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月影残照。
南星心情复杂地在房门口徘徊着,穆枫带了一封书信匆匆上楼来,低声道:“殿下,白姑娘昨日寄出的书信已经拦下,就是这封。我已经看过了,只是普通的家书。”
南星闻言,心中平添了几分愧疚:“我知道了,寄出去吧。”
穆枫走后,南星犹豫再三终于敲响了门框。
片刻,房内无应。南星微叹欲走,这时房门却开了,穆槿一脸严肃地出来关上门,南星紧忙询问道:“怎么样了?她、她没事吧?”
“已经喝了姜汤,刚睡下,应该无大碍。”
“哦。”南星闻言松了口气,正要转身离开,却被穆槿拉到一边。
“殿下,”穆槿悄声说道,“我感觉您不对劲呢?”
“我、我有何不对劲?”
“啧、”穆槿皱眉思索着,“就是感觉不对劲……我觉得,您对白医师有很大成见!她落水,是不是和您有关?”
南星眨眨眼,咽了下口水,淡定道:“怎么,很明显嘛……”
穆槿惊呼:“你承认了吧?为什么呀?”
“唉……我昨天看到……”南星犹豫片刻,正要将昨日所见说给她听,却听到屋内传来剧烈咳声。
“待会儿再说。”穆槿说罢,便匆匆回了屋内。
南星叹了口气,她还以为出巡在即,白苏是要泄露他们几人的行踪,如此看来,莫非是自己想多了?
白苏喉咙一阵痒,喝了穆槿递来的水才感觉好些。
“多谢穆姑娘。”
穆槿爽朗说道:“哎呀,你还是别叫我‘姑娘’了,我听不习惯……不然,你就随公子,叫我‘阿槿’,如何?”
“好的,阿槿姑娘。”
穆槿提了口气欲言又止,最后无奈地叹道:“你开心就好……怎么样,感觉如何?”
白苏轻咳两声,嗓音有些喑哑:“喝了姜汤好多了,谢谢你照顾我。”
“哎呀不客气,都是女孩子嘛!”穆槿说着顺势坐到白苏身边,好奇地问道:“我能问你个事儿嘛?”
“请说。”
“你跟公子……有什么误会吗?”
白苏细想了一下,她与太子至今也不过第二次见面,多日前他们相遇在太医院的青囊阁,她替他找书,虽说那时并不知晓他的身份,但总归没失礼得罪他。可如今相处不到一日,她便觉得太子似乎对自己颇有成见:一路上稍显怪异的凝视、还有自己落水后他那得意的表情……
白苏茫然地摇摇头。
“那你是怎么落水的?”穆槿看她有些犹豫,便大胆猜道:“不会是……公子推的吧?”
白苏沉默片刻,淡淡笑道:“没有,是我自己不小心失足落水的。”
“啊~”穆槿半信半疑地点点头。
突然,白苏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看着要朝地上倒去,幸好穆槿及时稳住了她的身体。
“哎、白医师!你怎么了?”
房门虚掩,南星闻声不禁上前半步,面露担忧。
“我有点冷,”白苏此时双颊泛红,紧紧抱着自己。
穆槿摸了摸她发烫的额头,不禁轻呼道:“你发烧了!我去找大夫……”
白苏无力地说道:“不、不用,阿槿姑娘,我这是内寒外热,麻烦你帮我找几种草药……”
穆槿一边帮他盖好被子,一边将耳朵贴过去仔细听。
“麻黄三钱、桂枝二钱、杏仁三钱、甘草一钱,以水三碗……咳咳、煎成一碗……”
穆槿面露难色,羞愧地说道:“白医师,你等一下,我脑子笨记不住,我去拿笔墨记下,你稍等一下啊!”
话音未落,门外便响起一串匆匆渐远的脚步。
穆槿闻声来到门外,并未看到有人。待她跟店小二要了笔墨拿上楼,重新记了药方,下楼准备去抓药时,却见南星正飞奔进客栈大门,手里还提了一沓草药包,匆忙交给掌柜,气喘吁吁地叮嘱道:“把这个药,三碗水煎成一碗,趁热给二楼尽头的姑娘送去,事成之后重重有赏!”
掌柜一听有赏,忙高兴地喊来店小二:“李三儿!快去给公子煎药!”
穆槿自讨没趣地将手中的纸折了又折,随手放进怀里,嘟囔着:“我真是多此一举。”
跟在南星后面进来的穆枫终于松了口气:“原来是白姑娘……我还以为怎么了,一言不合就砸了人家药铺……”
穆槿惊呼道:“什么?!公子,这药是您抢来的啊?”
南星朝楼上的方向平复着呼吸,没有回答。
穆枫摆摆手解释道:“不算抢,还好我跟着过去了,药钱、砸坏的铺面钱,一并给了,不然人家非去报官不可。”
“怎么这么严重?”穆槿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
穆枫擦了擦额头的汗,开始解释方才的原委。
就在一刻钟前,穆枫本来已经打算睡下,却见南星急匆匆地下楼来,二话不说便上了街。彼时已是半夜三更,穆枫怎放心她一人出去?于是,他急忙跟上去查看,一路上任他如何询问,南星脚步飞快,只道“找药铺”,无奈穆枫也只好先跟着她找,最终在街道尽头找到一家药铺。
南星上前拍了几下门板,许是里面的人睡得沉,迟迟不来回应。南星忍无可忍,一脚便将大门踢开,进去便是一阵盲目翻找,药铺掌柜闻声前来查看,不仅被吓了一跳,手中的烛火也被南星夺走借用,掌柜以为闹贼了,张口就喊“捉贼”!穆枫急忙上前捂住那老汉的嘴,一边解释着事出有急,一边赔礼道歉,最终还是在药铺掌柜的帮助下,才找齐了所需药材。
随后,南星拿了药材便飞奔回客栈,留下穆枫独自善后,赔了铺面、又赔药钱……
穆槿听得目瞪口呆,她还没见过南星有这等冲动的时候……
“好了,公子先休息一下吧。穆槿,你去照顾白姑娘。我去后厨看看药。”穆枫起身朝后厨走去。
穆槿疑惑地端详着此时泰然自若的南星,喃喃道:“怪事,真是怪事!”
