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的,庆元县县官带人在刘芝家收集证据,分析许永的死亡原因,几人看来看去,仵作说:“死者许永,无外伤,家里完好没有外人痕迹,喝了酒,死因窒息,符合自杀结果。”
“刘芝说没有动机。”县官道。
“他兴许遇到什么难处了,没跟他妻说,一喝酒就不得了发作了。”
县官找到刘芝问道:“家里有什么难处?”
“没有。”刘芝道,“他本来有点赌债,但是前几天和几个朋友猎到一头灵兽,一起卖了,换了钱几人分了。把债还掉,这几天都高兴的在家休息。”
“钱也没丢吧?”
刘芝抹了把脸:“没有,我在他衣服里找到了。”
县官派人询问街坊邻居,问有没有什么听到见到什么异常,包括问问褚姀:“你一天都在家?有没有听到旁边有人说话,有人大叫什么的。”
褚姀道:“没有。”
县官问:“你一天在家做什么?”
“洗衣服。”褚姀还要照顾妹妹,院里衣架还在。
县官又问:“和他家没什么争吵不和吧?”
“不熟。”
褚姀关了门进院来,几个妹妹正在吃晚饭。
“从明天开始,两个妹妹就住在学堂,我闲的时候去接。”
褚引致咬着窝窝头:“大姐,为啥?”
“付了钱不住,亏。”
褚引致道:“也是,我也觉得亏,那我们明天晚上不回来了。你几天来接一次我们?”
“有时间就去,不用专门等我。”
褚连城道:“大姐,隔壁办白事,我还想抱引致睡觉呢。”
“就是因为隔壁在办事,所以她们不回来。”褚姀道。
“那我晚上跟你睡。”
第二天,褚姀去送褚引致和褚含黛上学,褚连城去宣安堂上工。
“八纲分为:阴阳表里寒热虚实。”
“对,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这些你拿着看,再有出诊你就跟我一起去。”宣澜把两本书交给褚连城。
这就是得到了老师的第一步信任,褚连城接过书后:“多谢师娘。”
晚上褚连城回去,门口围了一圈人,指指点点。
“让一让,让一让,你们在我家门口干什么?”褚连城疑惑道,“什么时候了不回家做饭吃,不饿啊。”
“你就是这家妹妹?你姐杀人被抓走了。”
褚连城一把抓住那人的肩:“你胡说什么?!”
褚姀被人诬陷为杀人犯,褚连城发疯的跑去县衙审讯处。
县官坐在上首,台下跪着刘芝,周曦,褚承,褚姀。
县官问道:“周曦,是你先报的官,指诉褚姀,你把你知道的一并道来。”
周曦道:“回大人,我昨天和褚承一起到褚姀家,商量我们俩的婚事。可是一进门褚灵不仅没有好言语,更是把褚承踢出门,把我也打出门去。
刘芝大姐出门,正好遇到我俩,听我俩诉苦。大姐好心肠,叫开褚姀的门和她说话,规劝她要孝顺,没想到她桀骜不驯,拿出门后刀柄,吓唬我们。
褚承一见刀就怕,拉住我走开。”
县官道:“她一个弱女子,拿个刀能威胁你们吗?褚承,你是她爹,你也怕她?”
