣,我希望我们死死地扣在一起,到老到死,我们都只有彼此。可是你应该有你自己的人生,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都是你的选择,等反应过来这些,我才知道,爱是辗转反侧,是几度思量,是一遍一遍说服自己,希望你幸福,希望你能过你想要的人生,希望你被好好善待……”
“从姗,那时候不顾一切地去找你,将你带回京城,我最庆幸的是,你的心,还一直在等我幡然醒悟,看似精明,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赵今越,其实愚笨无知,自大轻狂,可他也很庆幸,他的灵魂比他自己更先反应过来,爱上钟从姗这件事,其实从很早就开始了。”
或许是见到她的第一面。
或许是后来经历的种种的某一时刻。
也或许是从她说出那句赵今越我只喜欢你,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过别人开始,他心里矗立多年的那一座重重的高山,从此轰然崩塌……
他终于开始仔仔细细看着眼前的人儿,这么多年过去,原来她早就刻进了他的心里。
从姗哽着声:“你为什么不早点儿跟我说这样的话?赵今越你知不知道,我这些年,一直以为,你不喜欢我,你讨厌我,你是因为被迫才跟我在一起……”
她一直以为自己在单相思,她一直觉得赵今越瞧不上她。
这么多年。
这么多年了。
“以前的赵今越太笨了。”他苦笑着说:“幸亏有聪明的从姗,一点一点地把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那眼泪啊,如决堤一半,无法控制,哗啦啦地往下流淌,打湿了他半边手臂。
赵今越感受到自己的手臂上,有一块温热的液体在慢慢浸湿袖子,他另一只手伸出去,摸了摸她圆圆的肚子,说道:“你这一胎怀得辛苦,生下来以后,无论男女,我们都不再要孩子了。”
从姗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这一夜她睡得格外安稳。
只是睡到后半夜时,她忽然感到身体发热,一睁开眼,就看见赵今越此时正压在她身上,用炙热的目光看着她。
见她睁眼,男人什么也没说,俯身便吻了下来。
他这一吻,吻得格外深情,长舌卷入时,从姗头皮一阵一阵发麻,很快,丝丝刺激攀上脊背,她打了个激灵……
最近时常宫缩,从姗有些忐忑。
但赵今越今晚好像十分放得开,半点儿不顾及她还怀着孩子。
一寸一寸攻城略地。
从姗浑身燥热。
身体似乎有一种本能的,原始的渴望。
正当她快要被完全征服时,赵今越突然从她身上起来,慢条斯理地开始穿衣服,最后朝她笑了笑,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就这么离开了……
从姗幽怨地看着他离开:“……”
才说好的不会让人欺负她呢?
结果转头他就来欺负她?
从姗有些懊恼,这男人不讲武德。
她正暗暗想着,下次一定要让她尝一尝这样的难受。
就听见好像有人在叫她。
从姗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窗外天光已经大亮。
她下意识用手挡了一下眼睛,男人还躺在她身边,单手撑着下巴,好整以暇的打量她。
“……”
从姗才意识到,刚才好像做了一个少儿不宜的梦。
“你脸红什么?”赵今越凑近,淡淡的鼻息扑在她脸颊,更燥了,他看上去心情不错,打趣她,“说来听听,做什么梦了?”
从姗下意识否认:“没,没做梦啊……”嗓子有些干哑,说话都不利索了。
“是吗?”赵今越盯着她,似笑非笑的:“没做梦你浑身都湿透了?”
从姗这才感觉到自己身上有些黏腻。
“你刚才还叫我名字了。”赵今越又说了句。
从姗脑袋懵了懵,半信半疑地问他:“那我还说什么了?”
“你拽着我不让我走,你还说我不讲武德。”他似乎愈发好奇,继续发问:“我在你梦里都做什么了?”
从姗脸颊滚烫:“你……”
撩拨完就跑,你确实不讲武德。
“梦到你出轨了……”从姗不想让他知道,就胡编乱造:“我梦到你和一个美女正你侬我侬,被我当场抓到。”
赵今越似乎不信,“不可能。”
他这个人,对女色一向不感兴趣。
没有和钟从姗在一起之前,除了有个舒雨柔,再也没别的亲近的女人。
他对自己还是相当自信的。
“噢……”从姗咯咯笑着。
赵今越又不是傻子,见从姗这表情,就知道自己被耍了,他脑袋歪了下,思考了一会儿,看向他:“这美女不会是你吧?”
从姗一凛。
赵今越猜中:“所以,你是又做春梦了。”
这事赵今越也不是第一次发现。
什么叫又?
说得从姗怪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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