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爆发出好几声的欢呼。
坐在书桌前的喻辛眠被归枕抱着亲了又亲。
要是归枕擦了口红，怕是此时此刻的喻辛眠满脸都会是口红印子。
这件事在喻辛眠心里，是自然而然一定会发生的，因此她情绪波动不算大。
反倒是见阿枕这么开心的样子，她的胸腔才渐渐满起来欢喜。
“我得看看怎么照顾你。”归枕一边说，一边去网上搜。
几百条经验贴搜出来，他直接拿了喻辛眠的笔记本边看边记。
喻辛眠合上书本，就这样看着他认真的侧脸。
他的瞳孔左右转动，嘴巴微微开合，在默念那些禁忌。
握着笔的指节泛了白色，在读别人的文字时，他就用笔盖戳着自己的脸，在嘴角留下一个小凹陷。
长而卷的睫毛眨了好几下，那双黑色瞳仁时而被藏起。
他写东西的时候总是习惯性趴在桌子上，下巴就支在手腕，还会认可地点几下脑袋。
从自己的世界里偶尔抽身，他偏头对喻辛眠笑。
他嘴角的弧度和所有的动作都让喻辛眠想起高中那三年，他们两个总坐到空桌子上，一起写题的日子。
看他揉了揉眼睛，努力睁眼继续去看屏幕，喻辛眠的手掌盖在了他的手机上：“好啦，以后慢慢学，不急。”
听见语气词，归枕弯着眼睛看她：“阿眠也很高兴吧？”
“是因为你。”
“我要当个好丈夫和好爸爸。”归枕看着阿眠的眼睛，很郑重地许诺。
喻辛眠用自己的额头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我相信你。”
碗碗在一楼喊他们吃饭。
下楼梯时，归枕的手托在喻辛眠的腰后，很有一种把她当保护动物的感觉。
喻辛眠扫他一眼：“也不用这么紧张。”
“现在才刚开始呢，很危险的。”
“胚胎没有这么脆弱。”
归枕不听，继续把她置于自己的臂弯下。
喻辛眠无奈，由着他去了。
这件事在饭桌上被爸爸妈妈知晓，两个孩子还没摆出高兴的表情，归枕就被爸妈骂了个狗血淋头。
“小枕啊，你……爸妈都怎么跟你说的？还以为你有分寸，要是办婚礼的时候，肚子显出来了，你让别人怎么看眠眠？你怎么一点不注意保护人家女孩子的名声呢？我们真是……”
父母妙语连珠，筷子一撂，严肃的话语一句接一句，全轰到对面坐着的归枕身上。
归枕成了一只委屈的小狗，只敢偷偷拉喻辛眠的衣角，想让她帮他说话。
喻辛眠几次开口，结果完全插不进长辈的话。
终于得到妈妈讲话的空当，喻辛眠弱弱开口：“是我说尽早要孩子的……”
“眠眠，不用为他开脱。这件事是他不对。”
衣服又被拽了拽，喻辛眠看一眼归枕，他成了刚从水里爬起来浑身湿答答的小狗。
“妈……”归枕的话被妈妈的瞪眼堵了回去。
“妈妈，真的是我说现在就要孩子的。”
喻辛眠对归妈妈的称呼一转换，全桌人都被打岔到忘记了刚刚的事。
妈妈后知后觉一笑，怒气全跑掉了。
“眠眠，你刚刚叫我什么？”
脱口而出的话被专门一问，喻辛眠就说不出来了。
她支支吾吾半天，求救的眼神送到了阿枕的眼里。
“妈，我们说好慢慢来的嘛，你别问了。”
归妈妈眼神幽怨起来：“你倒是比我心急，想让我这么快当奶奶。”
话题就绕回了孩子的问题上。
归枕撇撇嘴，勾几下阿眠的手指，让她解释去。
毕竟现在亲妈都不听他说话了。
喻辛眠认认真真地重复了一遍，爸妈仍然不信。
“我怕时间来不及，因为未来说不准。如果我们不得不很早分开，我想和阿枕有个孩子。”
简单两句话，碗碗和爸妈就都明白了。
是因为归枕的病。
自从骨髓移植出院，他们家再没有提起过“白血病”三个字。
哪怕是归枕因为这一根源而感染其他病毒的时候，他们也不说。
其实家里四个人都是乐天派，可是谁都接受不了和他的死别。毕竟是孩子，毕竟是哥哥。
饭桌上短暂的沉寂，爸妈就没有异议了。
“明天去医院看一下，看看婚礼要不要提前。”