褚承握着拳头道:“她从小就有大力气,也不知道在哪习得本领,抓野兔野鸡,一刀毙命。”
“几个鸡兔而已,你们猎户,天赋使然,不算解释。”
褚承道:“不是,大人,她不仅猎鸡兔,更能抓野猪,当年,还抓了个野鹿。”
“野猪野鹿?”里正问道:“褚姀,鹿乃灵兽,没有官府许可,你是怎么猎到的。”
“就在山里打的。灵兽不能猎?我爹没教。”褚姀淡淡道。
“褚承,褚姀几年前她才几岁,你怎么证明猪和鹿是她打的?而且你在村里,曾经亲口承认猎物是你打的,现在怎么又说是褚姀?到底哪一句话是真的。”
褚承额下巴滴下冷汗,他看了褚姀一眼,见她还是那种不服管教的表情,心里更恨,道:“大人,我实话说吧,我根本没那个本事进深山,猎物是褚姀打的。她有本事,所以当我得知刘芝大姐丈夫死了的时候,有一瞬间以为她对刘芝含恨于心,存心报复。”
褚姀道:“我没那闲心。”
周曦道:“褚姀,你别狡辩了,其实昨天我根本没走,你爹回家之后,我就在你家门口不远蹲着,我亲眼看见你从隔壁刘芝大姐家出来。”
“你好狠的心,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刘芝怨恨的看着褚姀骂道,“毒妇!”
县官道:“肃静,我来问。褚姀,周曦作为人证见到你从隔壁出来,那你又是何时进的隔壁,从哪里进,去那里干什么?”
“我确实进去了,翻墙。我听到许永的求救声,本来不在意,但后面是人要断气的声音,就顾不得许多,进去一看,许永已经吊死了。”
“让一让。”褚连城如遭雷击的站在外面,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她大喊了一声:“大姐。”
褚姀回头看了一眼,没有出声。
县官道:“那你可有见到别人,房间可有杂乱?”
褚姀回忆当时的情景。
当时她正在打水洗衣服,隔壁有关门的声音,她没在意。
把水倒进大盆里,刚坐下,突然有人大叫。然后她就把衣服浸湿,刚洗完一件,又有一声叫声,这次和上次不同,是个男人的声音。
这个男人的声音断断续续,和窒息声很相似,褚姀放下东西翻墙而过,还在院里捡了一根木棍,作为防身。
打开门男人吊在房梁上,人已经断气,桌上放着瓶酒,凳子倒下,有两滴血迹,从许永的指甲缝里落下。
“你说凳子翻倒?地上有血迹?”里正翻开仵作的验证,“我们到现场时,凳子正常放着,脚下方凳倒下,指甲有撕裂,一切都是符合自杀情况。不过没你说的惨烈。要按你的证言,现场肯定有第三人,你没见到吗?”
“没有。”
“那不可能,周曦一直在外面蹲着。你听见窒息声就翻墙进去,前后不过一刻,周曦只见你出来了,你还敢说你不是凶手?”
褚姀有翻墙过的本事,自己也没否认有抓野兽的力气。
县官道:“层层证据指向你,你的证言和前日不符合,说明你心虚。今日证言一样和你洗脱罪名没有关系,褚姀,你可认罪?”
“大人,疑罪从无。”褚连城叫道,“不能因为我姐说不出凶手,就把凶手指向她。你们要自己去找证据,判定凶手一定是她才行。”
“什么人大呼小叫?”县官。
褚承道:“这是我二女儿,褚连城。”
县官听说此人和褚姀住一起,喊道:“上前说话。”
褚连城被放进去:“大人,民女褚连城,是褚姀的妹妹。”
“你要我找证据认定凶手不是褚姀,那你又能拿出证据说凶手不是褚姀吗?”
褚连城急道:“找证据是你们官的事,要是什么都要老百姓自证清白,那你们以后找不到凶手就抓个无辜的人草草结案怎么办?”
县官笑道:“你说的也有道理,那此案先以自杀案改为凶杀案,你可有异议?”
“......”
“褚姀押入牢狱候审。等事件再有进展,重新审判。”
刘芝道:“多谢大人,还我丈夫公道。”
褚连城喊褚姀:“大姐。”
褚姀道:“不要把妹妹们接出来,你也住在宣大夫家。”
“大姐,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褚姀已经被押下去。
褚连城只觉得天塌了,看着周曦和褚承,质问道:“你们是不是有病,为什么要害我姐。爹,她可是你的孩子,你当初虚荣自大,把我姐的本事说成自己的,现在又要把这名声拿来害她?她是你们嘴里说的人吗?”
