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乱塞了两口吃的,邢炘冲了澡,大字型躺在床上,双眼放空地盯着天花板。
再度回到这里,回到这个寂静安全,又各处白净的地方,甚至连房间都没变,邢炘的心境总体来说并没有很大感觉。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黄毛自刎的场景与世界的崩塌历历在目,明明是赴死的人,脸上却还挂着笑,自在中带着释然,只像是去照常与好友赴约一般。
既然已经逃出来了,那就不关邢炘什么事了,他不应该多放心上才对。
可他总觉得烦躁得很,不安分地在床上翻滚,面蘑在他身旁歪着,没事就往他包扎好的下巴那儿贴贴。
“猫呢?”邢炘用手指顺它下巴。
只见面蘑翻了个非常之刻薄的白眼,头往门口那儿甩了甩,邢炘一回头,碰巧遇上了一身清爽带着洗干净的猫进来的项席。
“心灵感应吗?”项席微笑着走到床边坐下,重又恢复光亮的虎皮猫警惕着面蘑,跳跳蛇恶趣味,张嘴龇牙吓它,给猫惊得一退再退,直到找到个角落把自己窝起来。
邢炘从他进来到现在一句话没说,浅瞳沉默着看着他,像是要在他身上看个洞出来。
项席伸手轻轻摩挲着他下巴处的伤口,凑过去呼出的热气打在人脸上,低声问道:“怎么了?”
邢炘眨了眨眼,任由他逗猫一样搔着自己的下巴,然后在某个节点突然抽离,随后毫不留情地背身躺下,只留下清瘦的背影给人看。
“不说话?”项席也洗过澡了,凑过去搂他,被人一抬胳膊避开来,又往床里钻了钻,抗拒的意味很明显。
这下项席后半拍地意识到不对,手悬在空中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最终只能作罢,摆在自己身侧收敛着,只有嘴唇轻轻靠近,贴在邢炘耳边轻声细语。
“我哪里做的不对吗?”
邢炘不说话,好像真的睡着了。
然而项席从他的呼吸频率,就知道他并没有睡着,邢炘只是不高兴而已。
而且是因为自己。
项席想了想,他脑子转得很快,回想他们这一路来自己做的不妥当的地方,一下子就想到了在公交车上那次。
“对不起。”他埋头到邢炘的颈窝,冰冰凉凉的触感让邢炘舒服的一时忘了挣脱他,只能维持着这个动作听他继续。
“以后我会注意小心,不轻易把人弄晕。”他说的是把司机弄晕让邢师傅被迫越证开车这事。
邢炘猛地转过身,二人之间的距离瞬时只有几公分,然而气氛并没有以往的黏糊,反倒因为邢炘的面无表情而多了几分紧绷。
“你还真会就轻避重。”邢炘缓缓开口道。
“?”项席不解地眨了眨眼,随后又开始头脑风暴自己还做了什么让王子不满的事儿,邢炘已经先一步开口。
“我之前就说了,我很好奇。”邢炘语气淡淡。
“你问。”项席像是有皮肤饥渴症,无时无刻不想贴他,不料被对方灵活避开,只能抿了抿嘴忍耐,“你想知道的我都会说。”
“我好奇啊。”邢炘说话打弯,这次却是主动如了某人的愿,主动把额头贴了过去,更多的是不让人有逃避的机会。
“以你的身手,怎么会被人拖走埋起来呢?”
项席微愣,没想到他问的是这个,舌尖没忍住舔了舔干燥的上唇,对上邢炘直勾勾的目光说道:“失误了。”
“你怎么会失误?”邢炘眯了眯眼,“我可是听赵舒凡说过,你徒手弄死了一朵有楼房那么高的食人花。”
空手捏爆一朵食人花的人,却被两个加起来都干不过他的人拖走埋到了土里,全程应该是没有反抗的,不然齐勋和胡澈不可能到现在不见踪影。
问题在于,清楚项席实力的二人,不可能在人半梦半醒的不确定情况下把人带走。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
“他们以为你死了。”
邢炘轻轻吐出几个字,眼睫跟着语调轻微微地颤,颤到项席心坎上,只能悄悄拉近二人的距离,嘴唇与嘴唇的距离只差点点,还没有出声打断他。
“只有你死了,他们才会无所顾忌地把你拖走。”邢炘没察觉到自己话语中小小的波动,往往他冷静到不行的时候,其实都是他要气疯的表现。
“你告诉我,什么样的梦会让他们觉得你自己死了?”邢炘拽住他的长发,使了点力往下拽,让项席不得不昂起头来,接受邢炘带着审视的俯视。
“或者说,什么样的梦,已经让你痛苦到已经去死了?”