南星故作淡定地喝着茶,眼神闪躲:“什么怪事?”
“你白天不是还对白医师有成见吗?这个时候,怎么突然为了她如此冲动行事?”
南星一时语塞,她内心复杂不已:说起来白苏落水确实是她的原因,要不是她看她不顺眼,想趁机捉弄她一番,也不至于让她落水、发烧……但!话说到底,谁让她脚踩两条船呢?她只是想替穆枫鸣不平,何错之有……但!话又说回来,方才白苏竟然否认落水和她有关,这倒让她心中有些愧疚了……
穆槿见她沉默不语,便不打算再追问,毕竟一个15岁的小孩,确实容易想起一出是一出。
“那,您要是不想说,我就上去了。”穆槿正欲上楼,南星缓缓开口了。
“我昨日,看到她跟一个男人在一起。”
穆槿立马返回来,坐下问道:“什么?”
“出发前一天,我打算去太医院和沈太医告别,却看到她和一个男人有说有笑,甚是亲昵的样子。穆枫说过,她在宫中没有相熟的人,由此可见,要么是她撒谎,要么是她朝三暮四。阿槿,她还给你哥一条手帕,你知道吧?”
穆槿点点头,说道:“我知道!这么说来,这个白医师果然有问题……”
“所以啊!我就替穆枫抱不平嘛,穆枫待我如亲妹妹,我可咽不下这口气,所以就想趁着夜色,戴上面具吓唬她!谁知……”南星难为情地低下头,低声道:“她就掉湖里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穆槿哭笑不得地看着她,谁能想到宫中那个谨小慎微、处事稳重的太子殿下,一出了帝宫竟变成了冲动惹事的小魔头!
“你呀,”穆槿轻轻戳了一下南星的额头,宠溺地说道,“真不知道怎么说你好。唉,这件事先别告诉我哥,他是个闷酒坛子,知道了也是暗自烦恼。”
“嗯!”南星连连点头。
穆槿若有所思道:“这事,我得弄清楚。”
四更鸡鸣,穆槿端了药上楼,南星也跟上来,真到了门口,却又停下了脚步。
“阿槿,我、我就不进去了。”
穆槿知道她有些不好意思,便安慰道:“放心,我会照顾好白医师。还有啊,”穆槿凑到她耳边叮嘱道,“你可是太子,哪怕出了帝宫,一言一行都要注意些,知道吗?”
南星慎重地点点头,她知道一个时辰前的自己实在不像个太子,然而……也并不像真正的自己——以前的南星,也会如此冲动吗?
辰时不到,白苏便起床下楼了。昨夜一碗中药下肚,发了好多汗,今早醒来时已无大碍。倒是穆槿忙活了一晚,此时正在房间里睡着回笼觉。
南星站在客栈门口伸着懒腰晒太阳,一回头正与下楼的白苏对视。
南星的动作不觉僵硬了些许,闪躲着眼神不肯说话。
“公子,早。”白苏端庄地屈膝行礼。
南星清了清嗓子:“你醒了。身体如何了?”
“多谢公子挂怀,昨夜喝了汤药,现在已无大碍。”
“那就好。”
白苏四下望望,问道:“穆大人他……”
“哦,我让穆枫去买些素包子回来……你找他啊?”
白苏摇摇头,只是微笑看着南星。这倒让南星一时不知所措起来。
“坐,我们等等他。”南星说完,先一步坐下。
白苏坐到对面,依旧一言不发。良久,她开口了:“听阿槿姑娘说,昨夜您为了替我抓药,差点拆了一间药铺?”
南星刚喝入口的茶差点全喷出来,故作淡定地回道:“那倒不至于。”随后补了一句,“是他家门不结实。”
白苏闻言淡淡一笑。南星却暗自尴尬:我说这干嘛?
“公子,有件事我需要解释一下。”白苏认真地说道,“前日在太医院前,与我交谈的人并非与我交好,那位大人是穆大人的同期好友,我们只是见过两面而已,这一点穆大人也清楚,您可以找穆大人对证。”
南星故作淡然,反问道:“既是白医师的私事,与我说作甚?”
“昨晚阿槿姑娘同我提起过,我才知道您和阿槿姑娘对我误会之大,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即使是我的私事,我想也应该告知您,解释清楚。毕竟,您是主,我是仆。”
怀里的小虾怪又伸出小钳子乱抓了,南星将它拿出来放在桌上,随手掰了一块肉包子皮,揪成小块扔给它,眉头皱着不知道生什么闷气。
白苏察觉到对方情绪有变,以为他并不满意自己方才的解释。无奈之下,只好先转移话题:“哎?这里不是有包子吗?”
南星叹道:“客栈后厨只有肉包子,你病体未愈,我怕……穆枫怕你肠胃不适,便去买些好消化的素包回来。”
白苏见他答得不甚自然,便约莫猜到了缘由,微笑道:“谢谢。”
话音未落,门口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最不像南星的南星出现了[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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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抓药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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