褚承心里只有痛快,道:“连城,你姐杀人了,这不是小罪。你还敢和她共处一室吗?我想到她曾经和我说话我就浑身发冷,你妈怀孕,你别把这件事拿回家说。”
说完他匆匆走了。
周曦笑道:“二妹,你大姐肯定是要蹲牢狱,或者死刑的。你无处容身,我可以给你搭把手,收留你。”
“你滚!”
褚连城回到家,屋里空落落的,她点了灯,跑到褚姀房间哭了一会儿。
刘芝来的时候她还没平静。
刘芝道:“你们一家蛇蝎心肠,不孝父母,草菅人命,活该你姐蹲牢狱,你们几个姐妹都嫁不出去!”
“你神经病啊?你男的还是我帮你抬下来的,怎么不给他再吊死一遍。”
两人都心里窝着火,互相推搡。没一会就打起来了。
街里街坊也把她当坏人,褚连城不知道人怎么变多了,她吃亏打不过,锁了门就跑了。
到了宣安堂,宣澜把她带进屋里,她解释道:“我姐没杀人,你别信她们胡说。”
宣澜道:“事情还没定论,我不会另眼看你,你先住在这里。”
褚连城哭道:“我们的日子还没安稳多久。”
宣澜也对褚家情况大多了解了:“你姐没有再说其它信息吗?”
“没有。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们要见到褚姀才行。”
褚连城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对,对,我得见到她和她说话。”
第二天褚连城去探监,当兵的说不行。
褚连城一瞬间火起来了,就要骂,周曦走过来,递给看门的一块银子,正大光明进去了。
褚连城道:“我有钱,我有钱。”
她也拿出一块银子给守卫,守卫掂了掂道:“进去吧,不许超过一刻。”
褚连城连忙道好。她一路跟着周曦走到牢房外,褚姀双腿盘坐着,边上的碗碟装着野菜馒头并没有动。
“褚姀。”
“大姐。”
两人一同出声,前者幸灾乐祸,后者紧张担心。
褚连城道:“大姐,你告诉我,那天还有没有别人,你真的没见到吗?姐,姐!”
褚姀睁开眼睛:“好好等着大人判案,不要浪费钱进来。”
褚连城像兜头浇了一盆凉水:“你,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怎么安心?”
褚姀并不看她,看着周曦:“你真的只看到了我一个人吗?”
周曦笑道:“当然不止。不过要我说实话救你,没那么容易。”
褚连城道:“周曦,你有病吧,你这么纠缠我姐不放做什么?你还要诬赖她?你知道不是我姐,你故意的?”
“褚姀,你爹指望你受刑,他能拿一个大义灭亲的嘉奖,不仅官衙会给他送牌坊,还能写进县志,他就出名了。你还有三个妹妹要养,你该知道你接下来要做什么吧?”周曦终于把褚姀威胁他的话说了回去,此时笑的开怀。
褚姀不解:“你到底想要什么?”
周曦一字一字道:“我要你嫁给我。”
不知廉耻!褚连城看不下去他这番嘴脸,抬脚踹去,两人身形差距,让褚连城在周曦面前毫无威胁之力。
裤子被踢脏了,周曦不耐烦的推了褚连城一下,褚连城跌坐在地,下一秒他就被一个灰色的碟子砸到了额角,周曦望向褚姀:“你好的很,褚姀,就算你能力再大怎么样,你都进了牢狱,出了这个门,还有谁护你妹妹!”
“你再敢动她一下试试。”
“动她,谁动她了?不是她先动手打我?”周曦放下手,他在褚姀这里受的伤就要数不过来,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放不下要娶褚姀的念头。
他说:“你等着!”
褚连城趴在牢门栏杆喊道:“大姐,你没见着凶手,声音呢?”
