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维懵逼:“我什么也没做啊!”
他还又认真回想了番,还是没想到自己做了什么不道德的事,能让全家遭此等天谴。
岑维大叫委屈:“我最多就是刚刚在城隍老爷那发发牢骚,念叨好几遍,让老爷帮帮我,这不,出来就遇见大师了。”
但即便要倒霉,也该是今天之后倒霉啊,他家闹事都半个月了。
景音感慨,老爷人真好啊,看他要饿死了,给他天降有缘人,等他有钱了,一定给老爷上柱香。
他心里有点想法,但还是决定先听岑维讲述前因。
鼻梁,是个很有讲究的地方……
终于有人听岑维倒苦水,他滔滔不绝起来。
他的讲述里,他的运气就像被谁窃取了一样,由一路长红变成了衰神附体,哪哪都不顺,就连已经谈好、板上钉钉的合作,都能因为各种让他想象不到的事情黄了。
哪哪都不顺,像衰神附体一样,就连已经谈好、板上钉钉的合作,都能因为各种让他想象不到的事情黄了。
最痛苦的一件事就在前天。
一国企招标,他们投标,本来各路关系都走得差不多,拿下概率很大。
他把能做的都做了,什么开锁师傅,吊车预备,五台车齐行……但凡能想象的,全部安排上,结果放有真正标书的三台车,齐齐坏在半路,怎么驱动都不成。
好不容易狂奔到了地方,望着被锁的门,开锁师傅又出了意外,工具坏了。
岑维吐槽:“大师,您能看出来,我到底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吗?我真怕我再这么下去,就不是丢东西,而是丢命了。”
他原本身子硬朗的父母,现在都轮着进医院。
景音看他半晌。
岑维其实现在就在危险边缘,衰气积累到一定程度,会引发连带反应,比如某人今年命犯刑冲,落在运气好的人身上是被自行车刮,而运气衰败之人,便是重型货车了。
景音这次没猜测,而是肯定到:“你家半个月前动祖坟了。”
岑维惊呆了。
到底怎么看出来的?
“大师,您是有天眼么?”他情不自禁喃喃。
景音好笑道:“什么天眼,我还宿命通呢,科学点好不好。”
景音:“山根为艮,可看祖坟,你山根有一道很浅,也很格格不入的细小纹路,色泽黯淡,不见光亮,很明显新生的。”
若是七日以下,生不出纹路。
若是一月以上,纹路上的气便会与周遭肌肤融为一体,不会看着如此的“新”。
景音:“你家为什么挪坟?”
岑维汗颜:“这不是八年前我爷爷去世,依着规矩埋祖坟里嘛,然后这些年下来,我和我弟弟妹妹依次长大,却一个也没结婚,满脑子都是事业,我奶奶一合计,绝对是祖坟有问题,磨了我爸妈几个月,终于给人说通,风风火火迁起坟来。”
景音:“……”
岑维见大师表情,不好意思起来:“我不想着,只要不折腾我,让我天天相亲,那愿意折腾啥就折腾啥去呗。”
他一天忙得要死,哪有空管这些啊!而且他也想着,万一祖辈们在那地方住够了呢,换个新的,心里高兴,在天上保佑他发大财。
岑维忙拿出手机,给景音看新买的坟地:“大师,您瞧眼,是葬的有问题吗?”
