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几轮游戏下来,几人全被言指一个人给灌醉了。
言指细长的手最后打出一张牌,漫不经心提醒道:“我赢了。”
傅闻声脸红脖子粗地把手里的牌往桌上一丢,抬手就端起酒瓶就往嘴里灌,价值千金的香槟被他灌出了路边啤酒的架势。
方延此刻也醉得不轻,但好歹还记得谢闻声那破胃,拉了他一下,这一下给谢闻声拉了个趔趄,仰倒在了沙发上,给方延砸了个结结实实。
方延被痛得一激,勉强清醒了些,对着言指摇了摇头,笑着拒绝道:“不打了不打了,再来今晚都不一定能站着从这门出去了。”
谢辞欢没啥意见,反正她也醉得不轻,她的意见不具备参考价值。
言指看了眼三人的状态,点了点头,感受着从胃里升腾的酒意,头不免也有些昏,她扶了下额,见没有什么好转,便在侍者的指引下往休息室走去。
看了看少女离开的背影,方延本想追过去,但盯着晕死在自己身上的傅闻声,他最终只能磨了磨牙,拿过手机给谢闻声家里的司机打了个电话。
真是服了这个祖宗了。
他又看了眼谢辞欢,喝醉了的谢二小姐表情要冷漠得多,脸上没了一贯的笑容,在他向她询问需不需要找人陪同她一起回去时,不再是调戏般地问他,这么好的月色愿不愿意送她回去。
而是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接着又扭回头去目不转睛地盯着言指离开的方向看,好像能看出什么花来。
行,都看他好欺负是呗。
安顿好傅闻声的事情,方延嫌热似的扯了下领带,随即看向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言指原本位置上的文森·霍特,此刻他的手上抓着言指刚刚打出的手牌,一张张漆黑的卡片在他的手心里翻飞、收拢,在手里往复把玩。
“文森,这次回到国内是准备做什么?”
方延皱了皱眉,可不觉得他此刻出现在这里是什么好事,一般霍尔家的人出现在什么地方,大概是又要整什么幺蛾子了。
文森·霍尔漫不经心地出口敷衍方延的问题,尽管两个人对彼此的情况都心知肚明,但在一旁有其他人的情况下,还是愿意维系一下表面功夫。
文森想着自己那位特立独行的好友跟着言家那位过去是准备做些什么。
以及,他们现在正在发生什么。
休息室里很安静,言指将酒杯放在洗手台上,俯身洗了一把脸,因着喝酒的缘故,她的脸颊此刻微微有些红,将平日里那种锐利感削减了几分。
言指拍了拍脑袋,感觉自己也有点不太清醒了,这副身体的酒量实在是差。
001透过言指的眼看向镜面,提醒道:“你这副身体从小到大可是滴酒未沾。”
“哦,可惜。”
言指理解似的冲着镜子里的自己点了点头。
你在可惜什么?
001看着她这副明显醉得不轻的样子,颇感到有些头疼。
规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言指撩起眼皮,透过镜面对上了男人的眼,随即又低下头来,拿出手帕细细地擦拭指尖。
“言指。”暗哑冷调的声音响起,像是一层层涟漪晃到言指的耳中,许久不见。
言指指尖控制不住地颤了一下,隔了好一会儿才回身淡声回了一句:“顾三川。”
两人隔着不过一米的距离对视着,无言。
那种从穿过来就一直萦绕在言指心中的烦躁顿时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言指不理会眼前的顾三川,转过身。
琥珀色的酒液随着少女的倾杯动作,成股倒入了洗手池内,言指看着池中的水,脑子一时间还有些发晕。
看来果然应该在第一口的时候就停下的,言指面无表情地心想。
只是她的酒还没倒完,手腕就一把被人捉住,言指还维持着一手撑着台面,一手倾酒的动作,就被对方一下困在这方圆之间,清冽的气息瞬间将她包围。
两人之间还隔着一段很小的空隙。
被无视的顾三川垂眸看着怀中的少女,对方的发丝有几缕贴在了他的脸上,于是他主动倾身,几乎是情不自禁地将脸轻贴在了她的脸侧,微微侧头跟镜子里的言指对视。
漆黑的眼眸里情绪意味不明。
顾三川薄唇微启,说出的话却出乎她的意料:“临市最近不太平,你别乱跑。”
顿了下,他又道:“好好待在家里,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熟悉的话语令言指登时一愣,发热的大脑令她一时间没有做出其他反应。
如果文森在这里,一定会惊讶于他这副面孔,甚至可能不信邪地上前确认这到底是不是他那位号称冷面阎王的朋友。
但只有言指清楚,这样看似温和的劝说,却是一副强势的态度和行为,令她心中的烦躁更甚。
言指脸上一贯冷淡的神色终于有了些波澜,她厌烦似用力挣了挣,冰凉还带着水珠手一下拍开了对方握着自己手腕的手,然后转过身的同时把对方推离自己。
随着她的动作,手心里的酒杯落下,而言指却没有任何顾忌的意思。
顾三川瞳孔一缩,下意识抓过她的手将她一把拉入了自己怀里。
“咣当——”一声响,酒杯砸向了地面,立马四分五裂,几片碎玻璃飞溅到了顾三川的手背上,在上面划出细小的伤口,更多的则是被他高大的身躯给挡了下来。
周遭安静了几秒钟,门外的侍者恭敬地敲了下门,声音隔着门扉有些不清晰。
“小姐,请问需要些什么帮助吗?”