“我已经告诉县令了,你别管了。这件事最快几日就能判完,我很快就会出去。”
“好,这是你说的,你保证。”
“嗯。”褚姀坚定道。
官衙要找一个十岁左右,声音清脆的小女孩,刘芝道:“十岁?这附近吗?”
“对,根据时间猜测,这人住的不远,是自己来的,或者你丈夫带回来的。”
刘芝尖声道:“他带回来?在哪带回来,他带小姑娘干嘛?”
“你冷静,你好好回忆一下,这些日子里有没有远处来的,或者平常亲近的这个年龄孩子。”
刘芝急促的呼吸着。
刘芝今年三十七八岁,一辈子没有孩子,许永还是和她恩爱如初,老辈子都没了,她们在村里受人非议,所以两人一起找到乡里,租了这个院子住着。
住了两年,花销远不是村里能比,钱很快花完了。
许永更是连夜去找工作赚钱。
一个月前她逮到许永去喝花酒,回来就是一顿吵架。
那一刻,什么情比金坚,什么恩爱如初,都是屁话,她们都这个年纪了,再和离,两人都找不到下家。
只能凑合过了,刘芝更是低下身位,把许永伺候的像大爷,这大爷终于在几天前振作起来,和几个狐朋狗友去山里一起打猎去了。
没想到还真猎回来一头鹿,换了六十两,三人一人分了二十。
两人就又和好了。
“会不会不是孩子的声音,只是声音听着年轻,是不是那些卖身的不正经女人?”
问话的两个衙役好像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道:“你确定吗?你丈夫平时会招伎回来?”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刘芝明显精神不济,许永的案子定位凶杀,遗体被官衙带走了,她心里空空的。
衙役道:“那好,我们去问问。”
两人去到几处窑子,这里男女都有,两人让这些窑哥窑姐说话,听谁的声音清脆。
没找到像的,以两人看,还是小孩的可能性大。
县官又吩咐:“褚姀又交代了点事情,你们去找在这几日刚受过伤的女孩。”
两个衙役只好又围着刘芝家一带询问,这次每家每户都不放过,没找到受伤的,只记录了一个这几日之间出门去走亲戚,见不到人的小姑娘。
县官道:“严查这个人,把人带回来。”
褚姀被提审,县官道:“你为什么坚持是个孩子?”
“一听就知道。”
县官笑道:“我很佩服你的冷静,但是扰乱办案对你没什么好处。”
褚姀微微蹙眉:“你要实在不信,也可以问周曦,他隐瞒了事情。”
两个衙役带回走亲戚的小姑娘,叫于晓。县官只看了一眼,便提讯周曦,刘芝。
四人跪在堂下,县官问道:“周曦,你可见过于晓?”
周曦看着年纪不大的女孩,咬咬牙道:“没见过。”
“你没见过?那你知道她脖子上的伤痕哪里来的吗?”
“草民不清楚。”
县官又问刘芝:“刘芝,你可认得她?”
“认得,她家就住在不远处,还时常和几个同龄朋友在我家旁边玩。大人?这跟我丈夫有什么关系?”
“你别急。于晓,我且问你,九月二十日你是不是在刘芝家附近玩耍?”
“是。”
“你见过许永吗?”
于晓更是瑟缩了一下:“见过。”
“你对他做了什么?”
“不是,我没对他做什么。”于晓抬起头,眼神快速掠了一下刘芝道:“是他把我拖进他家,要脱我衣服,我大声呼救,被他打了一下。”
“打的你的脖颈?”
“不,是头。”她又补了一句,“看不出来。”
“那好。那你脖颈怎么伤的?仔细讲来。”
“我......他抱着我的肩下,这里,进屋,然后,把我丢在地上,阻止我起来,要脱我衣服。我叫了一声,他就用手打了我的头。”
“他伤害你,有没有做什么?”