岑维老家是东北吉市的,按说多是广阔肥沃的平原,少有山脉。
他家倒是特殊,虽是平原,周围却挨着条长白山甩来的余脉。
山不高,两三百米,东北向西南走向,山郁郁葱葱,植被茂盛,还有一弯翠绿盈透的水从中穿出。
水聚于前,呈弯曲环抱之势,不见反弓煞。
坟坐北朝南,水自东向西,水清势缓,流动有情,极好的“玉带水”。
坟前明堂处也开阔,周遭五米内不见电线杆等天斩煞,亦不见路冲。
就连盖坟的土,都是上等黄土。
坟葬的绝对没问题,来龙去脉,处处合格,很是老道。
为了满足缘主家的需求,那位师父甚至还特意将祖孙四代葬成了“椅子坟”。
所谓的椅子坟,便是不设碑,只放一个如椅子般环绕的石板,镌刻祖宗姓名,先祖葬于前,后辈依次追随,形成如同楼梯般的长墓。
既然不是葬的问题,约莫就是在迁坟过程中,惹到了东西。
联想到对方祖坟的方位……
景音脑中闪过什么。
但没亲眼见到坟地,也不敢打包票。
……那玩意儿,怪邪的,闹起来恨不得以命换命。
但如果真是如他所想般,那被闹得最厉害的绝对不是岑维。
景音正想问下岑维家里人情况。
岑维手机忽响。
岑维低头看了眼,发现是家族群里父亲发的没用视频号,马上又给关上了。
景音视线下意识扫眼屏幕。
家族群背景是道符,红纸为底,黑墨所画。
红为火,黑为水,水火銮战。所处的中央位置,又表家主,便是岑维的父亲了。
景音:“你父亲被烫伤了?”
水火战,最明显的取向就是烫伤。
岑维目瞪口呆,高呼:“卧槽!”
他爸做饭时真烫到了,据说是脑子犯浑,不知道怎么的,向油锅里泼水。
景音:“你家的事,我得去你老家看一眼。”
岑维激动不已,拉着景音道谢,景音不想泼他冷水,可没办法,他现在人身,不是很自由……
景音:“但我能不能去,得向上面打报告后才知道。”
岑维一点没伤感,反倒大喜过望。
向上面打报告,难道真的让他捡到宝了,误打误撞,结识体制内大佬!
景音:“不过我破事比较贵,能接受吗?”
岑维一惊:“多少?”
他下意识想到把定投基金取出来,再不行,卖房凑凑也行啊!总比没命强。
景音想了想:“三千。”
岑维:“…………”
他忍不住笑出来。
大师人真好,看他要走了,还帮他缓解紧张心理。
“大师,等你好消息!”岑维激动地直握景音的手,还拍了拍景音的背。
岑维留下电话号,付过咨询费,转头离开。
景音忽想起件事,遥遥喊,急道:“等等!车费报销的吧——”
以自己的人缘,闻先生肯定不会报,他倒是可以徒步走过去,就是不知道岑维家坚不坚持的住,别到地方把解决事,变成了解决后事。
岑维遥遥回:“当——然——啦!”
……
时值六月,各大庙宇香火最旺之时,两人论说一小时,庙里来了不少人。
与很多人想的阴历三月、七月香客最多不同,庙里香火最旺的时节一般都是农历正月和公历六月。
正月是人们有长假,又逢年关加财神诞辰,人都盼着来年发大财,多会专程来庙观上香。
而六月,有学生高考、中考,又有高校学生毕业入社会,这群人,要么自己信,要么家长信,再或自己和家长一起信,最是虔诚。
赵海月便是这里的常客。
她来这倒不是许愿,她家里信这些,平日都有专门的大师盯着月运、年运,若遇灾年,会提前告知并给出应对之法。
她来这,单纯是因为每次来这里走一圈,都会睡几日舒心的好觉。
怕就是网上说的什么“磁场”吧?
只有老失眠人才能理解她对城隍庙的情有独钟。
赵海月每天都来这逛一圈,对这里物件摆放如数家珍,一眼就瞧出多个算命摊子,甚至还站在绝佳角度观看了全程,弄得她也心痒痒,待岑维一结束,马不停蹄扫码。
这么帅的小天师,就算本事不行,聊聊天也可以啊!
赵海月有意逗景音,在牌子上扫了眼:“你竟然没写测字,是不会吗?”
景音:“当然会啦!太简单了,我才没写的!”