但房间中的两人显然无心去理会。
言指听见外边的声音,清醒了几分,勉强稳定了下情绪,然后毫不留情地从顾三川的怀里退了出去,冷漠的表情地盯着他。
但顾三川清楚,她此刻应该是生气了。
于是耳边传来少女带着怒火的清贵嗓音。
“顾三川,说到底,我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
言指冷笑着,说出的话像一把匕首插进顾三川的肺里。
“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言指深呼吸了几下勉强把那股怒火压下,最后看了他一眼,然后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休息室里只剩下顾三川一个人。
他垂眸盯了会儿手背上的伤口,随机抬眼看向镜中的自己,颇具设计感的拼接式白衬衫,此刻整个侧面却染上了琥珀色的酒液。
顾三川面无表情扯了下嘴角,他竟然感觉到心底有些愉悦,那是一种极其隐晦的感觉,像是什么本来要失去的东西又回到了自己身边。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疯了。
安静的房间内只有他洗手的水声,某一瞬间,好像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顾三川看着自己手背上的伤痕,一贯游刃有余的表情有些不可置信。
他几乎是迅速地回头往外走去。
整个大厅的灯都打开了,但却只剩下文森·霍尔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优雅地晃着高脚杯,笑吟吟地看着他,见他这副样子,颇为意外地挑了挑眉。
看向了大门的位置,嘴里吐出的话满是兴味:“三川,你和言大小姐这是发生了什么,怎么失魂落……”
迎面飞来的瓷盘打断了他要说的话,文森霍尔脸上的表情瞬间收敛,迅速地起身躲过。
瓷盘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他微微偏了偏头,紧接而来的是顾三川拳头的破风声。
文森霍尔本欲躲开,但他最终还是选择硬生生挨下这拳。
拳头砸在他的腹部上,剧痛从瞬间从受伤的地方涌上四肢百骸,文森霍尔忍不住闷哼一声,向后仰倒在了沙发上。
大厅内的侍者依旧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的工作,没有人敢往那里投去任何一眼。
胃里的酒液翻腾的,文森霍尔忍着那份恶心感,面上却还是笑吟吟的,微长的淡紫色头发此刻有些凌乱,他深蓝色的眼眸冰冷地看着眼前的顾三川。
他吃痛似的揉了几下腹部,语气中饱含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顾三川盯着他,漆黑的眼珠里不复往日的虚与委蛇,他最后只扔下了一句话,便快步往门外走去。
离言指远点吗?
文森霍尔沉吟着,剧痛导致他的脸色已经接近苍白,但一想到言指和顾三川两人离开时的表情,他的脸上便满是兴味。
心腹恭敬走近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文森自刚刚被打之后就阴沉的脸色才有了些好转。
等到剧痛缓和,文森霍尔才起身,揉着有些酸疼的脖颈,他面无表情地想着。
可惜了,他本来不想掺和他们之间的事情的,但现在好像不得不这么做了呢。
想到这里,他脸上的笑意愈深。
毕竟稍微报复一下,也是情有可原吧。
言指缓步走向车位,车身在月色下反射出莹白的弧线。
她面无表情地甩了甩还有些泛红的手腕,觉得今天实在是晦气。
比如今天某个拉着她不放的疯子,以及……
她抬眼看向正恭敬地站在自己车旁等候的言生,对方温润笑着着看着她,鸽子红的耳坠在黑暗中很是吸睛。
言指拧眉冷声道:“跟踪我?”她没有停顿,又换了个说法,“还是监视我?”
毕竟她可从来没有跟他说过自己的行踪,言家虽然默许她的行为,但对于她的动向并不是了如指掌。
言家不同其他世家,并没有在她状态正常的时候的出行对她进行限制,甭论在她周围安插眼线。
出乎她的意料,对方听见她这么问,脸上几乎是立刻就闪过了一丝痛苦,接着略有些慌张地解释:“对不起,小姐,我只是有些担心您的安全。”
他看了眼手腕上的时间,随后微微欠身做了个扶心礼,似乎有些不敢直视她,继续道:“小姐,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夫人和先生都很担心您,请您跟我回去吧。”
言指冰冷的视线听到第二天的时候才略微有些缓和,她略微皱了下眉头,最后在对方小心翼翼中带着担忧的目光中主动坐进了副驾驶位。
一路上,言指看着窗外飞速驶离的街景,开始思考自己今天的某些反应是否有些过度了,这实在不像她平时的作风。
为什么?
简直像是各种应激综合并发了一样,一点很小的事情都能激怒她。
尽管外界对她的评价都是目中无人和随心所欲,但言指对自己的情绪掌控是很强的,她很少有这样情绪外露和剧烈起伏的时刻。
001冷淡的少年电子音响起:“你可以把易感期看作是一个比较复杂的激素调节周期,这个时段人的情绪会在一定程度上收到它的影响,情绪起伏过大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持续多久?”
“一般来说7天左右。”
言指轻点了下头,长长的眼睫落在眼睑上。
手机在兜里发出一声响,言指拿出来看了一眼,原本好不容易平息的火气顷刻涌了回来,她的酒意还未消,此刻头被气得有些疼。
【顾三川:Parole私人医院六楼603,明天来找我一趟。】
【我让人去接你。】
言指蹙眉,觉得他这样很可笑,她冷淡地偏了偏脑袋看向窗外,手机屏幕快要自动熄灭,显然是不想理会的态度。
手机又震了一下,对面发来了一张图。
以及一句没头没尾的:【求你了。】
言指扫了一眼,眉头紧锁,随后烦躁地闭起了眼。
001没什么眼力见地开口,语调平直:“你那杯酒,摊上事了啊。”
言指显然也想到了这个方面,但她最终只是不耐地回了他一句。
“别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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