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嘉宁回到房间,洗漱完毕,坐在床边环顾四周。
这间屋子乍看之下与普通客房无异——素雅的床品、统一的窗帘与墙纸、标准配置的书桌。唯有床头那只绒毛小熊和几件少女心的小摆件,才勉强透露出这里住着的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
从前,她总是不明白,为什么周家真正的成员都住在三楼,而她却和客房一起被安置在二楼。如今二十二岁的灵魂重新审视这一切,答案昭然若揭——
这不过是在无声地提醒她,她从来就不是周家的人。
书桌上摆着一张相框,照片里是周老太太七十大寿时的合影。她站在周珩和周衍中间,怀里抱着一束粉色玫瑰,笑得明媚灿烂,上半身微微倾向周珩,另一只手对着镜头比了个“耶”。
赵嘉宁走过去,抬手将相框轻轻扣下,从抽屉里取出一本笔记本,开始冷静分析自己的处境。
如果条件允许,她恨不得明天就搬出周家。可她今年才十五岁,无父无母,连最基本的生存能力都没有。她必须再忍三年,等到考上大学,才能真正名正言顺地离开。如果能拿到奖学金,再做一些兼职,或许就能覆盖学费和生活费。
周家愿意把她养到成年,已经是天大的恩情。她不能再像上辈子那样贪心不足,最后落得个凄惨的下场。
——这一世,她不要重蹈覆辙。
第二天清晨,赵嘉宁比平时晚了一些到餐厅。
周老太太、周珩和周衍已经入座,正在用早餐。她在衣帽间里耽搁了一会儿——里面的衣服全是按照老太太的喜好准备的,精致优雅,但每一件都要求穿着者时刻保持端庄仪态。她最终选了一条淡黄色的棉质长裙,松松地扎了个丸子头,露出纤细的脖颈,整个人显得娇俏又清爽。
“奶奶早,周珩哥,周衍哥早。”她微笑着问候,目光只在老太太身上停留了一瞬,便低头喝粥。
——她甚至没敢多看周珩一眼。
少年坐在她对面,轮廓俊美,眉眼如画。她只能在心里默默叹气:“长成这样,也难怪上辈子的我会犯花痴。”
以往用餐时,她总是叽叽喳喳地说些趣事逗老太太开心,可这两天她安静得反常。她夹了半块咸鸭蛋,只吃蛋黄,蛋白却硬着头皮咽了下去——从前她总是挑食,但现在,她不能再任性了。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忽然开口:“宁宁,待会儿你和张姐去花房,帮我给玫瑰松松土。”
赵嘉宁正含着粥,脸颊鼓鼓的,闻言连忙点头,模样活像只囤粮的小仓鼠。对面的周衍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连周珩也微微偏头,握拳抵唇,掩饰笑意。
饭后,周珩和周衍坐在沙发上休息,准备待会儿去打球。赵嘉宁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过去。
“周珩哥。”她站定,声音很轻,却很清晰。
周珩抬眸看她,漆黑的眼底看不出情绪。
“以前是我年纪小不懂事,给你造成了困扰,我向你道歉。”她说完,甚至郑重其事地鞠了一躬。
抬头时,她的视线猝不及防地撞进他的眼睛,心跳还是不受控制地漏了一拍。这男人长得太犯规了!
她迅速站直,不敢再看他,匆匆丢下一句“我去找奶奶了”,便转身跑开。
周家的玻璃花房是周鞅当年为妻子叶明月建造的,坐落在老宅旁的小树林边,远远望去,像一座精致的穹顶宫殿。花房内四季如春,栽种着各类名贵花卉,最多的便是老太太最爱的“桃红雪山”玫瑰——花瓣从中心到边缘,由粉渐白,宛如少女含羞的脸颊。
赵嘉宁蹲在张姐旁边,学着用小铲子给花田松土。老太太站在不远处,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株盆栽的叶子。
“嘉宁。”老太太忽然开口,语气罕见地严肃。
赵嘉宁动作一顿,但手上的活儿没停。老太太平时都叫她“宁宁”,今天却用了全名。
“你看这些花,好看吗?”
“好看的。”她轻声回答,“我在花园里也见过一片。”
老太太没看她,只是继续道:“你知道为什么这些能种在花房,而外面的只能种在院子里吗?”
赵嘉宁的手指微微收紧。
“花房里的是玫瑰,院子里的是月季。”老太太的声音很平静,却字字清晰,“虽然颜色相似,但品种完全不同。”
赵嘉宁闭了闭眼,喉咙发紧,却还是努力维持着语调的平稳:“嘉宁明白的。”
老太太没再多说,让张姐扶着她离开了。
花房里只剩下赵嘉宁一个人。
“啪嗒。”
一滴水珠砸在泥土上,很快被吸收,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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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嘉宁这次应该真的不会烦你了吧?”周衍坐在沙发上,一脸得意地对周珩说道,“昨晚我也警告她了,让她离你远点。”
周珩没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他。
周衍以为他在鼓励自己,继续邀功:“你看她现在都不叫你‘珩哥哥’了,改叫‘周珩哥’,多礼貌啊!这说明她真的知错了,准备克己复礼……”
周珩的眼神忽然冷了下来。
“她昨晚找过你?”
周衍一愣,随即大大咧咧地把昨晚泳池边的事全盘托出,包括赵嘉宁被推下水、傅珊的羞辱,以及……他全程冷眼旁观的事实。
周珩听完,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站起身,拿起网球拍,语气平静:
“来,我检验一下你的球技。”
——然后,他在球场上毫不留情地,把周衍那队打了个落花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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