换做平时,邢炘不会这般咄咄逼人,尤其是知道项席家庭关系不太好的情况下,不打扰别人的**是必要的尊重。
然而他从脱离世界,到现在他能这般自在地躺在大床上休息为止,他都无法忘记自己一寸寸徒手扒土那时的心境。
颤抖的双手,见血的指缝,以及不受控的心慌,以及那颗从未掩饰过的炽热的心,某一瞬间开始隐约有崩裂的趋势,里面的情绪像滚烫的岩浆般,止不住地要溢出,要淹没他,所过之地都将被夷为平地,或是伤痕累累。
致使黄毛说的话他基本上一句都听不进去,机械地挖掘与不知是否有用的呼唤,让当时几乎让向来理智的他差点崩溃决堤。
一切的一切直到他碰到裹尸袋,打开来看到惨白的人,搂到怀里听到人微弱的心跳声,他的三魂六魄才像回到身体,只是骤然回归的神智也无法让他镇定,不然他不会口无遮拦地和刘老板发生争执。
邢炘不喜欢这种失控感,这让他感觉不像自己,所以他现在揪着项席不放,想问清楚,想为自己的心悸争一份应得的理由。
“你说的出口吗?”想是那么想,然而话到嘴边邢炘终归还是不忍,给他一个反悔不说的机会。
从刚刚开始,沉默的人就变成了项席,虽面上不显,但那瑞凤眼中几下不自然的闪躲让邢炘瞅个正着。
邢炘以为那就是他的答案了。
他轻呼一口气,从床的另一边坐起身,背对着人嗓音微微沙哑:“我去找点吃的。”说着就要下床。
然而不等床头的面蘑爬过去,就见他的主人腰间横贯一只宽大有力的大手,将人重新带到了床上,跳跳蛇又只能习以为常地退了回去。
项席两条胳膊都紧搂着邢炘不放,轻轻的呢喃落在想要离他而去的人耳边。
“他在梦里死了。”
“谁?”邢炘反问道。
“……不知道。”项席摇了摇头,他根本受不了邢炘像刚刚那样远离自己,两手铁臂一般箍着人,“但他一直出现在我的梦里。”
“每每出现,他都会死亡,同一种方式,一次又一次,这么多年都是。”
“一开始我会害怕,到后面明明已经脱敏没感觉了。”说着说着,邢炘一米九几的个子几乎要依着轮廓将邢炘嵌在怀里。
“脱敏了。”邢炘琢磨着这几个字,“那为什么还害怕得要死?”
“……他把你带走了。”项席的声音小到几乎听不清,然而这里除了一蛇一猫,就他们两个人,邢炘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他顶了顶腮帮,心里的情绪翻滚,四肢一瞬酸软无力,胸口烫得都有点疼了。
于是他转了过来,贴着项席的皮肤解热,一手捞起项席的下巴直视自己,见人眸中的后怕与忐忑不假,眉尖下垂的弧度更甚。
“怕我死?”
“怕你死不带我。”项席几乎要将他揉进怀里,说着些让人心口直颤的白话。
邢炘于是说不出话了。
他觉得自己可没出息了,明明刚刚还气势汹汹地逼人给自己一个解释,看到对方犹豫的神情还赌气难过,然而现下对方三言两句,甚至可以称得上病态的话语,就把自己哄得心满意足,还产生了上去亲他的冲动。
邢炘觉得自己脑子坏完了。
项席在他颈间落下一个个轻柔的吻,灼热的呼吸闹得邢炘没忍住缩了缩脖子,却是默许甚至是纵容着对方在自己喉结上轻抿。
或许两人之间从来都没有什么梦不梦,死不死的问题。
或许他们早就想这样做了。
但不知道突然想到哪种可能,邢炘突然掐住项席的脖子止住他的动作,恶狠狠道:“敢把老子当替身,分分钟弄死你!”
项席笑容更甚,凑过来用薄唇上下在邢炘高挺的鼻梁上来回滑动,非常暧昧的**动作,慢慢上下游移,直到唇瓣边,又在邢炘唇角处落下一个吻,又轻轻舔吻嘴角那颗细小的痣。
“别留我一个人就好。”话毕,又在另一边唇角留下一个吻。
邢炘终于忍无可忍,抓着人后颈,看准了位置就往上撞,牙齿的碰撞磕得两人皆是一哼,然而几片柔软的唇肉却又很快地适应起来,辗转,碾磨,深入,直至唇角有涎水咽不下要溢出,二人这才气喘吁吁地分开来。
天雷勾地火,两双眸子一对上便要掀起燎原之火,灼烧彼此,却又止不住地靠近,搂紧。
邢炘的琥珀眸含着水雾,眼尾的泛红敛着说不出的韵味,项席舔了舔下唇,没忍住伸手按了按他的眼尾,抬头在他受伤的下巴处留下一个怜惜的吻。
下一瞬,邢炘再度抓住对方的头发,率先贴了上去,后腰有一双手紧搂着自己,拇指隔着衣物轻揉那两个浅浅的腰窝,最后项席顺其自然的,托着人轻轻一转动,体位变换,邢炘整个人就趴在项席身上,微微皱着眉与他细密地接吻。
他们已经等了对方很久。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让我康康][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其实是小行星心境变化的一个历程吧,二人的关系终于又在更近一步喽[竖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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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Chapter 49 小白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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