测字比起奇门遁甲、梅花易数一类的起占,很明显工作量太少,会让花钱的缘主觉得钱花得不值。
赵海月:“咦?还真会啊,那就测字吧!”
景音看眼赵海月,若有所思。
女人衣着简单,但剪裁得体,面料上乘。
脸则方中带圆,翘鼻秀眉,面色红润,很标准的富家太太长相。
唯一的问题,就是音飘且柔,讲起话来,让人听着有些气弱。
这人心性很敏感,意志力也薄弱,很容易陷入两难纠结,受外界影响极大。
赵海月在摊子上随手找来支笔,第一笔没出油,不紧提醒:“小大师,你家笔——”
墨水泅出,登时顺滑。
赵海月略略尴尬:“……你家笔还挺好用。”
龙飞凤舞的大字顷刻完成,女人把纸张推过去。
是个缺顶尖一点的宜字。
赵海月笑眯眯等结果,望向景音时分,不禁出神。
她女儿和对方差不多大,对方都已经能出来自立门户了,她女儿还待业中。
身为一个即将毕业的大学生,就不能一手抓考研,一手抓考公,一手抓恋爱,一手抓留学,一手抓创业吗?
赵海月出神,并没窥见景音看见字的瞬间,忽怪异的神色。
直到景音抬眸,定定望来。
景音顿了顿:“如果你是要算你女儿的话,她要死了。”
赵海月:“?”
气氛凝滞了一瞬。
赵海月看他半晌,忍不住怀疑起来,吐槽:“大师,您真的会看吗?”
向来服务她家的大师,可说她家这月运势很不错的啊,尤其是她女儿,还说会工作顺遂。
怎么到这,就要死了??
赵海月无语,找快乐的,怎么变找晦气的了!得了,当捐款了,她拎起包就要走。
景音拿过赵海月写字的半张A4纸,在上面画了两下,又将纸推回来,“您难道不想问问,我是怎么知道你刚刚想的,是你女儿的吗?”
赵海月一惊,还真是,“您怎么知道的?”
景音指了指白纸上的字。
方才他接过白纸,横竖各画两条线,将白纸均分为九份,用九宫法定位,依次标注。
景音说:“你的‘宜’字落左上角,东南方位,九宫里为巽宫,五行属木,主长女。”
他接着说:“你没看出来,宜字缺顶上一点,像什么吗?”
常人多认为宜是好字,在他们这行,说法倒不一。
这个字,有些阴,全看如何搭配,能不能压住,但即便压住了,为人多少都有点胆弱和固执,操劳命。
赵海月盯着看了半晌,笑意隐去,脸色一点点难看起来。
宜字去点,是冝。
就算她不认识这个生僻字,但也看出来了,这长得分明和墓碑一个样啊!
景音:“宜和俎是同源字,均表示杀生祭祖,平分肉食,献祭鬼神之意。《尔雅》甚至专门提过,‘宜’字为重大祭祀的专称。”
赵海月被他的解释劈的外焦里嫩。
真、真大师?
思绪轰然倒塌,事关女儿,忙拿起手机,要联系孩子。
因为早上的不欢而散,她连女儿如今在哪都不知道。
赵海月解锁手机,却在按下打开微信的瞬间,愣住。
足足半分钟的静寂,赵海月脸上一喜,忧苦散去,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回了一行字,忙收好,重新恢复贵妇人姿态。
赵海月压不下嘴角的笑,眉梢眼角全是喜意:“哈哈,我女儿是死了!!”
死的大和她心意。
甚至可以称作死得其所。
她恨不得现在就飞回去,给对方摆上一份大贡,昭告天下,她女儿死了。
正逢高考月,不少家长来城隍庙为孩子祈福,见有摆摊的,忍不住驻足吃瓜,岂料正见赵海月“癫狂”话语,震惊不已。
到底是家长刺激受大,神智不清,还是孩子过于不孝,让做母亲的都忍不住拍手称快?