“有个人,穿着白衣服,突然从他身后勒住了他的脖颈,没有任何声音。那一下,他挣扎了一下,向前抓我,就抓住了我的这里。”于晓摸着已经包扎好的地方。
“仵作去验一下伤。”
仵作得令,上前解开于晓得伤布:“回大人,是抓痕,而且符合从后向前抓的论述。”
“好。褚姀当时进院里见到许永指甲中有血肉,是于晓的。于晓,救了你的人是不是杀了许永?你看看褚姀,是不是她?”
“是。”
“不是我。”褚姀道:“大人,于晓从进门到现在没抬过头看我。”
县官道:“于晓,你好好看看褚姀,是不是和你记忆里的人一样。”
于晓还是快速看了一眼褚姀:“是她。”
褚姀摇摇头:“大人,何不问问谁布置的自杀场景。”
“于晓,既然那人是女的,她怎么拖得动许永,又是怎么把许永吊上房梁?”
“......我不知道。”于晓脸变得通红,“我不知道。”
刘芝恍如霹雳,上前叫道:“于晓,许永他为什么要对你做那种事,你年纪轻轻,就学会污蔑人,你们怎么都不学好,你......”
“拦住她。”县官发话。
衙役上前拉住刘芝:“别动。”
于晓抱着头:“就是他要害我,就是他要害我,他死是应该的。”
刘芝转而哭诉道:“大人,你不要相信,我丈夫不是这种人。”
她不明白,她是为丈夫谋求公道的,怎么就成了丈夫要□□别人。
褚姀道:“我进院里的时候根本就是没布置完的时候,于晓,那时候你还在吗?”
于晓一动不动。
褚姀道:“大人,还是您问吧。”
县官隐约觉得事情脉络清晰了:“于晓,你说实话,那人救了你之后,她怎么做了?”
“你问她。”于晓还是指认褚姀。
小把戏,褚姀问道:“既然你说我救了你,那你毫无感恩之心,当众指责我杀人。如果我最后处以极刑,你难道不怕问心有愧吗?
“我......”于晓说不出所以然,回头看向门口陪审的母亲。
县官道:“于晓,你不要延误判案时间,说清楚。”
“我,我根本没见到她长什么样子。”于晓哭着道,“她把他勒到一边,就让我走,我就走了。”
当日她吓坏了,只听对方说了句‘滚’。
“你是从门口出的,有没有经过隔壁褚姀家门口。”
于晓点点头。
周曦一个激灵。
果然,县官问周曦:“周曦,你说当日只见过褚姀从许永家出来,那在她之前,你没见过于晓吗?你是不是在有意混淆案情,你有什么居心。”
“大人,我真没看到,也许是,是当时我在看其它地方,并没有注意。”周曦诚恳道。
县官问道:“既然你看到了褚姀,那第三人呢?你有没有看到她出来?”
“没有。”
县官看他自作聪明,不悦的看向于晓:“你说救你的人穿白衣,却忘记她的长相,这是为何?”
“她包着脸,我看不到。”
“那她声音有何特征,总能看到眼睛吧,眼睛长什么样子?”
这一问,于晓彻底崩溃了:“你别问了,我能说的就这么多,她救了我,我不会把她说出来。”
众人一听,那这事和褚姀绝对没关系,毕竟于晓不会供认凶手。
褚姀笑道:“大人,还有异议吗?”
县官虽然知道凶手不是她,但当日她的证言两模两样,也有隐藏犯案的嫌疑,对她并没有抓错人的亏欠。
反而道:“是你知情不报,导致延误时间,这才错抓你。本案你虽洗脱嫌疑,但是只能对你原地释放,不做补偿。”
褚姀也没打算这群人补偿她,站起身道:“那草民就告退了。”
县官无奈:“好。”
后面再询问什么褚连城就听不见了,她抱住褚姀:“姐。”
褚姀拉着她出了人群:“回家。”
“嗯。”褚连城道:“我不知道你今日能出来,要不然就给你买点吃的和拿件新衣服了。”
褚姀进去三四天,身上都有味了,脸颊更是消瘦到凹陷。
回到家,褚连城烧水,褚姀把浴桶抬进屋里,沐浴后换上新衣服,吃了点街上买的食物,褚姀道:“你没回来吧?”