到医院照过B照，得知了那颗受精卵发育的周期，喻辛眠默默在心里算了算时间。
……貌似是那次在车上。
归枕戳一戳阿眠有些发烫的脸：“怎么了？”
“……太热了。”
归枕把风扇拿得离阿眠的脸更近，和她离开了医院。
他的口罩上来了汗渍。
喻辛眠原本不想他陪着来，因为医院有太多的病毒聚集，他偏不肯，非要跟着来。
她密切关注了他的身体好几天，一个鼻子痒而带来的喷嚏都让她紧张，幸好都是虚惊一场，他的身体并无大碍。
车上，小怡姐来了电话。
“辛眠，最近有空吗？”
看来小怡姐又来给她推荐委托人了。
但每到这种时候，喻辛眠都说不上是开心。
“有的，怎么了？”
“前几年处理过的一个案子，受害者变成要被公安机关逮捕的对象了，你去帮她辩护吧。”
小怡姐没说是嫌疑人，看来一定另有隐情。
“好，我跟她约见面。谢谢小怡姐。”
“客气。”
小怡姐还和她拉了下家常，说从觉晓那边听说她和归枕要结婚了。
“是，准备在十二月。”喻辛眠的语调不自觉变得上扬起来。
“好，那恭喜辛眠啦，新婚快乐啊。”
副驾驶上，喻辛眠来了浅笑，“谢谢小怡姐。”
十字路口的红灯，归枕拿了黑乎乎一团的B超单在看，伸手摸了摸喻辛眠的肚子。
“小怡姐。”她的话莫名沉了下去。
“怎么了？”
“梅姐的前夫快出来了，到时候可能要麻烦你多关注一下。”
那个男人放话威胁时，小怡姐也在场。
明白辛眠现在有了牵挂，小怡抓着手机，严肃地点下头：“好，也不用太担心，他应该不至于敢乱来。”
“希望如此。”
挂了电话，喻辛眠就看见微信来了好友申请。
喻辛眠（警察推荐律师）：【你好。】
委托人30：【你好。】
【什么时候有时间见面？】
喻辛眠（警察推荐律师）：【最近都有空。】
委托人30：【那半小时后。】
喻辛眠应下，让归枕改道送她去委托人约好的咖啡馆。
咖啡馆坐落在常花最大的几栋写字楼下，店里人不多，大概因为企业里的人都在上班。
从归枕的车上下去，喻辛眠和温寄厚对上眼。
一身西装在他身上越显利落，他再没有了晓晓说的“小大人”气质，早都是很合格的成人世界生存者了。
温寄厚先错开眼，进了自动玻璃门。
“不知道要聊多久，你先回家。”
“没事，我在外面等你。”
和归枕又拉扯了几句，拗不过他，和委托人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喻辛眠就由着他在车子里等。
喻辛眠早到了五分钟，在窗边坐，归枕在车子里跟她挥手。
不由自主一笑，喻辛眠定定看他。
“喻律师？抱歉，有个会晚了一点。”
一头大卷、身穿红色挂脖连衣裙的女人在面前坐下。
头发卷翘，弧度修饰脸型。她的妆容精致，烈焰色的红唇显眼。
初见，喻辛眠以为她年纪比她稍大，交谈中才发现她年龄和碗碗相当。
夜里写日记的时候，喻辛眠一时间不知道该用“女孩”还是“女人”来称呼她。
“你好，没事。当事人是？”
女人直勾勾看着她的眼睛，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胆怯。
“我妹。”
“小怡姐说，她不方便把资料给我，所以需要你提供。”喻辛眠的脑海里刚组织完这句话，还未出口，对面的女人就把文件摆到了桌上。
喻辛眠低头细细看，读了没几行字，捏着页角的手指就发了僵硬。
女人的手机响起来，她接通后直接厉声阻断对面的话：“我在忙，你分发下去见客户的任务。会议全部推掉，两点的那个会比较重要，文件我都看过了，让小陈直接去讲。推掉一小时内所有找我的电话。”
“看完了吗？”放下手机，女人问喻辛眠。
“嗯。”简单一个字的回应里，来了些悲伤。
“当事人现在在？”
“家里。我不想让她再来说一次那些该死的经历。”
“有什么想知道的，问我就行。”
打印出来的资料上白纸黑字，把那个妹妹身上发生的事写得一清二楚。
