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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爱恨匆匆

“你要去哪里。”

斜刺里伸出来一只手,拦住了正准备行动的赞德。

那声音十分冷静,听起来有些嘶哑,尾调下沉,并不是一个疑问句,似乎他早已猜到了赞德的心中所想。

因为他鲜少用这种不带起伏的语调说话,所以赞德竟然也有些也不确定他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

似乎是生气了。

他下意识回头去看他的眼睛,只见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十分清醒,里面没有丝毫迷茫之色,完全不是刚睡醒的模样。

——拉斐尔竟然没有睡!他居然在装睡骗他!

赞德难得被震惊到了。如果说之前他只是惊讶的话,那现在的心情可谓是十分复杂了。这可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不过仔细回想一下的话,他其实满身破绽。紧闭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睡姿......只是赞德太过自信了,他认为拉斐尔不会骗自己,也不敢骗自己,就算真的骗了,他也一定会看穿——这种过度的骄傲让他生平第一次体验到了被算计了的挫败感——明明对方的演技并不高明。

这可真是不得了。

拉斐尔究竟成长到了怎样的地步呢?

赞德非但没有感受到被愚弄的愤怒,甚至还变得兴奋了起来。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拉斐尔,满心满眼全是他,直白地回答了他的问题:“去杀了那个亚雌。”

他十分期待拉斐尔听到这句话后的反应。

他会发怒吗?还是会斥责、阻止他?亦或是用哭腔和眼泪恳求他不要这样做?就像从前那样。

在他直勾勾的目光中,拉斐尔抬起手拽住了他的衣领,用力下拉的同时,他用另一只手抵住地面,支撑起自己的上半身。

赞德顺从地弯下腰,与拉斐尔面对面望着对方,因为离得太近了,他们的呼吸缠绕到一起,像风凝聚在树梢,有一种正在亲密的错觉。

“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拉斐尔宣誓般地说,神情依然平静。

可赞德却分神了。他想,雄虫的夜视能力为零,拉斐尔现在离得他这么近,能看清楚他的脸吗?

“他救过我的命。两次。”拉斐尔的喉结不安地滚动着,可他的态度十分坚决,“所以,我也会保护他。”

没有愤怒,没有指责,也没有哭泣。他的反应实在太平静了,反而让赞德失去了一些兴趣。

他问道:“你早知道我打算对他动手吗?”

拉斐尔道:“我不知道。但是你太安分了,让我不得不保持警惕。”

所以他要与他睡在同一个帐篷里,不敢入眠。

赞德笑了起来。他觉得拉斐尔不能更有趣了。无论是从前那个天真又怯懦的他,还是如今这个狡黠又坚毅的他,就连他的成长和性格转变的过程,都让赞德感到兴致盎然。

拉斐尔收紧了手指,不知道赞德在笑什么。或许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他有些恼怒地想。他可是认真的!

“好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杀他。”赞德轻易就妥协了,他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心情很好,这让拉斐尔更加怀疑他是否有其他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沉默了半晌,他突然问道:“赞德,你是不是很恨我?”

不然的话,为什么要假扮自己的亲弟弟,欺骗他、软禁他、虐待他,让他如此痛苦地怀疑自己、怀疑世界,一度精神崩溃到了想要结束生命的地步?

“你毁掉了所有我送给你的礼物。你分明厌弃我,却不肯放我走,难道不是恨我吗?”

说着,拉斐尔的眼眸中泛起了波澜,他有些痛苦地闭了一下眼睛,睫毛颤动了几下,又将所有翻腾的情绪压下去。接着,他的神情变得坚定起来,他想,他必须要在这里同赞德做一个了结,他要将从前不敢说的那些话,统统拿出来问个清楚。

他眼神的变化分明,赞德看得很清楚。他细细体味着自己此时内心的情感,突然发现他不再因拉斐尔的痛苦而感到快意了。

或许是见得多了,他早已麻木。又或是因为,他从来没有觉得拉斐尔的受伤能让他快乐。

他做那些事情,仅仅是因为——痛苦才是永恒存在的。

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他的父亲,乌蒂亚·维塔莱将军,与他心爱的雄主阁下古尔温痴缠一生。最后的最后,古尔温用一把匕首亲自剜出了他的心脏。

