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型礼物（5）
秦麟的指尖像条冰蛇滑入衣摆，在腰窝处勾出个令人战栗的圆弧。
李乐一脊椎窜过一道电流，后颈汗毛根根竖立。
等意识到那根作乱的手指正沿着髋骨游走时，沸腾的血液轰地冲上太阳穴。
[真是要命……这家伙，又在这瞎试探什么……]
李乐一钳住秦麟的手腕，右膝带着风声顶向对方肋下，在秦麟吃痛弓身的刹那，他拧腰发力将人狠狠掼进床垫。
他倾身而上，虎口卡着下颌迫使那张俊脸仰起，从齿缝里挤出声音，“你要不要睁眼看看我是谁？”
秦麟眼睫颤动，瞳孔从涣散到聚焦的过程慢得令人心焦。
当视线终于落在李乐一愠怒的面容上时，他微微睁大的眼睛里还蒙着层水雾，看起来有些困惑。
秦麟的目光缓缓下移，注意到两人此刻的姿势——李乐一正单膝压在自己腿间，拇指与食指钳制着他的下巴。
“你……在干嘛？”声音里还带着刚醒的沙哑。
“我在干嘛？”李乐一加重手指上的力度，“是你想女人想疯了吧？对我又摸又抱的——”
秦麟的表情茫然了一瞬。
他轻咳一声，“咳……睡迷糊了……你能不能先起来……”
李乐一撤手的瞬间，膝盖恶意下压。
[好你个老狐狸……在这装无辜呢……]
秦麟骤然绷紧的腹肌在衬衫下显出清晰轮廓，托住对方膝盖的手背青筋暴起，指甲却克制地收起锐利。
他仰头时露出的颈动脉突突跳动，低沉的声音裹着威胁，“臭小子——”
“下次再把我认成哪个女人，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李乐一意有所指地垂眸扫了一眼，嗓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不知道……你们吸血鬼的那玩意儿碎了，还能不能自我修复……”
秦麟的眼角狠狠一跳，眼底翻涌着危险的暗流。
李乐一视若无睹，利落地翻身下床，衣角在空中划出潇洒的弧度，他头也不回地甩下一句，“赶紧起来吃饭。”
秦麟盯着那空荡荡的门口，后槽牙咬得“咯”一响。
最后，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
秦麟的视线虚浮地定格在半空，瞳孔深处翻涌着晦涩难明的情绪。
[这小子……先不说他到底记不记得那晚的事……就他刚才那样子，看男人的眼神直得都能当尺子用……]
[哎——]
[真是……棘手……]
……
餐桌旁，李乐一握着布满蛛网纹的玻璃杯怔住，折射的光斑在他指间跳动。
他缓缓抬头，正好撞见秦麟从卧室出来的身影。
他晃了晃濒临破碎的杯子，裂纹发出细微的咔响，“你是想把我家拆了吗？”
秦麟漫不经心地扫了眼罪证，“下次……不用放那么多血……”
“下次？”李乐一翻了个白眼，“你倒是会给自己安排续集。”
“没有也行。”秦麟忽然向前迈了几步，阴影笼罩过来，“我还是比较喜欢用咬的……”
说起这事，李乐一就一阵火大，“说好的重度洁癖呢？怎么没见你拿量杯配比消毒液？再把我放里面涮个三遍？”
秦麟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林晟几人的脸，“还打听到了什么？”
“多了……比如……那什么钢琴师，还有那十年前的女人……”
秦麟拉椅子的动作蓦地一顿，“你……这是在吃醋？”
“是啊……”李乐一单手托腮，指尖无意识地在脸颊上轻点，“还以为我是唯一的例外呢……”他故意拖长尾音，声音里浸着浓浓的酸涩，“原来有那么多的破例者存在……”
秦麟落座时发出一声轻叹，修长的手指按上太阳穴，语气里透着几分无奈，“想问什么直接问，别拐弯抹角的。”
李乐一瞬间收敛了表情，“那个钢琴师后来怎么样了？”
“不知道。”
“……嗯？”
“她没有转化的意愿，等我厌倦了她的血，自然就放她走了。”秦麟优雅地舀起一勺三丝羹，“至于十年前那个……呵，她跪着爬过来舔我的鞋尖求我赐血的样子，倒是令人难忘。
李乐一的筷子在翡翠般的菜心上悬停，筷尖凝着一滴将落未落的酱汁，“所以，你就把血给她了？”
秦麟慢条斯理地咽下汤汁，薄唇染上些许水光，“我的血……可不会用来转化那些廉价的人类……”
菜心在齿间发出清脆的断裂声，“向死而生者……”李乐一咀嚼得很慢，像是在品味这个词的血腥气。
秦麟微微挑眉，“他们竟然连转化的事都和你说……”
李乐一突然抬眸，“你是怎么变成吸血鬼的？”
秦麟笑出声来，犬齿在唇间若隐若现，“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个人**，你可以不说。”
瓷勺与瓷碗碰撞出清响，秦麟向后靠在椅背上，深深凝视着对面的人，“你……真想知道？”声音低沉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李乐一心里一沉，直觉告诉他，秦麟的转化没那么简单，“该不会……牵扯到什么阴谋？或者……什么见不得光的内幕？”
