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学期逐渐步入正轨，赵嘉宁也开始为成绩感到焦虑。开学摸底考试，全年级一共300人，她只勉强挤进前100。若想拿到奖学金，学年结束时必须冲进前50才行，这还不算上需要积极参加课外活动所累积的积分。以前的她对这类活动嗤之以鼻，如今却捧着积分说明手册一页页仔细研究。
最近的一个活动就是这周六社团举办的送养主题日。社长拉来了商场的赞助，在中庭圈出一块区域，让他们带待领养的宠物进行现场宣传。周末商场人流量大，即便送养不成功，也能推广流浪动物救助的知识。
除了正常上课，赵嘉宁课间几乎都在刷题，指望月考时能看到排名提升。
“宁宁，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学太晚没休息好？”赵嘉宁抬起头，看见季若羽正担心地望着她。
自从那次一起去书店买练习册后，三人每天都会一起吃午餐。
“没事，就是总觉得最近过得太顺利了。”赵嘉宁想了想，一脸严肃地回答。和从前鸡飞狗跳的日子相比，这段时间确实平静得反常。
就连傅珊珊都没来找她麻烦。对了，她怎么把傅珊珊忘了？除了开学那次被关在洗手间，还有偶尔在路上故意撞她一下，这些小打小闹赵嘉宁都懒得计较。她现在一心只想拿奖学金，能忍则忍。
可那些不愉快的回忆并未真正远去：作业本莫名失踪、书桌被乱涂乱画、凳子上洒胶水、游泳课被按进水里……赵嘉宁不是没有反抗过，可学校因傅家是股东之一，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让她狼狈不堪，不好意思出现在周衍面前。赵嘉宁拉弓前轻轻摇头，试图甩开这些阴霾。
“啪”的一声，指护突然裂开，弓弦在她右手三根手指上划出几道血口。周围练习的同学纷纷看过来，她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怎么了？”季若童正好巡场，见状快步走来。
“没事，手指不小心划了一下。”赵嘉宁故作轻松地扯了扯嘴角。
“我去买个创口贴，今天得早退了，麻烦你帮我和教练说一声，谢谢。”说完，她拿起弓走向器械室。
季若童转身去找季若羽拿包，再赶到器械室时，赵嘉宁已经离开了。
“哥，你还是对宁宁有偏见吗？”季若羽看着拿着酒精棉片的若童，轻声问道。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你没觉得她其实特别单纯吗？她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就因为喜欢了一个很优秀的人，被大家说得那么不堪，你觉得这对她公平吗？”见若童没反应，若羽继续说着，越说越激动，眼里泛起泪光。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接纳她，也会被傅珊珊针对。可如果我们和其他人一样，就算没有直接欺负她，不也是在默许这种伤害吗？”她几乎能感同身受到赵嘉宁的委屈。
午餐时，赵嘉宁就曾坦诚地告诉若童和若羽，怕他们会因自己受到牵连。在她记忆中，上一世傅珊珊和那帮姐妹没少欺负她。如果他们因此疏远她，她也能理解。
此时离选修课下课还有一个小时。赵嘉宁在学校便利店买了酒精棉片和创口贴，在花园著名的“情人坡”找了张长椅坐下。晚自习时常有老师来这里抓偷偷约会的小情侣。
她用棉片仔细擦拭伤口，疼得龇牙咧嘴，也顾不上什么表情管理。贴好印着小熊图案的创口贴后，她伸直右手，像欣赏珠宝般端详了一会儿。
比起他人怨恨嫉妒的目光，她更怕那种怜悯同情的神情。她的张牙舞爪，不过是一种故作坚强的伪装，生怕被人看轻。她以为自己已经释怀，可似乎还没有真正准备好。
赵嘉宁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中午在餐厅，正当她和若羽一起吃饭时，傅珊珊的一个跟班毫无征兆地将一盘咖喱从她头上浇下。
接着，其他几个女生依次将餐盘里的食物倒在她头上，傅珊珊最后拿着一杯饮料，扣在她头顶作为收尾。对面的若羽一脸震惊，显然被吓到了。
赵嘉愣在原地，身体控制不住地干呕、抽搐，全身止不住地发抖。
她感受到餐厅里所有人的恶意、讥笑和幸灾乐祸。傅珊珊站在一旁，嘴角扬起得逞的微笑——她就是要将赵嘉宁的骄傲和尊严彻底碾碎。
夏天在老宅泳池那次人太少，这一回，她要让赵嘉宁在整个学校都抬不起头。周家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养女和傅氏作对？她算什么东西，也配和她张牙舞爪？
赵嘉宁四肢僵硬，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里。她慌乱地起身向外跑，没几步就被旁边伸出的一只脚绊倒。
“宁宁，没事的，没事的，我带你去弄干净。”季若羽从震惊中回过神，看见赵嘉宁跌倒在地，急忙跑过去脱下校服外套披在她身上，将她揽进怀里，轻拍她的背试图安抚。
若羽扶起赵嘉宁，半搂着她向餐厅外走去。傅珊珊的几个跟班却堵在面前，似乎还想继续发难。
“对不起啊，还是连累你了，你别管我。”赵嘉宁拍拍若羽扶住她的手，试图推开她，却没有成功。
若羽没有说话，扶她的手丝毫未松。
“让开。”一道清冽的声音传来，高瘦挺拔的身影挡在她们面前——是季若童。
“让开，我不想再说第三遍。”他的声音里已隐隐带着怒气。
几个女孩子对视一眼，默默向两边退开。
赵嘉宁心里明白，季若童会站出来，完全是因为若羽。他看到妹妹有危险，绝不会坐视不管。她终究还是牵连到了他们。可她仍然感谢他，哪怕他最初的目的不是为了帮她，但她确实因此得了救。这份庇护源于若羽。但此刻，她允许自己在这短暂的温暖里停留。泪水混着咖喱汁滑落，在若羽干净的校服上晕开深色的痕迹。原来被人护在身后的感觉，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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