乌蒂亚面带微笑,欣然赴死。在临死前,他把血淋淋的脏器放进颤抖的雄主的手中,并且告诉他:“你带着它,就好像我在你的身边,你会想起我;你扔了它,你也会记住这一天,你终于杀了我。你这一辈子......都忘不了我。”

“是我赢了。”

他最后的笑容,竟然十分灿烂。一扫从前的阴沉郁气,天真烂漫得像是一个赢得了糖果的孩子。

当时赞德就站在古尔温的身边,对他说:“父亲死了。”

“我知道。”古尔温低沉地、缓慢地说道。他颤巍巍地站起来,手心里还握着那枚心脏。它还有着微弱的跳动,或许只是死前的肌肉痉挛。

赞德的目光停留在它的上面,过了一会儿,他看向一动不动的古尔温。见到他灰白色的面容,他第一次有了探究的好奇。

“你要扔掉它吗?”他问道。

古尔温迟钝得像是要上发条的木偶,他两眼空空,好一会儿才回答道:“......嗯,我会扔了它。”

“你看起来不高兴。为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古尔温露出了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表情。按理说完成了一直想要完成的事情,他应该是内心痛快的,可他只是盯着虚空,喃喃地说道:“最后,你也走了......”

随着话音的落下,他的目光也变得怀念,落到地上那具早已没了生气的尸体上。赞德不禁想到:在乌蒂亚生前,他恐怕从没有对他露出过这样温暖、柔和的神情。

“乌蒂亚......”古尔温轻柔地呼唤曾经的丈夫的名字,复又跪坐到地上,伸出手将死尸抱进怀里。

“我给你唱首歌吧,你不是一直想要听我再唱一遍吗?”

说完,他立刻唱起了歌。没有歌词,这只是一首轻缓柔和的安眠曲,歌声低哑悦耳,旋律重复递进,如同一只上下翻飞的蝴蝶,引导着亡魂踏入冥界的河流。

赞德看着眼前这样一副景象——乌蒂亚胸口的鲜血全部蹭到了古尔温的身上,弄脏了他的衣服,而他毫不在意;他的手里还握着心脏,却一边抱着他亲手杀死的心脏的主人,一边给他唱摇篮曲。古尔温的神态平静而温和,仿佛真的是在哄他入睡。

赞德目不转睛,若有所思,好像明白了什么。

于是他问道:“你会忘记他吗?”

古尔温用手指梳理着乌蒂亚的头发,好脾气地回答他:“我不会忘了他。”

待梳理整齐后,他拿起了一旁地面血泊中掉落的手枪,毫不犹豫地对准自己的脑袋。

赞德也没有阻止他,他只是沉默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砰——”

一声枪响,他看见古尔温的头垂落下去,却依然保持着怀抱的姿势,与乌蒂亚死在了一起。

远远看去,他们姿态亲密,犹如一对交颈的恋人。

赞德不由说道:“是啊。我恨你。”

听到肯定的回复,拉斐尔的手不禁颤抖起来,他深呼吸了几下,就听见赞德用那沙哑的,似乎变得缱绻的嗓音继续说道:

“因为恨比爱更加长久。我要你知道,我根本不是伊万德。如果伊万德爱你,那么我就要恨你;如果你爱着伊万德,那么你就应该怨恨我。假如有一天你忘记了伊万德,你也一定不会忘记我,因为我带给你的伤害、你的痛苦,远比他的爱来得更加深刻。这样一来,就算你死了,你也会变成厉鬼来向我索命,死死地缠着我。总有一天,我能完整地拥有你——在你死、或者我死了之后——难道不是吗?”

他的话语,令拉斐尔感到浑身冰凉。更令他感到惊悚的是,赞德是认真的,他没有在开玩笑。

“不......你错了......”他想要摇头否定他的歪理邪说,可赞德突然贴近他,在他的唇上印下冰凉的一个吻。像是蝮蛇之吻。

“你不是恨得想要杀了我吗?动手吧。”

从刚才起,他的声音就如同海妖的蛊惑,搅得拉斐尔不能正常思考。

“你在被褥下面藏了匕首吧?现在可是杀我的最好时机啊,只要把我的心脏剖出来,我就死了。”

他的气息拂在拉斐尔的脸上,如同蛛网般隐隐绰绰的感觉,一层层将他的躯体包裹,令他的四肢麻痹,不听使唤。

拉斐尔听他的话,下意识摸向了——

不,不对!

