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沥沥的雨仍下着，花瓣微垂，滚落芭蕉叶，又滑入青草丛。
珛坐在窗前，托腮望着窗外，心里却想着昨晚做的那个梦。
哄完白玉后，本就不早的时辰更晚了，眼瞧着再不睡天都亮了，珛困得不行，闭上眼就进入了梦乡。
梦里有什么东西沉沉地压着自己，冰凉凉滑腻腻的像白玉的蛇信子一般的东西来来回回舔着自己，而后又变得灼热起来，似是有谁的呼吸尽数喷打在珛的脸上。
珛想挣扎，双手又被人抓住举过头顶，那人的力气大得出奇，珛在他手底下毫无反抗之力。
朦胧间珛对他又踢又打，好不容易睁开了眼皮子想看看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却又看不清，仿佛隔帘观花，模模糊糊的，只记得是白色的，顺滑的一头白发，和一双如墨的眼睛。
还有，吻过自己唇边的触感。
珛醒来后呆在床上愣了好半天，第一反应是伸出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腕。没红，还是那样白，不像被人捏过的。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难道是昨天太紧张了才会做那样一个梦吗？
珛反思自己是不是还不够释然，在楼里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轮到自己就不淡定了？
“嘶嘶，嘶。”
白玉还黏着珛，一早醒来，珛睁眼就看见它趴在自己身上，明白昨夜为什么总觉得胸口沉闷闷的。
原是被这家伙压的。
珛挑眉，拍了拍白玉的尾巴尖，白玉也不躲，被他拍完还扭着身子亲呢地贴过来，把脑袋也送上门。
下了雨，珛不爱出门，白玉自然也不会出去。地上泥泞，白玉出去一趟再回来就能变成一条泥巴蛇。
珛起初还担心过要是白玉下雨天出去玩，弄得一身泥自己要怎么替它洗干净，后来发现下雨天白玉自觉地待在窝里，顿时觉得白玉是条十分有灵性的小蛇。
“我们白玉呀，知道爱干净呢。”珛摩挲着白玉的鳞片，笑吟吟道。
用过早饭，珛又开始弹琴。
他闲来无事的时候，会拨弄着琴弦，弹奏一些不成曲的片段小调。
今日珛穿了一身晴山蓝色的衣裳，雾霭雨沉，阴着天，他眉眼温顺，垂首时露出的一抹白最是勾人。
白玉还挂在他身上，呆愣愣的。
珛不知道小蛇在想些什么。经过昨晚的事件之后，白玉发呆的时间明显更多了。
但是白玉的精神头儿还是很好，珛没往白玉生病那方面去想，只觉得白玉那般有灵性，咬了自己它心里也是懂得的。
它只是不会说话，但它明白。
珛一直相信，万物皆有灵性。他仍然记得小时候，有一年的夏天贪凉，跑到村西边的河里戏水。
那河水深，大人们都是不许小孩独自在河边嬉戏的。珛那次也是趁着爹娘没注意，大中午顶着烈日偷偷溜出家门。
他约了小伙伴，说好了中午的时候一起到河边玩。珛来得早，等了一会儿见小伙伴没来，自己脱了鞋下河先玩了。
却没想到踩在一块石头上时脚一滑，身体重心不稳一下子就跌进了河里。珛会凫水，但那天慌了神，手忙脚乱地一通乱摆，脚抽筋了，他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河水。
就在他以为快死了要去阎王爷时，一条白蛇游过来把他推上了岸。说是蛇，好像也不对，珛记得那蛇有两个小角，玉一般光滑莹润。
珛在岸上吐了好几口水，咳声阵阵，又不敢回家。这样一幅落水狗的模样要是回了家，爹娘准知道珛下河玩了。
他怕爹娘骂他，只好待在河边晒太阳，直至把衣服晒干了才敢回家。那个下午，小伙伴一直没来，隔天珛才知道，小伙伴被爹娘压着上学堂去了。
如今回想起来，珛已然不记得小伙伴的模样了，但对于救了自己的那白蛇，倒还清清楚楚的。
珛后来想，那或许不是蛇。
是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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