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廿三清晨,青秀山竹屋前的木槿花开得正盛,粉色花瓣落了石桌满满一层。
林子豪捏着《太初经》站在石桌旁,书页被山风吹得“哗哗”响——昨夜翻到“择徒”那章,墨迹凝成七个小字:“聚星方能照九州”。
“今日开试炼。”林子豪把经书轻轻搁在石桌上,青布衫袖口沾了片木槿花瓣,“收外门到五十人,再从里头挑亲传。”
正蹲在药炉前扇火的柳絮儿“扑”地打了个喷嚏,发辫上的红绳扫过丹炉:“师尊要考什么?
我前日新炼了'护元丹',能防着试炼时有人磕着碰着。”
慕容清影抱剑倚在篱笆边,剑穗上的红珊瑚珠子晃出一片红:“考三样。
辨药、力试、心试。”她指了指山坳里新搭的竹棚,“顾大哥今早带二十个弟子砍了竹子,棚子底下摆着石墩、药篓,还有我让人雕的飞石机。”
赵乾坤正用草绳捆石墩,石墩有磨盘大,他单手拎着像拎个南瓜:“力试就举石墩!
小的三百斤,中的五百斤,大的...大的我举过,八百斤!”
他咧嘴笑,露出两排白牙,“师尊前日说'该让大家试试力气',我昨儿夜里就去镇北石场搬了三车。”
林子豪望着山坳里晃动的竹棚,想起前日在染坊劝走火狐妖时,顾长河说“宗门得有规矩”;想起柳絮儿第一次炼丹时,药汁溅了满手还说“下次肯定成”。
他弯腰捡起石桌上的木槿花瓣,花瓣边缘还沾着晨露:“就按影儿说的,先辨药。”
辰时三刻,山坳里的竹棚下摆了七张木桌,每张桌上堆着十味灵草。
顾长河举着块木牌跑过来,木牌上“青玄试炼·初关”六个字是小桃用炭笔写的,歪歪扭扭:“报名的有一百二十人!
镇里的、山脚下庄子的,还有两个从邻县来的!”
人群里挤进来个扎双髻的小姑娘,靛蓝布裙上沾着草屑:“我叫周小棠,我娘是镇东药铺的,我能背《本草经》!”
她踮脚扒着木桌边缘,鼻尖几乎要碰到紫芝叶,“这是紫芝,长在阴坡;这是龙葵,要挑开黄花的;这乌头...乌头得用甘草泡三天!”
“好。”林子豪蹲下来,和她平视。小姑娘的眼睛亮得像星子,“第一关过了。”
李二牛守着力试区,短刀在腰间晃。他用刀背敲了敲最小的石墩:“举起来走三步!”
最先上的是个穿粗布短打的少年,咬着牙憋得脸通红,石墩刚离地半尺就“咚”地砸回地面。
第二个是个扎辫子的姑娘,她脱了绣花鞋,光脚踩住石墩,腰一拧,石墩竟被她抱到胸前——走了两步,石墩“啪”地砸在脚边,她却笑:“我能举中号的!”
赵乾坤蹲在边上啃野桃,桃核“骨碌”滚到石墩旁:“我来示范!”
他走到最大的石墩前,手往石墩底一探,“起!”
石墩被举过头顶,他扛着绕竹棚走了三圈,路过林子豪时,石屑“簌簌”落在林子豪脚边,“师尊,我前日在西坡见着块千斤重的,下回搬来?”
林子豪摸了摸石墩粗糙的表面。石墩上还留着赵乾坤的掌印,深浅不一的纹路像片小山坡:“中号的就行。”
日头升到头顶时,第三关“心试”开始。慕容清影让人在竹棚后挖了个浅坑,坑里躺着个“受伤”的弟子——其实是小桃扮的,布老虎塞在腰间,脸上抹了灶灰。
“有人坠崖了!”顾长河扯着嗓子喊,声音震得竹棚上的茅草直掉。
人群瞬间乱作一团。有抢着往坑里跳的,有跑去搬石头垫脚的,还有个扎马尾的少年,解下腰间的布带就要当绳子——周小棠突然挤进来,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这是清灵丹!
我前日在百草堂见柳絮儿炼的,能止血!”她蹲在小桃身边,把药丸塞进小桃嘴里,“先喂药,再搬石头!”
“停。”林子豪走过来,蹲在坑边。小桃的布老虎露了一角,他伸手帮她理了理鬓角的乱发,“周小棠,第三关过了。”
日头偏西时,五十个入选名单贴在竹棚前的槐树上。
纸是沈清韵送的洒金笺,字是慕容清影用青锋剑刻的,笔锋凌厉:“周小棠、陈阿秀、张铁柱...赵大虎。”
“开山七子”围在石桌旁。慕容清影拨弄着剑穗:“我要周小棠,她辨药时说乌头要用甘草泡,和《剑经》里'以柔克刚'一个理。”
柳絮儿捏着药杵敲丹炉:“我要陈阿秀,她刚才心试时先找药,像极了我第一次炼丹时手忙脚乱的模样。”
赵乾坤把石墩往地上一放,震得石桌跳了跳:“我要张铁柱,他举中号石墩时,腰板挺得和我娘腌菜的坛子似的直!”
顾长河摸着络腮胡笑:“我要管后勤的,李婶家的二小子会修篱笆,王伯家的闺女会蒸桂花糕...保准让大家饿不着。”
林子豪坐在石桌尽头,望着槐树下蹦跳的弟子们。
周小棠举着名单跑,发梢沾了片木槿花瓣;陈阿秀拽着柳絮儿的袖子问丹炉怎么用;赵大虎跟着赵乾坤学举石墩,石墩砸得地面直颤。
山风突然吹起来。楚墨白站在山顶老槐树上,青衫被吹得猎猎作响。
他望着山坳里的热闹景象,怀里的《太初经》突然发烫——末页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聚星照九州,言灵镇八荒”。
“好个林子豪。”楚墨白轻声说。他伸手接住一片木槿花瓣,花瓣上沾着晨露,映出竹棚下那个青布衫少年的影子,“你这宗门,怕是要掀翻这方天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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