十七岁独自出门旅行时遭受侵犯，心理创伤靠在网上发表带颜色的小说而得到缓解。妹妹文笔好，粉丝量迅速扩大。结果近来忽然被传唤，要以传播□□物品罪逮捕她。
这些，喻辛眠都了解了。
喉咙有些紧，喻辛眠先搬出了冷冰冰的法律条文：“当事人从事这种小说的写作，你应该知道，本身就是违法的。”
“知道。”女人的视线一点不错漏地笼在喻辛眠脸上。
刚才还雷厉风行的她，话里来了点难以被听见的颤抖。
“你的诉求是？”
女人皱眉看她，语气来了点不耐：“当然是减刑啊，这不是废话吗？”
喻辛眠在思考对策，不敢做出保证：“我尽力。”
女人的眼睛突然移开了，喻辛眠敏锐地捉住了她眼里开始涌动的哀戚。
她四下去看，抓过来一个杯子，喝下一口水。又去翻口袋，取出一根烟塞进了双唇之间。
喻辛眠刚想提醒她室内不要抽烟，她就自己把烟又拿在手里。将烟条一折，五指攥紧，那条状的东西就被打压在了一块。
有烟丝从她的指缝里漏了出来。
“请多上点心。”女人看回喻辛眠的眼睛。
她的眼神永远像在审视，是不太符合她这个年纪的成熟。
“有点难，我们积极做努力。”
“赔款就算是要几百万，也没问题，但是……”女人的瞳仁颤了颤，刚撒开手指去丢垃圾的手又一次握成拳头，“总不能，让我妹，坐的牢比侵犯她的人还久吧？”
“这不合理吧？喻律师。”
她的话很轻，很轻。
女人手上有各大精英律师的资源，她早打听过了，按妹妹的盈利，且不说稿费全退、赔款上百万，就是监狱，少说也要进去蹲五六年甚至有可能十年。
可是那年侵犯妹妹的人，只坐了三年牢。
似乎被女人的话感染，喻辛眠握着杯把的手也来了颤抖。
“那个警察小怡跟我说过你，因为知道你之前打过的官司，我才没找那些早有名气的律师，我相信你会给我们带来好结果。”
“我会努力。”
推掉了女人放过来的鼓鼓囊囊的信封，喻辛眠开口：“等结果出来再说这些。”
“爽快人。”女人半边嘴角一勾，收回了自己的信封。
回到车上，喻辛眠已经理过了这一个案子的准备时间和开庭时间。
看过她抱歉的眼神，归枕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
“怎么了？”
“这个案子我接了，九月和十月的空闲就不多了。”
“婚纱照，可以推到十一月吗？”
她缠着归枕的手指，不好意思看他。
归枕并不会生气，他知道阿眠在代理案子的时候是最开心的时候。
因为他见过了阿眠在法庭上的样子，他不能扼杀掉那样闪闪发光的阿眠。
但是，他很担心别的事——
“那个男人出来了怎么办？”
“委托人30”原本是好几本之后才会写的一个女主。妹妹的经历是在大概去年的时候关注到一些事件时定下的，那时候以为事情已经结束，没想到今年五六月份的时候又开始了。这一次的处理听起来更过分一些。于是又有郁结闷在心头，再也等不到好几本书之后再写，非要在这里不吐不快。刚好需要一个案件拖慢阿眠和阿枕拍婚纱照的脚步，不如就融入这个设定好了。
还没想好“委托人30”的名字，对那本小说的设定还许多待定，自己也没有足够的阅历去写她的故事，所以没办法草率地就在专栏放上预收。以后再写起属于她的故事时，还可以和阿眠联动一下。但应该会对她的年龄做出更改，到时再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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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委托人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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