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二天醒来的拉斐尔想起来自己昨天对斯菲弗拉说的那些话，羞耻得恨不得在地上找条缝隙钻进去！他怎么能说出那么大胆的话呢？尤其是他还有丈夫！怎么能对单身的斯菲弗拉说......说......他爱他......?
怎么就说出来了呢......
拉斐尔很清楚，他的这一番爱恋是不会有结果的，因为斯菲弗拉已经拒绝过他了。可是尽管如此，他还是那么温柔地关心他、体贴他，又惹得他的心脏蠢蠢欲动，给了他妄想的余地，让他觉得他在乎他！他爱他！
这实在是太过分了！拉斐尔不禁幽怨地想，倘若他真的对他有情，就应该带他离开才是，倘若他对他无情，就不应该再理会他这个可悲的雄子，不应该再招惹他脆弱的心脏，愚弄他的感情——多么恶劣的雌虫啊！
在一番埋怨过后，拉斐尔又开始忍不住地思念他，期盼他的再次来访。这种感情真是神奇，明明他对斯菲弗拉还不是很了解，他不知道他家住何处、有无兄弟、父亲们是否建在，也不知道他今年多大、人生经历过什么，他们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也才不过短短几个月罢了，他就感觉自己好像已经深切地爱上他了，并且这感情在一日日地加深，使得他几乎要忘却他的丈夫——赞德的存在了！
可是啊，赞德不允许他离开，他又要如何才能够和斯菲弗拉在一起呢？就连斯菲弗拉也不愿将他带走，果然他这样没用的雄子，是不会受人喜爱的吧？
拉斐尔因想到斯菲弗拉而欢喜的心情，立刻又被伤感所取代了。他夹在两只雌虫之间，一个是他法律上的丈夫，对他既粗暴又冷淡，却不愿与他离婚，一个是他丈夫的下属，是个包容又体贴的好人，却总是对他们的感情避而不谈。拉斐尔的心像是被放在了火上炙烤，马上又被冰雪覆盖，他付出的情感总是得不到他想要的回答，这令他十分忐忑，而斯菲弗拉遮遮掩掩的回应就如同隔靴搔痒一般，只让他越发煎熬。他的未来充满了未知的不安，身体的不适也令他感到疲惫，他现在只想要一个火热的拥抱，不管谁来都好，只要能抱住他，让他依靠在那坚实的胸膛上，让他喘口气、让他安心，无论是谁都可以。
——就连这小小的愿望都没有能够实现。
赞德依旧对他不闻不问，而斯菲弗拉......也再没有来过这里。
拉斐尔疑心是不是自己的话使他感到厌烦了，又或许是他不想再和自己扯上关系了，他试着写信向他道歉，可写完之后，他又害怕将信寄出去，生怕收到他所不愿意见到的回复......甚至可能连回复都没有。于是雪白的信纸散落在床上，一如他的身体，拉斐尔蜷缩在被褥里面，感觉自己浑身都在疼。
“斯菲弗拉......”
他忍不住啜泣着，胸口疼、腰疼、小腹也疼，没有任何进食的**，胃部感觉沉甸甸的，时不时有酸液泛上来，带来侵蚀喉道的疼痛。
“阁下已经许久不曾下过床了。”门外似乎传来了窃窃私语的声音，“他把佣人们都赶了出去。”卧室的房门被人用力地打开，扬起的细小灰尘在明媚的光线中舞动，一只做工精细、用鞋油擦得锃亮的皮鞋踩到琥珀色的木纹地板上，发出沉沉的“踏踏”声，一步一步像扣在人心上一样。
来人一身墨蓝色的笔挺军装，朝着床铺走去。他一只手掀开厚重的床帘，便瞧见拉斐尔整个人陷在深色的被褥中，仿佛即将被看不见的什么东西吞噬一般，发丝凌乱，露出来的半张脸呈现出一种惨白的姿态，额头上覆盖了一层细细的薄汗。他睡得很不安稳，像是被梦魇住了，间断地发出细微而痛苦的呓语。
“......似乎身体很不舒服。”
拉斐尔即使在睡梦中也瑟瑟发抖的身体突然被拢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中，他被人抱了起来，勉强睁开眼睛，他只能看到熠熠生辉的银色发丝，反而看不清来人的脸。但是那坚实的臂膀和熟悉的气味令他感到安心，他紧紧地抓住那个人的衣领，将头埋进他的臂弯之中，十分放心地安然睡去。只要这个人出现，他的所有噩梦就都消失了，他也不再是孤身一人。
安静的雄子像一只嶙峋的小猫，蜷缩在高大军雌的怀中，身上裹着一张厚厚的毯子，尽管如此他的身形看起来也太过于孱弱了。赞德·维塔莱凝视着他那张犹且挂着泪痕的侧颜，不满地皱起眉，却什么都没有多说，举步向外走去。
他听到拉斐尔小声地说着梦话，那是充满了依恋的呢喃：“伊凡......你回来了......”
赞德一言不发地收紧了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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