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的生活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熬，有的只是很多闲暇的时间。
方舟抬头望向一旁枯黄的老树，弯唇笑了笑。
时间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只一个暑假的时间，他就能坦然面对过去。
何理大三就在外面兑了个酒吧，名字叫Waiting Bar吧。方舟几次想去，何理都拦着不让他去。越是阻拦他越是好奇，所以他今晚准备偷偷去看看。
霓虹的夜灯在烟雾中显得格外迷离，却在琥珀色的酒杯中晕染出绚丽的彩色。
其实早在何理阻拦他时，他就猜到这个酒吧大有文章，但等真进了酒吧，确认了自己的猜测时，他还是愣了很久才回过神来。
何理其实打方舟一进来就看到了，倒不是刻意关注，只是Gay吧来了个新面孔，吸引了太多老人的目光，他想不注意都难。
面对众人打量的目光，方舟觉得浑身都不舒服。他不自在地垂着头，硬着头皮走向吧台。
何理自顾自地点了一根烟，“抱歉，早想和你说这事儿，一直没找到机会。吓到你了吧？”
方舟突然伸手，将何理指尖的香烟夺了过来，他塞进嘴里猛吸了一口，烟雾从他唇间缓缓升起，最终消散在黑暗中，“有什么好怕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吴浩？”
何理惊讶地看向方舟，似乎没料到竟是这样的结果，他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方舟目光熠熠地盯着他，“不请我喝杯酒吗？你说的那个，叫什么五度的酒？”
何理伸手弹了一下他的额头，转头对吧台里的齐震说：“齐震，调杯‘零下五度’。”
方舟摇晃着手里的酒杯，好奇地打量着，这如墨汁一般黑的调酒，真的可以喝吗？
齐震坐在吧台里，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见他只拿着却不敢喝，忍不住弯了弯唇角，正要开口解释，突然一个陌生的男人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那男人坐到方舟身旁的高脚凳上，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可那双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方舟，像是在盯着即将入口的猎物。
“我请你喝杯酒如何？”
方舟愣住了，这是，在搭讪吗？
还没等他开口拒绝，何理已经笑着走了过来。他的手环住方舟的腰身，嘴角噙着温和的浅笑，眼睛里却凝着冰霜般，直勾勾地盯着对方，“抱歉，这杯酒算我请你的。”
男人挑了挑眉，带着几分玩味和了然，微笑着转身离开。
齐震冲两人吹起了口哨，“哎呀，要有很多人失恋了呢，看来要多进些酒了。”
何理朝齐震翻了个白眼，但到底没说什么。
方舟悄悄转头打量四周，总觉得有无数双充满敌意的眼睛落在自己身上。
何理将他的脑袋掰正，“瞎看什么！”
方舟紧张兮兮地凑到他耳边，小声地说：“你是要把我当挡箭牌吗？这样我会不会被谋杀啊？”
何理顿感无语，这是和吴浩呆久了，所以人也学着跳脱起来了吗？
他伸手在方舟的额头上，重重敲了一下，“你以为这是演电视剧啊？”
方舟捂着额头撅着嘴，想生气又自觉理亏，到底再不敢乱说话。
何理见他那副想要生气又不敢生气的小模样，只觉得好笑。
这久违的鲜活模样，让何理的心也不由得软了下来。
他捏着方舟的下巴，凑近他的耳畔，“要来酒吧可以，必须我在的时候，知道了吗？”
方舟的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疯狂地点头应允。
然后他就顺理成章地成了酒吧的常客，偶尔遇上客人多时，还会帮忙打个下手，但一定是在何理在的时候。
——
刚升上大二，张杰说要学调酒。
张杰是方舟在大学里为数不多的朋友，所以当张杰说要学调酒时，方舟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何理。
张杰一进酒吧，就看出这里是Gay吧，因此误会了两人的关系，以至于见到何理后，直截了当地开口问：“你是方舟的男朋友？”
在方舟还没来得及解释时，何理率先开口，“是，我是他男朋友，所以别打他的主意。”
方舟明显愣了一下，随即一抹喜色染上了他的双眸，他连忙低下头，嘴角的弧度却怎么压也压不住。
……
想到昨天何理说是他男朋友，正在上课的方舟忍不住傻笑起来。
就在这时，桌子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方舟眼前一亮，忙划开屏幕，[小孩，吴浩今晚过来。他说带女朋友给我们看看。]
方舟看到信息内容，心里一慌，手里的手机险些摔到地上。他攥紧了手机，趁着教授背过身，偷偷溜出教室。
四个人坐在东北饺子馆里吃饭，方舟悄悄打量着吴浩的女朋友。小姑娘名字叫小秋，长得很漂亮，和吴浩站在一起也很相配。
方舟又瞥向何理，见他神色如常，不由松了一口气。
因为还要赶着回去，吃过饭，吴浩就准备带小秋回去。
何理将手里的土特产塞进吴浩手里，“小浩，这是我们给你买的土特产，带回去给宿舍的人分一分。我这边还有事，就不去送你们了。”
目送何理开车离开，方舟勉强笑了笑，拦了一辆的士车，准备将两人送去火车站。
小秋去附近的商店买饮料，方舟和吴浩则躲到角落去抽烟。
烟雾在两人之间盘旋，吴浩轻轻弹了弹烟灰，缭绕的烟雾，瞬间模糊了他的表情。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吴浩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说无关紧要的天气很好，“何理哥也罢，你也罢，其实我都知道。”
方舟垂眸看向指尖的香烟，抬手猛吸了一口，吐出一缕灰白色的烟雾。他弯唇笑了笑，却始终未开口说话。
吴浩此时的眼神复杂难辨，“我对你们的感觉，我自己都分不清楚。”
方舟终于抬眼看向他，“那已经不重要了。”
吴浩垂下眼睑，遮掩住眼底的失落，“对，已经不重要了。”
方舟怎么会看不出他此刻的复杂情绪？他叹了口气，“吴浩，人要向前走，不要总想着过去，那些只是我们来时路过的风景。”
吴浩勉强笑了笑，“我没有何理哥的勇气，也没有你的坚持。那样艰难的路，我肯定是走不下去的，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无论如何，吴浩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弟弟，方舟不想他再纠结于过往，“小秋是个好姑娘，你要好好待她。”
提到小秋，吴浩瞬间打起了精神，他的双眼重新恢复了神采，“小秋很好，我很爱她。”
最后，吴浩临入站前，突然对方舟说：“你们一定要幸福啊，等我们结婚时，你们一个给我们当伴郎，一个给我们当伴娘。”
方舟很想怂他一句，谁要给你当伴娘。但当他看到吴浩灿烂的笑容时，终究默许了他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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