在触碰到冰凉刀刃的瞬间,他清醒了过来。

“不对!”拉斐尔大声喊道,用力推开了赞德,他大口地喘着气,随着冷冽的空气大量进入肺部,他的大脑也逐渐清晰起来。只见他摇着头,斩钉截铁地说道:“你错了,赞德。”

“不是这样的。”他的喉咙干涩,说出来的话如同粗糙的砂纸在摩擦,“爱和恨,不是这样来比较的。爱情没有那么不堪一击,恨意也不会那样刻骨铭心。你从一开始,就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错了!”

见他拒绝自己,赞德感到了意外和不解。他眨了眨眼睛,突然就慌了。

他抿紧了唇,换了一种凶狠的语气逼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杀我?”

拉斐尔立刻从被褥里抽出匕首,藏到身后,继续摇头说:“我不杀你。我不会杀你。”

“你——”赞德想到他刚才说的那句话,更觉得气恼,“你说我错了?”他眸光深沉,重复着他的话,“彻彻底底、完完全全的错了?”他冷笑一声,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如何是好,只能凭心意吐出来一句话,“可我同你,本来就是错的!”

说完这句后,他的胸膛立刻急促地起伏起来,接下来倾泻而出的话语有如决了堤的洪水,“你从来就不曾爱我,那我便要你的恨,我有什么错?你的那些礼物,到了我手里便是我的,你别想要回去,所以我宁愿毁了它们,也不愿意把它们留给伊万德,我有什么错?你明明就应该恨我入骨,那我便让你杀了我,我又有什么错?”

“是,我是自私自利、卑鄙无耻,”赞德的声音越发阴冷,“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改了主意,不打算告诉你实情。你喊我伊凡,我没有否认,可我也从来没有承认。我才不要当那个蠢货的替身,可如果告诉你,你肯定不会同我结婚,我只有抓住这个机会。你说我错了,我觉得我没错。如今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争来的,你也是我抢来的,既然一开始就是这种关系,那我将错就错又有何妨?事到如今,你我再无可能。我难得想要成全你,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连恨都不肯给我?!”

“你可要想好了。”说着,他话锋一转,阴恻恻地威胁道:“杀我的机会只有这一次。只要我死了,你同谁好都可以,婚姻解除了,阻碍也消失了,你能活得自在;可只要我还活着,你就别想摆脱我!一辈子,我一辈子都会缠着你,你永远都会是我的雄主,倘若谁来向你示爱,我必定会当着你的面把他杀了。你可不要后悔!你——”

“所以我说——你大错特错!”拉斐尔拔高了声音,打断他的话,竟然凭借自身的气势,一下子压倒了赞德。

面对突然变得强势的拉斐尔,赞德一下子变得愣愣的,大脑也完全宕机,完全想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拉斐尔趁机将他推倒在地上,长腿一跨,竟然直接坐到了他的身上,然后用力地揪住他的衣领,把他的脑袋拉起来晃了几下,用比他刚才更加凶狠的表情和声音说道:“如果你爱我!你就应该追求我!弥补我!向我道歉和忏悔!而不是让我杀你——你以为那样我就会原谅你吗?你以为那样我就会施舍给你一点爱吗?你以为我会对你的尸体流下眼泪吗?还是说你以为我会在你死后拥抱你的身体——这样你就能欺骗自己——你就满足了是吗?”

“赞德·维塔莱,你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混蛋和变态!”

拉斐尔将自己一直以来所积压的负面情绪全部都骂了出来,瞬间觉得整个身体通畅无比。然后他放开他,拉了一下帐篷自带的充电夜灯的开关。有了光线后,他终于能看清楚了,之前的一系列动作他都仅凭自己的直觉和本能来完成,眼睛能够看到的东西实在有限,几乎没有。

他低下头,看见身下赞德的脸。那张脸上的神情是鲜少出现的呆滞,与此同时,他的双眸也不知何时被一层朦胧的水雾所笼罩,浓重的绿色跟化不开似的,尽数沉在眼底,像一洼潭水下厚厚的青苔。

清澈的泪水从他的眼角滑了出来。他居然哭了。

只见他有些迷茫地问道:“难道不是吗?”

拉斐尔理所当然地回答他:“当然不是。你在做梦。”

赞德抬起手捂住了眼睛。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笑了出来。

只是那笑声哽咽苦涩,低哀宛转,凄若亡灵。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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