“就第一日回来,遇到人来找事,我就跑了,多亏师娘给我住的地方。”
褚姀点点头:“这次的凶手我有意向,就是不知道是不是。”
“谁?你见到了吗?”
“没有,但是于晓说她穿一身白衣,看不到脸,那应该是包着头。和当初我见到的人一样。”
褚连城想了一会:“你说是我们村的强盗?”
褚姀笑了一下:“你信不信,许永是因为偷抓了鹿才死的。”
根本不是有人对于晓拔刀相助,那人可能只是来教训许永,正好碰到他伤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人杀了。
也算许永倒霉,也算为民除害。
褚连城道:“那她是个动保组织的一员。”
褚姀听了她的解释:“应该是吧。”
她们两人一起去成全武馆,这几日褚姀也不让褚连城出门,她们两人都没来看过妹妹。
进了馆内,罗小壶迎过来:“褚姀,你出来了?”
这个地方太小了,一旦有点什么事众人皆知。
褚连城道:“怎么,很奇怪吗,我大姐像是犯罪的人吗。”
“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是为你们高兴。”罗小壶不好意思的笑笑。
褚引致正在和洛娷学习字帖,感觉到窗外有人,抬头一望,两只眼睛发亮:“姐。”
洛娷看了一眼,允许褚引致出去。
褚引致抱抱这个抱抱那个:“我就知道她们骗我的,姐,她们说大姐被抓了,还造谣你们坐牢。”
褚连城道:“哪个大嘴巴,你告诉我,我去抽她。”
“嘿嘿,人太多了,打不过来。”
褚引致没办法堵住别人的嘴,只是恍然了几天,看见褚姀和褚连城,心这才放进肚子里。
褚姀道:“回去上课吧,我们去看看四妹,晚上来接你们。”
“好。”
褚含黛正和一个师哥练扎马步,额上一头汗,穿着短马甲。
褚姀接住褚含黛小炮仗一样的身子,抱了两秒,又换褚连城。
“你这,和你三姐的流程一样。”褚连城笑着摸摸褚含黛的脸,“出这么多汗。”
“......!”
“你三姐不在,不过我也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要说想大姐二姐了是不。”
“嗯。”
褚连城听着这一声‘嗯’,乐开了花,“再嗯一声。”
“嗯,嗯,嗯。”
“大姐,四妹的嗓子越来越好了。”
褚灵看着褚含黛,手指在她头上停留片刻,脸上露出凝思的神情。
褚连城道:“大姐,你想什么?”
“没什么,好好学吧。四妹,我们先走了,晚上来接你们俩。”
褚含黛失落的看着褚姀的背影:“?”
褚连城也不知道褚姀怎么突然冷淡,她对褚含黛道:“大姐累了,晚上我们俩来接你,你回去上课吧。”
“嗯。”
出了武馆的门,褚连城追上褚姀:“大姐,你是不是累了?要不你先回去休息会。”
那牢房到处是小老鼠,晚上还有青蛙叫,肯定睡不成,吃的又是野菜馒头,一点味没有,褚连城几乎可以知道褚姀过的什么日子。
褚姀倒是没说累,她道:“没事,去街上走走。”
两人逛着逛着,走到一家酒楼,褚姀道:“打包几份好吃的,你去点吧。”
褚连城道:“好嘞。”
褚姀坐在旁边的座位上,拿着免费送的花生米吃。
“褚姀,听说你爹打的鹿是你抓的,你还能抓到吗?”一个十四五岁的少男坐在她旁边。
“怎么了。”褚姀道,“你想要?付多少钱。”
“你能抓到活的,我给你二百两。”
周围人倒抽一口凉气,二百两,那不是瞬间就脱离穷苦阶层,成人上人了。
褚姀道:“你是?”
