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半眯着眼人还未完全清醒过来,就察觉到自己来到了另一个陌生的屋舍,因为他闻到了一股以前没有的香味。模糊中他隐约看见屏风、香案、地毯、字画。一个个陌生的物件让他更加确信自己身处异地,这种从未有的不熟悉感让方清不安急躁,且他的灵力停滞体内,极力一试只能使出微若,他顾不上自己身体的不适,强撑着立起身子。
一面起身,一面嘴里还气虚地喊道:“娘!娘!爹!娘!”虽气虚,但他一声喊得比一声高。
无人回应。
方青几近崩溃,想要下床找人,还未动作,只见一人寻声走近。
一位陌生人,一位气质足以让人醒目的陌生人。
方青仍在惊慌中,撑在床面的两手五指猛得一缩又迅速放松伸展,他强装镇定礼貌询问道:“你是谁,我爹和我娘呢?”
赵熙德粗略一想,回道:“我又不认识你爹娘,我又怎么知道他们在哪?”
方青的礼貌瞬间消失,他将头抬得更高,目光怪异地看着赵熙德,语气更冲:“那我为什么会在这?你到底是谁?!”
赵熙德声色俱厉道:“我是谁不重要,你是谁也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你现在是一个药人,是我买来试药的。”
方青呼吸混乱,身体已在微微发抖,声音哑然不解:“什么叫买来试药的?”
还不等赵熙德回答,方青将近前的赵熙德一把推开,似要逃跑。而赵熙德也反应迅速,直接重力将方青推倒于床榻,他身背被床面磕碰,人也无力起身,突然右手握拳往床面一锤。
人还在脑海里回忆着闭眼前的最后一幕,方青只记得当时的确察觉到背后有人,但他还来不及转过身看那人,就已晕倒在地。
赵熙德见方青这副模样,神情未变,只冷眼旁观着说:“好好休息,明日开始试药。”
江玄同近几日总是能在家见到赵叔的身影,心底里欢快,因为这两年间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跟爹爹一提,他人就不说话、不高兴。
江玄同一直试图缓解两人的关系,但他也知道赵叔做的事情常人难以原谅,更别说他的爹爹这种只看事实不顾人情的性子。对赵叔的行为,其实自己心中也有隔阂,他不知道那群余族究竟是该死还是不该死,只是恨意难消,但江玄同也不知自己该恨谁,毕竟凶手的群体太庞大,行凶人的脸,他也记不完。
赵观绪与江玄同临着窗口相对而坐,下着棋,赵观绪今日无心棋局,总是输。再又一次下成必败的死局后,江玄同顿感无趣地靠在窗棂,他摩挲着手中棋子,静而不语。
赵观绪还在等着江玄同下子,见棋子迟迟不下,他才惊觉观棋,看出已是死局。
江玄同还是忍不住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赵观绪道:“我爹带回了一个药人,就在西屋。”
江玄同似兴趣不大,只将棋子抛回自己的棋奁中,懒懒道:“我听说了。”
赵观绪问:“你难道不好奇那人是谁吗?”
江玄同反问:“我为什么要好奇?既然人都带回来了,我爹自然是默许的,我能说什么?”
赵观绪莫名情绪高涨,他心中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说,但面对着江玄同他却一句都说不出口,他心中暗暗发誓,终有一天,他会将巫山那只让父亲用相和令镇压的畜生诛杀,赵观绪从来不认可父亲这种求一时安稳的行为,对他来说诛杀远比镇压要稳妥,他心中对那凶兽太岁也有恨意。
他的太多亲人都死于这太岁之手。
没有办法,赵氏享巫山之福泽,亦要承其祸乱,担其责任。
太岁死后,相和令对巫山就没用了,他一定要证明赵熙德是错的,他绝对有能力杀了那个畜生!他也一定要将天相城那群人杀个干净。赵观绪虽出身巫山赵氏可不是个说到做到看重诺言的真君子,并且本人极其违背赵氏祖训“一诺千金”四字,何况那诺言是赵熙德说的,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赵观绪本不欲在这久待,与江玄同的对话好像也只能终止于此,他心中横生苦意又只能喟叹一声。
他正准备起身,已有离去之意。
江玄同却在这时开囗叮嘱:“你别去跟赵叔吵。”
赵观绪被戳中心思,脸色灰败,气极争辩:“没想跟他吵。”
赵观绪当真是个不惜命的能人,巫山的人皆惧怕太岁,没有再敢靠近它的老巢,赵观绪倒长年累月地那附近闲逛。他人一听试药,心中自觉是个陪上半条命的活,赵观绪也不惧。
在医师提出最好寻一位修为年龄相当的人来试药时,赵观绪就自告奋勇说自己可以,当然被他爹拒绝了,于是他开始跟老爹斗嘴,这激烈的场面又被江玄同撞上。
江玄同直接摆手,明显不想多说:“行行行,你没想跟他吵。”
这小子!
