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县大人到。”闻二爷唱到。
庞德山面无表情的踱步到正中的太师椅坐下。
端起茶盏,用碗盖慢条斯理地刮着茶沫。
下面的人交换着眼神,不敢多言。
良久后,庞德山开口:“今日叫诸位来,不为别的,辽东战事,朝廷颁旨,催缴辽响,我等身为大月国子民,自当为朝廷分忧。”
众人皆低头不语。
庞德山端起了茶杯。
闻二爷立即接着说道:“知县大人体恤大家不易,按上中下等,已拟好名单,大家过目,按名单上的数目,让家里人送银子来,缴完的即刻可离去。”
话落,便让衙役把名单分发给众人。
“什么,两百两?知县大人!”其中一人立即上前下跪:“知县大老爷,两百两小店实在拿不出来啊,小店开张不到一年,月前刚交完商响,求大人开恩,宽限些时日,或者酌减一些可好啊?”
庞德山猛拍案几,震得茶碗乱响:“又是你,说到商响,交纳商响时你就一拖再拖,当时就没追究你,现在辽响关系国朝存亡,由得你讨价还价!”
“大人,小的不是抗税,实在是拿不出来啊!…”
庞德山本就想杀鸡儆猴,正愁找不到由头。
“此人咆哮公堂,恶意抗响,张嘴二十,杖责二十,关入大牢!”庞德山扫过众人的脸:“什么时候他家里把二百两,不,三百两送来,人什么时候放出去!谁再敢效仿,这就是下场!”
堂内死一般寂静,堂外传来一阵阵惨叫。
庞德山端起茶杯,押了一口茶,目光扫视着众人。
有的人已经让随行小厮回去取钱了。
裴父看着名单上,八百两格外刺眼,相当于一整年白干啊。
不过看着名单上前两户的一千两,裴父咬了咬,吩咐小厮回成衣铺取银子。
不得不说,庞德山把他们三家的收入摸得门清,没有超出承受范围,但是让人伤经痛骨。
孙家赵家也派人回去取银子了。
庞德山看着底下的动静很是满意。
自己不仅能完成辽响缴纳,还能赚一笔,啧,今日的茶格外香哪!
不到两个时辰,条凳上只剩两人,额头上渗出密密的汗珠。
庞德山在也坐不住了,示意闻二爷看着点,自己拍拍屁股走人了。
直到天色黑尽,两人也没交出银子,闻二爷挥了挥手,招呼着衙役过来,让衙役行刑后将两个关入大牢。
闻二爷拿着账册去了庞德山书房,交完差事,出了衙门。
庞有福正靠在衙门前的石狮子旁等他。
“听说闻二爷纳了美娇妾?”
“少爷,别听人瞎说。”
“噢?”
闻二爷看了看周围,躬身向前两步小声道:“就是画像上的女子。”
庞有福眼睛一亮。
闻二爷一看他那样子,立即说道:“在之前的小院住着。”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这是钥匙。”
庞有福挑眉:“还锁上了?”
“这女子,贼得很。”
“有意思…那本公子去会会!”庞有福接过了盒子,转身走了。
闻二爷啐了一口:“两父子,一个德行!”
嘟嘟囔囔的骂着,回了家。
小院里的冯怜心还没缓过神来,从云端坠入泥潭,这一切的一切…不敢相信是真实的。
门被推开,庞有福走了进去,打量着靠床发呆的冯怜心。
冯怜心正开口要询问来者何人,灯已被灭。
一阵阵尖叫声从黑暗中传来。
小厮在院门外听得直捂耳朵。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屋中掌起了灯,庞有福皱着眉头:“哭哭啼啼的,跟着我,哪还会亏待了你不成。”
穿好衣衫,出了院子,吩咐着小厮,拨两个丫鬟婆子过来伺候。
小厮躬身点头。
庞有福脚步一顿:“让她们看紧院中人,暂时别让她出门。”
“好的,少爷。”
屋内,等人走后,冯怜心双眼通红,眼角还挂着泪痕,双手紧紧攥着被面,咬着后槽牙咯吱作响:“裴不席!裴!不! 席!~~”
裴不席正躺在床上嗷嗷直叫唤,虞茵给她换药。
“这么疼吗?”虞茵看着床上的人,五官皱在了一起,大夫给他上药的时候,他也没这么疼啊,自己手太重了?虞茵舔了舔嘴唇,轻声道:“要不让双喜给你上药?”