少男一身打扮不俗,张口就是二百两,定然不是什么普通人,而且折扇鎏金字体,长得唇红齿白,身后还跟着两个书童。
“我叫许湄。”
林员外夫人许攸的弟弟,许湄。
许家也不是普通人家,许湄的爹许枫是个老秀才,一辈子受人尊敬,家里还在做着生意。提拔教导过林丘生,所以两家没什么意外成了亲家。
现在林丘生中了举人,一家人更是了不得。
褚连城订完菜回来,看见许湄,小小呆了一下,哪来的帅哥。
许湄称得上她这辈子见过的最帅男的,不过年纪还小,只能算正太,她站在褚姀身边:“你干什么?”
“让你姐帮我打一头鹿。”
“不行!”褚连城道,“绝不可能。”打鹿有性命之忧,多少钱都不行。
许湄道:“两百两。”
褚连城咽着口水:“那也不行。”
“你还觉得少?那你们要多少。”
“不是多少的事,大姐,我们走吧。”
许湄不信邪的看着两人的背影:“她们不缺钱吗?”
晚上酒楼伙计送来热菜,四人坐在一起吃饭。
“大姐,隔壁怎么办?”褚连城问。
“于晓家是受害人,你该问她们。”
“对啊。”这件事曝光了,许永就是犯罪,虽然现在死了,凶手也没抓住,但是刘芝可没空来找褚姀的事,于晓家会去找她的。
周曦作为报案人,没有事实交代,导致案情延误。
于晓作为受害人,没有及时报案,导致案情延误。
刘芝作为□□案家属,念在死者已矣,不对她做出判决。
几人各回各家。
刘芝回到家看到一切,想起许永曾经在窑子里喝花酒,那时对他的人品并没有怀疑,没想到她终于放下了,又冒出他猥亵幼童的事。
真是喝了几口酒就兽性大发了吗。
她头痛欲裂,蹲在原地痛哭。
隔壁褚姀一家正在吃饭。
周曦白忙活一场,不仅没威胁到褚姀,反而把自己名声败坏了。他走在街上,
看着前面正挑着皮草的许湄,上前恭敬地打着招呼:“许公子,您亲自出来买东西。”
“你不是那个......”
“我是周钜的侄子,您去林员外家我们见过。”
“嗯,想起来了。”许湄道,“你三叔说你看上了褚姀,人家不嫁你,你借了你三叔五十两,怎么,还是不嫁你。”
周曦笑容敛了敛:“事情还没定,只要她一日没嫁出去,我就还有机会。”
许湄笑道:“那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哎,哎。”
许湄走出老远,接着笑道:“我一看褚姀就知道她不是俗人,有意思。文文弱弱的,竟然可以打猎。”
书童道:“她拒绝您的要求,公子你不生气。”
“有什么好气的,她以前能打,现在估计不行了。”
“能不能行,一试便知。”
许湄想了想,也是。试探功夫最好的办法就是遇到危险。
褚姀第二天送完两个妹妹上课,走到一个巷道,里面冲出来两个男的,她下意识挥拳挡住,往后退了一步:“你们干什么。”
两个人对视一眼,两个人的拳头都能挡住?
他们俩马上又发起第二轮攻击,褚姀不认识他们,不知道这两人在发什么疯。
她抬腿踹在一人身上,手抓住另一人双臂,向外一折只听咔咔两声,一人断了肋骨,一人断了双手。
她跑了。
许湄张大了口走出来:“厉害。”
两个受伤的人叫道:“少爷。”
许湄道:“放心吧,肯定给你们治好,给你们赔偿。“
两人谢道:“多谢少爷。”
许湄对褚姀更好奇了,不过他见不到褚姀的面,去找褚连城。
褚连城道:“我说了,我姐不去,你说再多也没用。”
许湄道:“我给你们银子,又不是不给,两百两不够,再加五十两。”
“富贵不能淫。”褚连城在内心告诫自己了十遍:“不行。”
“三百两!”到了三百两这个价,就是雇一批大老爷们上山组队抓都多的是人,许湄不信她不心动。
褚连城道:“不行。”
“你总得告诉我我为什么吧?”