他们迟疑看小天师,想看看他要如何应对。
小天师仿佛早预料到此景般,动都未动。
宜很像墓碑上加了个盖,所以有盖棺定论之意,同时在道家,还表示亡魂的正当归宿。
眼前赵海月面相无有煞气,反倒隐透红光,眼下泪堂处更是饱满莹亮,直照额间印堂。
泪堂为子女宫,印堂是官禄宫。
眼前赵海月享夫福,气运起伏主随丈夫。
女儿若为正常工作,万万不能影响母亲至此,一定是个受众广大的行业。
景音笑笑:“您女儿是演员吧,今天刚接了个死人戏,演的还是善恶有报的类型,我瞧着挺像警匪片的。”
这下轮到赵海月惊呆了,满脸的难以置信。
就写了一个字,家境背景和女儿的个人信息什么都没说,景音全给分析出来了?
女儿刚才给她发消息,说自己这两天面试上了一部大平台S级投资剧的群演,今天开始拍戏。
类型还真是警匪片,她女儿演被绑匪残忍溺死又埋骨他乡的被害人,偶然遇见了拥有破案系统,能视阴物的女主,重重波折下,案件终于真相大白,女儿魂归故里,灵魂得以安息。
赵海月惊喜问:“大师,能加联系方式吗?”
景音写下手机号递去,同时热情道:“无意外的话,每天上午我都在。”
至于为什么不加微信,实则是闻霄雪说没还完债之前,不准他私下添加客户联系方式,怕他偷偷赚钱不入账。
景音心想天大的笑话,他怎么可能偷偷攒钱。
他但凡有能藏住的,当天就花了。
全身上下就三块六,连顿饭钱都没有,让他怎么活!
赵海月大喜过望,看周围人意动模样,又替景音招揽起客人来,俏皮道:“反正不准的,你就找庙里投诉退款呗,俗语不都说,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试试又没成本。”
算过岑维和赵海月,已是一个半小时过去,来了不少围观群众。
人群闻言,这么没忍住:“噗——”
现在网上很火的直播算命,张口都直接要三千了,街头巷尾便宜的也168起步,上不封顶。
一百块,还有老城隍庙做背书,众人不禁心痒,但又下意识想再观望观望。
景音也不急,捧起手边的手看起来,是邵雍的《紫微斗数》。
他们怎么想,他也不管。
他唯独没想到的是,众人想得非常歪,不是怀疑他本事,或者说,以景音的脸,他们根本不相信,景音会算。
经常上网的都知道,容颜如此盛还表现得一穷二白的,且说的全是劲爆内容的,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网红炒作!
就是到底是哪位网红?
众人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没见过这号人物啊,难不成刚开始起号的?
但也不是没可能。
前段时间刚火了个京圈佛子,现在火个京圈神棍子好像也挺正常的?
有人怀疑,有人已经手疾眼快,排起了队!
一百块,和帅哥一对一交谈一小时,对方不仅听自己大倒苦水,还提供心理辅导!
等来日火了,拿出去吹一波赚赚羡慕,更是轻而易举。
别人顶多见过明星,他们是见过城隍庙神算子。
怎么想怎么值啊!可恶,又被拿捏了!
众人盘算之际,一人已经勇敢冲了上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扫过去一百块钱,还没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
是个尤为年轻的女孩,瞧着不过二十出头。
摊子前本来只有一圈欣赏美颜的颜狗,因为这一汹涌哭声,来了好几个打抱不平的正义大爷。
一个大爷严肃道:“对于性骚扰和渣男行为,我们都不要内耗,不仅要勇敢说不,还要求助官方力量,算了,我帮你报个警吧!”
说完,手机解锁,准备打110。
景音:“?”
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孩:“???”
“大爷!不要啊——”女孩撕心裂肺一喊。
她找大师,是真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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