裴不席直摇头。
“那我,那我给你吹吹…”说着虞茵就凑近,撅起嘴唇:“呼~呼~”
细柔温热的气流向一片羽毛,轻轻拂过裴不席背上伤口。
裴不席背部肌肉紧绷,整个人僵住。
一种酥麻的战栗感从伤口处迅速蔓延,窜至全身,直冲头顶,头皮发麻。
随着虞茵一下一下吹着的节奏,这种感觉像浪花一样,一浪,一浪,不断袭来。
砰砰如擂鼓的心跳声,震得裴不席耳膜嗡嗡作响。
虞茵停下,轻声问道:“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裴不席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极其低哑的回应:“嗯。”
虞茵双肩下榻,轻吐一口气:“那你忍着点,马上就好了。”
说着边吹边上着药。
裴不席捏紧拳头,闭上了眼睛。
上药时再叫唤自己是狗!!
叶无恒院子里的凉风,打了个喷嚏,甩了下脑袋,继续趴着叶无恒的脚边。
裴母起夜回房,被瞪眼盯着帷帐顶的裴父吓了一跳。
“深更不夜不睡觉,睁着眼睛怪吓人!”裴母上床盖上被子坐着:“发生什么事了?”
裴父长长的叹了口气,把今日的事说了一遍。
裴母:“破财免灾,破财免灾,睡吧。”
裴父:“就怕这只是个开始啊…”
裴母沉默片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日子总能过下去的,睡吧。”
说着手覆到了裴父的眼睛上,嘴里呢喃着:“睡吧,睡吧,睡吧。”
裴不席的伤七八日就好利索了,又开始上铺子练功的日子。
这天用早饭时,裴父让裴不席收拾两身行装,年前最后一次看看附近几个县城的铺子。
裴不席跳脚:“要去多久?”
“最多半月吧。”裴父拉胯着脸:“你是不是又想晒网了?”
裴不席:“没有,我知道日期了好去给叶先生说说。”
裴母:“后日就是冬至了,过完冬至再走也来得及。”
裴父:“怕下雪,路上耽搁行程。”
裴母:“我跟你们一块去!”
裴父裴不席异口同声:“那不必了。”
冬日的里出远门,格外受罪。
裴不席看着虞茵,眼神黏黏糊糊,撅着嘴巴,好不容易两人亲近了许多。
裴不席叫小厮去叶无恒的院子里送了信,回了院子收拾行李。
虞茵和双喜正在挑选着衣物,裴不席趴在桌上,看着她两忙碌。
收拾好行李,双喜很有眼力见的说要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食可以带着,一溜烟儿跑了。
裴不席起身大步走到虞茵面前:“我会尽快回来的!”
“你,你在外注意安全。”
裴不席拉起虞茵的手,指腹摩挲着虞茵的手背:“记得想我噢~”
虞茵红着脸莞尔,轻轻点了点头,抬眸看着裴不席,裴不席看着眼前的人儿,脑袋不由得凑近,嘴巴飞快的在虞茵的额头上点了一下,抱起包袱,撒腿就跑:“茵茵,等我回来~”
虞茵朝着背影喊道:“路上小心。”
裴不席跑到裴宅侧门时,叶无恒站在马车旁,裴不席站定:“大哥?”
“走吧。”叶无恒歪头:“休想偷懒不练功,我一路上盯着你。”
裴不席狂喜,有大哥在,那这满满的安心啊。
搂着叶无恒的肩,二人便上了马车。
裴父见二人上了马车,跟身边的裴母闲话停了下来:“我走了。”
裴母点头。
三人便启程了。
裴宅里的温度骤然将了好几度,空空荡荡,冷冷清清。
裴母缩了缩脖子,搓着手臂,回了卧房。
三人的马车一出城,城门口的官兵便唤来同伴换岗,自己骑快马去了官衙报信。
庞有福趴在榻上,丫鬟正给捶腿。
给报信的人一锭银子,让他出去了。
思索片刻,唤来两名小厮。
“你们去裴宅门口盯着,有任何风吹草动前来禀报,记住,是任何!”
两小厮躬身拱手应着好。
庞有福食指在下巴处来回摩挲。
翻起身来:“备轿!本少爷要好好出去庆祝一翻。”
庞有福去酒楼,喝到了天色黑尽,才叫人扶着去了冯怜心的小院子。
冯怜心闻着一身酒气的人,用帕子捂着鼻子,直皱眉头。
丫鬟端来了醒酒汤。
冯怜心推了推床上的人,便对丫鬟说:“放着吧。”
丫鬟蹲身行礼,把食案放在了桌上,退了出去。
冯怜心嫌弃的看了床上的人一眼,起身就要去榻上。
身后的人拉住了她的手,猝不及防,冯怜心就被带倒在床,被庞有福的手臂压着。
冯怜心双手正要推开手臂,手臂力度加大,把冯怜心搂得死死的。
冯怜心放弃挣扎。
身旁的人嘴里嘟嘟囔囔着:“茵茵美人儿,等着我,等着我~~我来了~茵茵`~"
冯怜心整个人一僵,片刻后,推着身边的人:“你喊谁?你喊谁?”
庞有福眼睛眯成一条缝:“茵茵?”
说完便侧头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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