“有生命危险。”
“你是不是太小瞧你姐了,她可厉害了。”
“谢谢你的肯定,但是不行。”褚连城道,“让开,挡着我上工了。”
褚承指认褚姀为凶手,并没有成真,反而成了一个笑话,很快就整个庆元县都知道了。作为被生父污蔑的褚姀,走到哪里都要接受别人同情的目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接下来褚承再没来过。
褚姀不再频繁的接妹妹回来,五天去一次。
这一日她依旧上山打点肉换钱,遇到一个生死不明的女人,女人长得很好,衣服布料也是上等货,褚姀围着她转了两圈,不知道怎么办。
最后把她带回了家。
晚上褚连城回来,看到那人,对褚姀道:“让我救?为什么?你把她带去我师娘那里不就行了。”
褚连城搞不懂大姐把这人丢家里一天,也不怕死了。
“你试着救吧。”褚姀道。
大姐好像对救人都是不紧不慢的。褚连城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观察女人一下,呼吸微弱,解开衣服,有一处砍伤,腿上有些青紫,是被硬物撞的。
“怎么这么惨,我们报官吧。”
“不报。”
“为什么。”
褚姀还是坚持道:“不报。”
褚连城无语的说:“那我去买点药。”
“别去宣安堂。”
“不是,你这太神秘了,大姐,你说清楚。”
褚姀叹口气:“她就是被官府的人伤的,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保险起见,先救活问问。”
“怎么看出来的?”
“伤口。这种刀是一种特铸的刀,只有京城直属皇族的金羽卫手里才有。”
“.......”京城?逃犯!大姐真是天才,要不是褚姀完全不懂二十一世纪的词汇,褚连城就要以为她也是穿越的。
褚连城也怕惹到事,出门去了别的药店:“我姐切菜被刀划了,拿点药效好的止血,防止破伤风,和恢复好的,要疗效大的。”
“割了手指还是什么?一点小伤用不了多少。”
“割到手掌了,流了很多血,快点吧。”
褚连城看到他抓药,药效比需要的还是少。她就又去了一家,同样的话又说了一遍。
这才差不多。
回到家,烧了热水,褚姀拿出来酒壶。正好需要酒用来消毒。
“你还喝酒?你什么时候买的?”
褚姀道:“我上午把她带回来,下午去的。”
褚连城更是犯嘀咕,大姐实在太谨慎了,她要怀疑大姐认识这人。
不过没时间想这些,她凭着记忆对女人擦洗伤口,手哆哆嗦嗦的缝针。还好伤口不大,勉强安全。
褚姀出去熬药去了。
等药熬好,褚连城出了一身汗,给女人抹药。
包上纱布,褚姀端了药进来。
“我喂?”
褚姀道:“医者仁心。”
“好吧。”
褚连城该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是听天由命。
把病人放在褚连城床上,晚上她和褚姀在一起睡觉。
褚连城还想问问褚姀是不是认识病人,没想到褚姀老习惯,沾床就睡。
第二天起来,褚姀早不见了,她洗漱,去看了一眼女人,没什么动静。
褚姀做好饭摆上饭桌,褚连城问:“大姐,你是不是认识她?”
褚姀咬着馒头:“不认识。”
这几秒钟,褚姀毫无异色,褚连城只好相信。
她照常去上工,中午听宣澜说:“外面来了好多外人。”
“这是什么话师娘?念绕口令的。”
宣澜笑道:“鬼灵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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