秦麟只是勾起嘴角，笑意未达眼底。
长久的沉默中，只有秦麟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叩击着桌面，每一声都像是敲在人心上。
李乐一喉结滚动了一下，“要不……你先说说，你的年龄？”
“人类的时间……定格在三十二岁。”秦麟的指尖突然停在半空，像是触碰到了无形的屏障，“而作为夜之眷属……已经度过了一千四百多年。”
“一千四……”李乐一怔怔地看着秦麟。
[永生……]
[这分明是永夜中游荡的躯壳……]
这个念头突然刺痛了他。
抬眼时，却不期然对上了秦麟探究的目光。
秦麟的视线像是能穿透灵魂。
他看见李乐一那双向来明亮的眼睛里，此刻正翻涌着一种让他陌生的情绪——
[同情？]
秦麟眉头微蹙，目光深邃地凝视着对方，“你在想什么？”
李乐一扯了扯嘴角，“我在想……如果让我活一千四百年，说不定哪天起床就想把这个世界炸成烟花。”
秦麟突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金属般的冷意，“原来你也不想要永生？”
“永生啊……永夜为牢，永恒为枷……”李乐一重重吐了口气，“谁爱要谁要去，我才不要。”
话音未落，李乐一突然僵住，“等等……也？”他眯着眼睛盯着秦麟，“你不是自愿的？”瞳孔剧烈收缩着，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秦麟捏了捏眉心。
[失策了……]
[看惯了这小子插科打诨的模样，差点忘了他骨子里藏着把锋利的手术刀。]
“真想死的话，抹脖挖心，多的是立竿见影的法子。”李乐一的声音突然轻得像羽毛，目光却利得像锥子，“不是自愿却活了千年……”他忽然绽开一个笑容，那笑意让秦麟的眼角不自觉地抽动，“要么心里住着个想杀的人，要么……怀里揣着个要护的魂。”
秦麟的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太聪明的人。”他声音里裹着墓土般的寒意，“往往活不久。”
李乐一突然靠上椅背，眨眼间又变回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在你面前聪明就行了，反正……你又不会杀我。”
秦麟看着眼前这个在猫咪与老虎间无缝切换的小怪物，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叹息。
“所以……你是哪种？”
“你觉得呢？”秦麟反将一军。
“呵——”李乐一嗤笑一声，“就你这种洁癖晚期、强迫症末期的完美主义患者，能去守护什么？怕不是连灰尘都要用镊子夹着扔吧？”
“臭小子……”秦麟的指节敲在桌面上，“让你分析，没让你做人格鉴定。”
李乐一突然凑近，眼底闪着危险的光，“所以……你想杀谁？”
“继续猜。”
“转化你的那位？”
“以前怎么没发现……”秦麟眯起眼睛。
“那是我不想让你发现……”李乐一突然退回椅背，又恢复人畜无害的表情，“毕竟……那时候刚和你接触，又不知道你的脾气，还是‘傻’一点好……”
秦麟盯着他看了三秒，突然低笑出声。
李乐一收起玩笑神色，“说正事……那位很难杀吗？”
“中等血族，速度、力量比我差多了。”
“哈？”
“他不是这个国家的人，找不到罢了……”秦麟站起身，走向阳台，夜色在他眼底沉淀成一片暗涌的冷意。
“杀的时候带我一个，我可以帮你补个刀。”李乐一跟上前。
“好。”秦麟的低笑混着夜风散开，像某种危险的承诺。
他突然转身，骨节分明的手掌重重揉上李乐一的脑袋，把那头柔顺的发丝揉得支棱起来。
李乐一“啧”了一声拍开他的手，边瞪他边手忙脚乱地整理头发。
秦麟顺手替他捋平一缕翘起的发丝，指尖在发尾停顿了半秒，“你昨晚没睡，等会儿早点休息吧。”
“你要走？”李乐一整理头发的动作顿住。
“嗯，失败品的事要处理下。”
“可别再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了。”
“嗯，走了。”
“嗯。”
尾音消散的瞬间，秦麟的身影已经融入夜色。
李乐一望着空荡荡的阳台发了会儿呆，才慢慢踱回客厅。
他的脚步突然僵住——
“呃……对了……有件事忘了和他说了……”
“倒也不是非说不可……”
“嘿嘿——”
便签纸被撕下的声音清脆得像某种宣告。
黑色水笔在纸面游走，沙沙声填满了寂静的客厅。
最后那个感叹号被他用力地戳出一个凹痕。
带着体温的便签“啪”地贴在玻璃门上，月光透过纸背，让那行字迹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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