赵观绪一踢桌角,表示态度:“你再这么跟我说话,小心我揍你啊!”
江玄同认真捡着棋盘的棋子分入各自的棋奁,他单挑一边眉,一脸悠然样:“那我可真是怕了你了。”
赵观锗见状嘴角已有笑意,这让他觉得一切都回到了从前,离去之意消散,坐在原地迟迟不走,默默望着。
眼见着棋盘上的棋子都收的差不多了,这赵观绪还在对面舒坦坐着。
江玄同便问:“你不是要走吗?”
赵观绪笑起来,顺着刚才的话头说道:“你不是让我别跟我爹吵吗?”
“再不走,赵叔要过来了。”
赵观绪立刻神情严肃,举目往窗外望去。
果真看见赵熙德正款步走来。
赵观绪面色不佳,但人还是端坐着。
他在等赵熙德。
这父子两人的关系自从那次赵观绪单方面的妥协后已不复从前,赵观绪总是耿耿于怀,而赵熙德又无意讨好,两人一见面不是针锋相对,就是赵观绪进行单方面的控诉,而他爹自是淡然之态,不为所动。
江玄同的目光挪向赵观绪,见他一副警惕皱眉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预备杀敌。
江玄同看他半晌,突然道:“记得刚才答应我的。”
赵观绪道:“这是他自己找上门的。”
江玄同愁绪涌现,刚想开口劝说,就被赵观绪提前料到:“不用再劝我了,他真得不值得你为他说话。”
“试药的是方家人,他们那群亡命徒为了更好的生活连自己的孩子都能抛弃利用,还不想让人知道,现在对外都说是买来的,真是可笑!当时在厅堂我听的一清二楚,这是我爹亲口答应那个药人母亲的。”赵观绪说到后处,人已显出几分愠怒,“我就是不喜欢我爹的所作所为,更看不惯姓方的人,他这么做,我也不信,没有缓和江叔与那群余孽关系的意图。”
江玄同低眸沉默。
他对赵观绪的脾气秉性甚是了解,对于他的生气与愤怒、猜忌与不满,江玄同全都在意料之中。
赵观绪自知今日这一番话说多了,并也察觉赵熙德已经走入堂屋,正在不远处站立着,刚才的言语,赵熙德应也听到了几句。此时的他连与赵熙德碰面都嫌烦,不想从门离去,他对江玄同低语道一声:“我先走了。”随后,手直接往桌面一拍,一道瞬行符在空中无火自燃,几乎是一秒钟的时间,赵观绪凭空消失。
赵观绪一走,赵熙德便面不改色走近棋桌,掀袍在江玄同对面坐下。
江玄同抬眼望去,嘴里不自觉溢出:“赵叔……你……”
赵熙德神色如常,对于儿子的猜忌,他承认道:“绪儿说得没错,我的确有那个意图。”他自嘲一笑:“但似乎作用不大,我也是痴心妄想昏了头。”他回想起江牧云在得知药人为天相城献出时,只一味皱眉,语调变冷地质疑他们是否会真得老实,并非以此会有什么动容之情。
赵熙德心中暗叹一声:可能只有玄同的毒因这药人解了,他才会稍稍放下那心中仇恨吧。
可究竟这日子何时能到来,他也不知。
迎着江玄同不解的目光,赵熙德继而面露难色道:“江牧云,生出了心魔。”
江玄同没有反应过来,愣神完,人就坐不稳了,他艰难点头,说不出话来。
父亲生出了心魔,自己还一身病,毒不解,说不定哪天就悄无声息地死了,江玄同突然陷入无尽的悲伤中,眉眼的忧虑浓重散不去。
那忧虑的愁容使赵熙德微觉心酸。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江家还有姓赵的护着,赵江两家百年情义,我定会尽心。”
“赵叔,江家能不能好,我已无心去想,只希望我爹能活下去,我如今在世的亲人只有他了。”江玄同一时犹豫,但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心魔生出,不受控制时,是不是会乱杀人?那天下人是不是也容不得他了?”
赵熙德神色认真庄重:“我既容得下那样的江牧云,那就是巫山赵氏容得下,这天下人又岂敢非议,只是我不希望他变成那副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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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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