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廿五未时三刻,后山炼丹峰的青烟突然拧成螺旋。
柳絮儿跪在丹炉前,素白道袍被炉火烧得发烫,额角的汗珠子砸在青石板上,“滋啦”一声就化了。
她手里攥着半块碎丹,是方才开炉时炸炉崩出来的,丹纹还泛着浅金色——这是她试了七炉才勉强成的清灵丹,偏生在最后一步卡在了筑基瓶颈。
“嗡——”丹炉突然震颤,炉身的云纹金漆泛起微光。
柳絮儿的指尖渗出血珠,正一滴一滴落在丹炉的“火”字刻痕上。
山风卷着药香灌进丹房,她忽然觉得丹田处有团火在烧,烧得经脉发涨,连睫毛都在颤。
“有天劫!”白灵的尖嗓门从山上传来。她蹲在炼丹峰最高处的老松树上,赤狐耳朵支棱着,尾巴把松针扫得簌簌落,“东南方乌云压过来了!
雷纹像火鳞豹的爪子!”
顾长河的铜锣紧跟着响起来,“当当”声震得演武场的木牌直晃。
赵乾坤正带着外门弟子劈枪杆,铁枪“啪”地砸在地上:“是柳师妹!
她突破筑基引动的天劫!”他抄起玄铁枪就往后山跑,玄色中衣被山风灌得鼓起来。
慕容清影的青锋剑先一步出鞘。她站在炼丹峰下的石阶上,剑尖挑起三片梧桐叶,叶尖分别指向东、南、北三个方位:“陈生带外门弟子搬聚灵阵旗!
阿喜去藏经阁取《避雷诀》!”话音未落,叶尖的梧桐叶“唰”地钉进三块青石板,在丹房周围划出半圆防护圈。
古月娜抱着焦尾琴从竹屋跑来,琴囊上的流苏沾着晨露。
她跪在慕容清影身侧,指尖在琴弦上一勾,《松风操》的调子便漫了开来。
琴音裹着灵气漫过防护圈,把丹房周围的碎石子都托了起来,在半空排成北斗形状——这是她新悟的“琴护”之术,专门给渡劫者稳心。
林子豪是最后到的。他手里还攥着秦婉儿塞的红糖糕,道袍下摆沾着竹屑。
仰头看天时,乌云已经压到丹房顶,像块倒扣的铁锅,雷蛇在云底窜动,把丹房的青瓦照得忽明忽暗。
柳絮儿的身影在窗纸上晃,能看见她正把碎丹按在眉心,嘴唇动得飞快,像是在念什么口诀。
“要劈了!”张大胆的吼声混着雷声炸响。他扛着根碗口粗的青竹冲过来,竹梢还滴着树脂,“我用竹盾挡头雷!”
可话没说完,第一道天雷已经劈了下来,碗口粗的紫电裹着焦糊味,直朝丹房砸。
林子豪的手指突然攥紧了红糖糕。糖渣顺着指缝往下掉,他望着那道雷,忽然开口:“停。”
雷声猛地一滞。紫电在半空凝住,像条被掐住脖子的蛇,噼啪响了两声就散了。
乌云里传来闷响,像是有人在云层里跺脚。古月娜的琴弦“铮”地断了一根,她抬头看林子豪,睫毛上沾着雷劈后的臭氧味:“宗...宗主?”
第二道雷紧跟着劈下来。这次林子豪没等,他往前迈了一步,道袍被雷风压得贴在腿上:“我说,停。”
紫电在离丹房三尺的地方炸开,碎成星子似的光屑,落进古月娜排的北斗石阵里,把石子都染成了紫色。
乌云开始翻涌,第三道雷的声势比前两道都大,云底甚至漏出了金色的电芒——这是要劈出“金劫”了。
“阿絮!”秦婉儿挤到林子豪身边,手里攥着团绣着并蒂莲的帕子。
她踮脚往丹房里看,正见柳絮儿的道袍已经烧了半边,头发散下来遮住脸,可她的指尖还抵着丹炉,炉身的云纹金漆正随着她的动作流转,“她在引丹气渡雷!”
林子豪忽然把手里的红糖糕递给秦婉儿。糖渣沾在她帕子上,他却抬头看向乌云,声音比雷声还轻:“这雷,不必劈了。”
云层突然裂开道缝。阳光漏下来,把金色的雷芒都融了。
乌云像被抽了气的皮球,“呼”地散向四周,只留下几缕白丝挂在山尖。
丹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柳絮儿扶着门框出来,道袍前襟焦黑,可眼睛亮得像含着星子。
她手里托着颗清灵丹,丹纹比之前深了三倍,在阳光下泛着蜜色。
“我...筑基了。”她声音发颤,丹炉里突然冒出股白气,凝成只丹鹤,绕着她飞了三圈才散。
“好!”赵乾坤把铁枪往地上一杵,震得青石板裂了道缝,“柳师妹这劫渡得漂亮!”
他话音刚落,慕容清影腰间的青锋剑突然嗡鸣,她后退半步,剑尖戳进土里,泥土里冒出股剑气,把她的道袍下摆掀得翻飞——她的气息在涨,从筑基中期直往后期冲。
司徒破军的玄铁甲“咔”地响了一声。他摸着胸口的枪魂令,铁牌上突然浮现出枪纹,像是被雷劈出来的。
他瞪圆眼睛:“我...我也突破了?”
古月娜的焦尾琴自动从琴囊里飞出来,琴弦自己动了,弹出的竟是《太初经》里的“道韵章”。
她伸手去接琴,指尖触到琴弦的瞬间,琴身泛起青光,把她的手腕都染成了玉色。
白灵的狐尾突然炸开,九条尾巴全伸了出来,每根毛尖都挂着小团火焰。
她蹲在松树上眨眼睛,耳朵抖了抖:“我、我化形期要到了?”
顾长河的铜锣“当啷”掉在地上。他摸着自己的丹田,那里有团热气在转,像揣了个小太阳——他个挑水劈柴的外门杂役,竟也摸到了炼气大圆满的边儿。
最后是秦婉儿。她手里的帕子突然烧了起来,不是火,是灵气。
帕子上的并蒂莲慢慢浮到半空,变成两朵真花,花瓣上还沾着晨露。
她望着林子豪,眼睛里水光一闪:“子豪,我...”
林子豪望着围成一圈的开山七子。慕容清影的剑气在她脚边凝成小剑,赵乾坤的枪尖挑着片落叶,古月娜的琴音裹着花香,柳絮儿的丹炉飘着鹤影,司徒破军的铁甲渗着金光,白灵的狐尾扫着松针,秦婉儿的并蒂莲落回她掌心——他们身上的气息都在涨,像春草拔节似的,“唰唰”往更高处窜。
山风突然大了。林子豪的道袍被吹得猎猎响,他望着眼前的景象,忽然笑了。
秦婉儿的并蒂莲轻轻落在他手心里,带着帕子上的糖渣味。
远处传来外门弟子的惊呼,张大胆举着青竹盾跑过来,喊的什么被风声卷散了。
后山的灵气突然浓得化不开。晨雾似的灵气从四面八方涌来,把整个青秀山都裹住了。
林子豪望着七子身上的光,又抬头看天——方才散了的乌云不知何时又聚了点,不过这次云底没有雷,只有淡淡的金光,像铺了层金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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